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胃里填滿東西,心里會好受一點,可是徒勞。愈是臨近離開的日子,我愈是難受,愈是能吃。
每天都被餓醒是怎么樣的體會,大抵一邊吃一邊反省一邊罵自己是飯桶。在我掃光三碗米飯后,祿凌還端著第一碗飯,呆呆地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我。“你不會是因為怕以后吃不到子修的米而報復性胡吃海塞吧?放心,就算是回了北猷,我還是會給你送米,保證你不斷糧。”
“沒有,就是因為要走了,所以胃口格外尤其以及特別的好!”我沒有理會祿凌的挖苦,繼續懟他,“你不要磨磨唧唧,趕快吃完批你的奏折去,不要在我面前礙眼。”
“你當真就這么等不及。”祿凌氣得摔下碗,甩袖離開。
我目送他的背影,喃喃自語,“反正遲早都要分開,濃情蜜意也是假象,不如早點絕情,免得一別兩傷。”
吃完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啥好收拾的。能帶走啥呢?珠寶首飾我不愛,文房墨寶我不懂,要是能把旺記酒樓的廚子帶回去就好了!那祿凌呢?不禁悵然若失,想起我的盛京志,在一摞打包的書找到它。然后拿出隨身攜帶的小短刀,蹲在地上準備割開繩子。
突然聽到太監通傳八皇子到,我準他進來。仍然低頭擺弄那摞書。聽到他的聲音,抬頭起身跟他打招呼。
他看起來精神抖擻,不知道有啥好事。不過我倒是看到他的衣領處冒出一截線頭,正好手里有刀就想順手給他割了。誰知剛拿起刀向他脖頸處,他嚇得慌張轉身就跑。邊跑還邊喊,“不好了,六哥救命啊,六嫂要殺我了!”
“……”我提著刀一臉懵,他們子修的男子膽子都這么小的嗎?
祿凌聞訊匆忙趕來,太子妃也好巧不巧的經過。很快就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我當然不甘示弱一把拽回老八,手起刀落。在人群目瞪口呆之際,把線頭遞給老八,然后轉身瀟灑離場。
聽聞赤木派來接我的使臣到了子修,沒幾天世祖就宣祿凌和我一塊去前殿。我本來心情激動,想著就要回家了,結果那使節好死不死的向世祖提出質疑,問嫁到子修的我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回北猷。凌王妃?太子妃?還是長公主。
尷尬蔓延,世祖沒有回答,不想祿凌率先站出來,為避免橫生事端,我刻意終結,先于他開口,“當然是長公主,難不成我哥不認我了。”子修的這些虛名對我而言真的無用,我不想要,也要不起。
那日從宮里回來,祿凌一臉的不高興,步伐匆匆,我則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回到寢殿,他打發了宮女太監,關了房門。我伸了伸懶腰,沒有覺察到他的異樣,想著時間差不多該傳午膳了吧。誰知祿凌竟從背后抓著我的胳膊,把我拽到批奏折的桌子處。由于力氣太大我整個人仰面向后倒去,嚇得我驚叫起來。祿凌伸出胳膊,繞過我的身后,率先墊在桌上,穩穩的接住我的后腦勺,身體則壓在我身上,雙目注視著我。
我本來要發火,問問他究竟是抽什么瘋。但是看到他眼神中迸發出的怒火,似乎要將我整個人燒掉。就壓了怒火,歪過頭不看他。他揪著我的下巴,壓著聲音問道,“承認是我的妻就讓你這么難為情嗎?”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我是幫他化解難題,反過來到是我的不是了?
“你究竟是不爭還是不在乎?”他的聲音提了一個調。
“……”我在乎什么有用嗎?古人有云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要做太子,未來要做皇帝。那是一輩子殫精竭慮,日理萬機。而我,生而自由散漫,擔不起那份責任。更何況,還有跟他青梅竹馬的太子妃橫在中間。
“說到底你就是一時興起隨自己高興,旁人怎樣你根本就不管不顧。”
“……”我寄人籬下,保全自己就不錯了。世祖不是說了一大串罪名嘛,各個都可以治我。生而為人,不叫人操心是最靠譜的品質。這點德行我自問還是有的。
他見我不回答,自覺沒趣,嘆口氣起身然后背對我,悶悶的說到,“你走吧!”
“?”這什么意思,快開飯了,我還餓著呢!
“還不走,走啊!”他的聲調又一下提高,嚇得我趕忙從內殿跑出來。祿凌還真是奇怪,看來當太子的壓力一定很大。
從翡翠閣出來,我漫無目的的在東宮游蕩,不想被宮女太監看出我是被趕出來的,所以故作輕松地轉悠。
路過棲鳳宮的時候,飯香誘人。我經不住饞走了進去,那是太子妃的寢殿。
說來我跟她也是孽緣,幾次三番因為祿凌都沒好好說過話。這次我不請自來上門討飯,還望她稟著一顆將要母儀天下的心,不計前嫌,寬宏大量。
她正在用膳,見我進來愣了一下,隨口問道,“王妃要一同用膳嗎?”
“要啊!”二話不說做到餐桌旁,我真的快要餓死了,太子妃殿里的飯菜就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