“說與你聽也無妨。”程硯嘆了口氣道:“說來這也是我星巫祠一樁丑事。眾所周知,丹法講究陰陽和合,修為越是高深,這生兒育女反而越是不易。星巫大人壽二百而得子,除了僥天之幸,更多也是因為他耗費資源無數,用‘造化玉嬰’法門所致。誰能料到……”
說著他又嘆了口氣。
“料到什么?”陸溟恰到好處露出一個好奇的神色。
程大師兄左右看看,尤自不放心,施了一個隔音的結界,這才沉聲道:“誰能料到,剛好孕胎的那一天,星巫大人千挑萬選出來的那個女巫,神不知鬼不覺的,居然不知被誰給換了!”
“什么意思?”陸溟聽到有些發愣。
“就是字面意思。”程大師兄點了點頭,“換俗世的說法,就是和看中的女子結為夫妻,結果洞房那天卻發現,紅蓋頭下的女子不是自己的新娘。”
“那不娶了不就行了?”陸溟有些糊涂,“星巫大人地位尊崇,不至于連悔婚的權力都沒有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嗯?”陸溟差點吐槽一句,這星巫大人莫非精蟲上腦?
“不是你想的那樣。”似乎看出陸溟的想法,程硯搖搖頭,“為了造化玉嬰的孕育,在那個女巫身上,星巫大人不知花費了多少精力培育,砸了多少靈丹妙藥。這一朝人被換了,哪里是一個棄而不用就能了的?”
“可既然都被換人了,那靈丹妙藥又不是用在了這換了太子的貍貓身上,那還何必執意與她交合?”陸溟依然不解。
程硯擺擺手:“可奇就奇在這里,這人雖然換了,但那些靈丹妙藥的效果也轉移了。”
“嗯?這又是為何故?”陸溟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陡然一凜,覺得似乎抓住了什么,細細想又說不分明。
“天知道。”程大師兄攤攤手,“讓整個星巫祠覺得丟臉的是,事后這事也沒查出結果來。只知道人就這么被換了,孩子也就這么被生了出來,這生下來的孩子就是馬師弟。不過據長老們所言,馬師弟頭腦有問題,應該就是造化玉嬰法門,在這里出了岔子。”
“所以為了保住星巫大人顏面,這事就一直忌而不宣了?”陸溟又問。
“確實如此。”程大師兄灌了一口酒,又嘆了口氣,“據說……從生下來開始,馬師弟的脾氣便古怪得緊。別人還在吃糖玩泥巴呢,他就開始去扒成熟女人的褻衣,常有猥褻舉動,慢慢甚至連男的都不放過,久而久之,就開始變成你現在看到的這樣。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對普通人來說還好。畢竟相比凡俗,巫師稀少又常常不能生育,為了巫祠的傳承和普通人的安寧,島內素來有死規矩,巫師不能無故傷害凡人,否則必有重罰。這一點甚至可以繞過星巫,告到八巫之首的鏡巫那里。之前馬師弟胡作非為,無法無天,已經引起了鏡巫的不滿,星巫為此沒少發過火,到了后來,便嚴令禁止馬師弟去找普通人的麻煩,聽說懲罰手段極是嚴酷。”
這個規矩陸溟之前就有過推測,這時倒是確認了。
只是搞笑的是,這種玄幻世界搞人人平等的思想,在他看來,無異于玩火自焚。
人本性如此,有了力量便不免放肆,又豈是一紙禁令能止?
好笑之余,陸溟心里也有些好奇,這望鄉傳承看起來相當久遠,島內也秩序井然,不像是巫俗之間積壓無數矛盾的樣子啊。
所以是他了解魏索的記憶太少,少察覺了點什么嗎?
正想著,程大師兄打了個酒隔,道:“不過這其實也不是重點。”
“哦?”
“重點是馬師弟的病。”程大師兄顯然有些醉了,一副熏熏然的模樣,只是語言邏輯倒還算清晰,“他小的時候,還對那些普通人有欲望,據說大約六七歲的時候,便在一個凡人姑娘那里破了童身。
可年齡越大,他對普通人的欲望就越淡,據說到了現在,哪怕一個美艷到極點的凡俗女子,在他面前脫了精光,他也不會起什么反應,自然也談不上蹂躪和踐踏的欲望。”
陸溟聽了,心想這倒是解釋得通了,只是不由有些好奇,在心里問了一句:“陽返昆侖之身都這樣?”
“或許吧。”竹影很無所謂地道:“我更關心這種體質的修煉功效與缺陷,對那些男女之事興趣缺缺。”
陸溟腹誹原來是個老處女。
不過陸溟卻忽然想到,沒記錯的話,那便宜姐姐魏穎也是一個凡俗女子,樣貌還狠普通,這馬二對她怎么看上去似乎也有欲望?
不是說魏穎連巫師資質都沒有,這才接收不了送仙還陽的傳承嗎?
是程大師兄不夠了解,還是魏穎體質特殊?
出于謹慎,這個問題他沒問出來。
這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程硯果然是好酒,此時又是幾大碗下肚,瞇著眼十分享受的模樣。
與此同時,酒樓窗欞之外,漸漸也起了鼎沸的人聲。
陸溟瞅了一眼,發現是一群凡俗之人在舞龍燈,舞姿絢麗,燈虹飛舞,一時喝彩聲無數。
他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幾眼,在神州天女教生活多年,他還沒見過這樣的習俗,一時有些稀奇,又有些奇妙的既視感。
搖搖頭,陸溟想起之前的一個疑問,趁著程大師兄還沒徹底醉倒,又問:“對了師兄,我記得聽馬二師兄說過,他娘好幾年沒醒過來了。她就是那個被悄然更換的女巫?”
“是啊……怎么了?”程硯醉眼朦朧。
“可她應該算個西貝貨吧,怎么看馬二還挺尊敬她似的?另外,既然是換了人,那之前那個本應該和星巫交合的女巫呢,去了哪里?現在馬二她娘本來又是從哪里來的?”陸溟實在是怕程硯醉倒了,一口氣將疑問全拋了出來。
“哦,問題好多。”說著程大師兄連打了幾個酒隔,“不過……解釋起來倒容易……馬師弟對她母親生來就很親近,緣由倒是不知。至于先前那個女巫,那之后就不知所蹤,后來那個則沒有來歷,就像憑空冒出來似的。”
“就不可能她們就是同一個人?”
“絕無可能。”程大師兄一個激靈,酒都醒了大半,“這話你可不能在外面亂說。”
“嗯?”
“據說因為這事離奇,星巫大人對這個很忌諱。”
陸溟點點頭,沒在這里糾纏。
程硯這才解釋道:“但肯定不是同一個人。先前那個據說樣貌平凡,馬二他娘可真是美若天仙。容貌外形也就罷了,這氣質根骨,功法體質,乃至于記憶修為,據說可都是天差地別,怎么可能是同一個人?”
陸溟雙眼卻是一亮,他有些確認自己的判斷了,試探著問:“那修為是變高了?”
“恰恰相反,變低了不少。倒是前面那個根骨平平,后面那個卻是個天才苗子。甚至有說她是個上好爐鼎,也就是因為如此,星巫大人才一直沒怎么追究這事,反而對她母子不乏愛護。”
“那記憶呢?”
“據說開始時像張白紙。”
聽到這里,陸溟猛地瞳孔一縮,立時用神念問竹影:“是天女應身?”

吃書的鸚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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