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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量荒原

第十一章,人力有窮終有時

丈量荒原 若將書云殘卷 2141 2020-09-27 21:22:10

  有些事,順應天命,便可道法自然,有些事,逆天而為,便會遍體鱗傷。

  魏長生抱著譚欣雅終于還是回到了塵飛揚的醫療室,急忙把譚欣雅放在醫療臺上。魏長生不知道譚欣雅傷在哪里,只能先采取急救,然后打開醫療臺上方的人體掃描儀。

  等待的時間總是煎熬的,更何況是在焦急的情況下等待,掃描儀按部就班的將譚欣雅從頭掃到腳。

  “目標已失去生命體征,死因:低溫,缺氧,輻射”

  魏長生不是沒見過死亡,他甚至親手殺過不少人,當年上戰場實戰培訓的時候,死在他槍下的不知凡幾。

  但,在戰場上看見死人和在自己面前,看著隊友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時候,那顯然是沒辦比擬的。

  此時的他已經處在失控的邊緣,坐在醫療臺上,把譚欣雅抱在懷里,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沒有了嘶啞的聲音,沒有了瘋狂的吼叫,沒有了手足無措的慌亂,只剩下默默流著眼淚的雙眼和那雙抱著譚欣雅不斷用力的雙臂。

  曾經的朝夕相處,曾經的嘻笑打鬧,曾經的共同進退都已不在,留下的除了入手的冰涼,再無所有。

  魏長生此時只覺得胸口有一股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回歸的幾個月以來,只要得有空閑,他都會想起當年跟著他一起訓練的一百九十九個隊員,李憫雪,譚欣雅,王慶同,張大彪,王子瑞,劉曉昕,衛國棟,鐘紅霞。。。。

  一個一個的都能叫出他們名字,都能記住他們喜好,都能記住他們看著自己那希翼的眼神,從十幾歲開始,從全國挑選來的十幾萬人,到幾萬人,到幾千人,最后剩下的就只有他們兩百人,他們刻苦訓練,同甘共苦,也有嘻笑打鬧,調皮搗蛋。

  魏長生作為他們其中的佼佼者,作為他們的隊長,老首長在送他們上天前曾囑咐過他,讓他以后好好的看著他們,照顧好他們,帶領著他們。可如今。。。。

  時間如流水,歲月如星光,已經保持著這個姿勢坐了一天一夜的魏長生,終于放緩了心里的悲切,他知道他不能在這么下去了,現在還只有譚欣雅,他怕了,真的怕了,怕在一次看到其他人也是這般冷冰冰的躺在他的懷里,而無能為力,他必須做點什么。

  輕輕的把譚欣雅放下,慢慢的移動著發麻的身體,一步三挪的往駕駛艙走去。

  此時的塵飛揚仍然停留在墜落點旁邊,先前把譚欣雅抱回醫療室以后,魏長生就沒管過塵飛揚,到底塵飛揚不是人工智能,只能按照已設定的目標運行。

  來到駕駛艙,透過玻璃看著停靠在旁邊的晴天號和地上被翻了個身的降落艙,魏長生下達了指令“召回晴天號,另外回收降落艙到倉庫,”

  他要知道,要查查看,譚欣雅的降落艙為什么會缺氧,會低溫,會有輻射。。。這些他都想知道,也必須知道。

  原定計劃里他,隊長魏長生,帶領譚欣雅,衛國棟,張大彪,。。。。等十人作為第一批次先回歸地球,兩年后,第二批次由副隊長李憫雪帶隊,著三十人再回歸地球,然后第三批次,第四批次。。。

  魏長生想知道,他這一批十個人里,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降落了地面,其他人都去哪兒了,為什么譚欣雅的降落艙會時隔幾個月以后,才重入大氣層,而且還偏離了降落點原火箭發射基地這么遠。

  魏長生現在只知道,他不能再頹廢下去,他要對他自己負責,對譚欣雅負責,對他帶領的隊員負責,對老首長的教導負責,更是對花了大力氣大代價辛苦培育了他們的國家民族負責,因為他是軍人,是民族的保護神,更是民族的希望。

  正是因為知道這些,他才會從一開始降落到地面,甚至身體都沒有從冰凍中緩過來的時候,就一直在忙碌,一直在規劃,一直在做準備,不曾有一天的懈怠,他不能,也不敢。

  待塵飛揚把晴天號重新召回,用機械臂把降落艙回收到倉庫以后,魏長生下達了撤回的指令。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魏長生站在觀察玻璃前如同一尊神佛一樣挺拔的身軀,瞬間抽空了力氣般,軟倒了下去,狠狠的砸在了駕駛艙的地板上。

  人力有窮終有時,天道酬勤是艱辛。

  魏長生終究不是神佛,他是軍人,但軍人他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有苦斷愁腸,數月以來的勞累,數月以來的孤獨寂寞,他挺了過來,但現在,大喜大悲之下,他終究還是太累了。

  戰艦緩緩的在黃沙上行駛著,艦內很平穩,并不搖晃,只余夕陽透過玻璃照在暈倒在地的魏長生身上,是那樣的凄涼。

  ....................

  魏長生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三日的清晨,沒有從此一睡過去已經說明從前的訓練沒有白費,給了他良好的身體素質。此時的他嘴唇干裂,身體已經嚴重脫水,幾日幾夜未曾進食的他,感覺胃里已是一陣一陣的抽痛。

  迷糊了一會兒,重新上線的魏長生以不負往日的開朗,現在的他渾身透露著一股冰涼。生人勿近。

  塵飛揚此時已經停在了改造工廠里,魏長生重新回到醫療室,抱起醫療臺上的譚欣雅,出門,走下戰艦,往老首長埋骨之地走去,他準備將譚欣雅的尸首埋葬在老首長的旁邊。

  等到了地點,他找了張桌子,暫時放下譚欣雅,再去了倉庫,找了面國旗,找了些材料,做了個棺材,一如他先前給老首長做的那個。

  ...........................

  等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已是夕陽滿天,此時的魏長生才發覺自己渾身無力,先前全靠著一股毅力撐著,現在他知道他必須進食,休息,他的身體已經不容許他隨意折騰了。

  艱難的回到塵飛揚上面,吃飯,喝水,洗漱,以前的他都是哼著歌,蹦蹦跳跳的去完成以上這些事,現在的他,全程冷著臉,不茍顏笑,他知道他變了,必須要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堅強,未來怎么樣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現在必須做好一切準備工作,為的是應付未來的突發狀況,和下一批次的回歸,不管是物資,還是他的身體。

  以及調查降落艙失事的原因,但現在,他必須的休息了,轟然的倒在了居住艙的床鋪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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