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臘月,這一天的傍晚,我開車出發,準備連夜趕往煤城市。與煤城公路部門的領導約定了第二天9點商談國道防護工程的合同。煤城市曾是明朝時期的九邊重鎮,也是北宋時期楊家將長期駐守的邊關地區,戰略要地。煤城市自然條件惡劣,降水稀少,收成很差,大量的沙漠荒灘,黃土溝壑,莊稼收成很差,生活艱難,百姓日子很是辛苦。自從發現煤炭以后,煤城市成為了西部省發展最快的一個地區,富豪眾多,生活奢華,百姓的日子也今非昔比了,每家每戶很快就富裕起來了。自從進入工程防護行業,我在煤城市每年都有工程項目,常常要驅車前往煤城市。
西京是西部省的省會城市,千年古都,名聞世界,古跡名勝眾多,旅游資源豐富,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人。西京位于關中平原地帶,氣候適宜,物產豐富,百姓生活富足,發展節奏緩慢。大約從二環路修通開始,發展才明顯的加速,人口在不斷地增長,車輛也越來越多,速度還是比沿海城市要慢了一截。我已經在這里生活了快二十年了。
一路上,道路擁擠,車輛眾多,我慢慢的在車流中前進。太陽快要落山了,西邊的天際上紅霞滿天。我想,明天要變天了。
前面已經看得見高速的入口了。一陣音樂響起,我伸手拿起了手機,來電顯示:黃光明。心里一陣的高興,這個老哥已經有快十年沒見面了,還是挺想念的,他在哪兒?
“喂,光明啊,我在開車。”
“哦,你回來了!在哪兒呢?”
“在家!哦,好的,我馬上過去,你等我!”
掛掉了電話,我趕緊掉過頭,開車往光明家趕。心里盤算了一下,這時候晚上6點,11點再往煤城趕,明天早上9點來的及。光明是一定要見一下的,已經好幾年不見了,我們都越來越老了。幾個說的來的朋友,寥寥無幾,光明算是一個知己吧!
光明家住在金裕青青家園,大約有十幾分鐘的路程。那地方是他給父母買的,讓兩個老人安度晚年。他一家三口已經在BJ定居快十年了,每年春節回來一次,陪父母過個年,年后就走了。
西邊的天空上紅云散開了,夕陽漏了個臉,紅紅的,很快就要落山了。明天,是個好天氣!
認識光明,大約在1997年。那一年,我大學畢業,這是最后一年分配工作的大學生,當年已經可以自主擇業了。只要自己聯系到接收單位,學校就可以派遣到該單位去。改革開放如火如荼,街面上的店面每天都在增加,報紙上各類企業紛紛招人,經濟一片繁榮。
作為最后一屆大約七比一比例考上大學的學子,大家的首選還是國有企業。只有國有企業,那才是個單位。經過努力,我進了西部省大型國企,西重廠。這是一個相對巨型的企業,有福利區,福利區幼兒園到中學全部都有,還有自己的職工醫院,五十多棟樓近萬名職工。可以想象在以前,這一定是無數人羨慕的地方,進了這個廠子,就意味著衣食不愁了。我進去的時候,已經破敗沒落了,好多分廠都停工了,沒有停工的分廠也是開一天停兩天的,隨時都可能永遠停工。
進入西重廠上班后,就開始了艱難的欠薪生活。半年內基本上見不到工資,要么發個一半,要么幾個月發一點生活費。我開始出現嚴重的營養不良。所幸的是,高中同學李維光分到了隔壁的煤機廠,他們的效益還不錯,月月還能發點工資。經常請我搓一頓,就成了他間接幫助我的義務了。喝個小酒吃一頓飽飯,兄弟倆暢談人生,設暢想未來,生活也到自在。平日里我盡量控制消費,減少開支,到處尋找工作,每日里倒也忙忙碌碌的。每天六個白吉饃,三包榨菜,活得瀟灑隨意。
既然西重廠沒法長期待下去,我必須另找出路。每日里買報紙找工作,就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了,期間斷斷續續干過幾個工作。有一家掛靠在糧食集團下面的銷售公司,位于藥王洞附近。代理了美國的大湖橙汁,純的橙汁,不加水,好喝極了,當然價錢也好貴。
我去哪兒做了個銷售。每日里騎著自行車,帶上樣品走街串巷的推銷。“老板,我們是美國大湖飲料代理商,大湖飲料是純果汁飲料,不加防腐劑,才進入中國,放你這兒你先賣,賣了結錢。”
“走,走,走,我這兒不需要。”
“這么貴哪有人買,能便宜了放點,不便宜就拿走。”
“放一點吧,我看能不能賣。”
如果有愿意寄賣的就開始送貨,每月收一次款。每天必須將帶著的樣品放完,放幾家就有幾家客戶了,放不完的就得自己消化了。有一天,實在沒有放完,自己也舍不得喝。想起女朋友應該還沒有嘗過純橙汁的味道,我也沒嘗過呢。我便自西向東穿過全城來到了她上班的地方。叫她下來,拿出剩下的一瓶大湖果汁,遞給她,看她喝。心里洋溢這幸福。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個月,政策調整,自己必須先掏錢買樣品,才可以有銷售資格,而且鋪貨先交錢,完了自己再去收錢,收不來損失自己承擔。摸摸口袋,每日里掙得錢僅夠糊口而已。這個工作也就干不下去了。只能另想辦法了。
有一天,我被大秦報上的一則招聘消息吸引了。炎黃報自辦發行招聘各類人才,從記者、編輯到發行人員每個崗位都要人,“只要你是人才,我們來者不拒。”我權衡了一下,記者我是干不了的,從小對寫作就發怵,更懶于提筆,這個肯定不合適。編輯嗎?也不行,好像整天坐著看文章,那是老頭老太太干的事情,也不適合我這個24歲年輕人去干。剩下的發行部站長,班長什么的,到合適我,站長不行班長還是可以的。“這工作不錯,這事能干,我要去試試。”我心里想。小學里幾乎一直當班長,哪還不小菜一碟,只要我愿意干就沒問題。好了,就這個了。
于是我便按照約定時間、地點去參加炎黃報社的面試、筆試。面試沒有什么印象了,總之順利的過關了。接下來是筆試。筆試安排在聯合學院的一間教室里。考試就快開始的時候,進來一個高大帥氣,英俊結實的年青人主持考試。他,就是黃光明,炎黃報社發行部主任,從此,我們算是認識了。時間飛快,轉眼已經快十五年了。
生活就是一個一個不經意的決定串起來的,這也許就是命運。
車輛很快開到了光明家樓下。這個小區很大,時間也比較久了,大約有上萬的居民,光明家那棟樓緊鄰路邊,樓下是個超市,這是個拐角超市,剛好占據了十字路口的一個角。南來和東去的人都能夠方便的進出,人來人往,生意紅紅火火。超市二層就是光明家。
“光明,我到了,在樓下超市邊。”
“好的,我這就下來了,你在那兒等我。”
幾分鐘,我看見黃光明從超市旁邊的小區大門里出來了。我拉開車門下了車,朝光明迎上去。我們四手相握,認真的互相看了看。
“好久不見了,回來怎么不早說,這么突然。”
“臨時決定回來,一進門就給你打的電話,就怕你不在。”光明笑著說。
“是啊,我們大概有十年沒見了啊!”
“哈哈,你老了,頭發白了不少啊!”。我大笑說到。
“哈哈,是啊,你也不年輕了”。
“是啊,我也有白發了,好幾年不見了啊!又見面了,哈哈!”
是啊,我38了,光明42,我們都已步入中年了。
“走,我們找個茶秀好好聊聊”。光明拉我到。
“呵呵,哎呀,今天不行,我晚上要趕去煤城,明天上午九點要到”。我沮喪地回答。
“啊,哪怎么辦?我陪你去煤城!”光明應聲道。
“哎,算了吧,明天我就趕回來了,你不走吧?”
“不走,再呆幾天”。
“你一個人回來的嗎?嫂子和孩子呢?孩子應該十幾歲了吧!”我問光明到。
“都回來了,逗逗也大了,都十四了,大小伙了。”光明高興的說。
“那太好了,我得見見這小子,那時候才多大啊。”我感慨的說。
“行,見得到,就不知道他還記得你不”光明笑著大聲說。
“嫂子和老人都好嗎?好久不見了呀。”
“都好,都好,還經常說起你呢。”
“那就好,我們就在這兒聊一會兒,明天晚上我來找你,好好聊聊”。我看了看時間說到。
“行,就這么說定了,我們明天晚上見,不見不散。”
“沒問題,我一定趕回來,不見不散。”
黃光明是那種大家公認的美男子。一米八的高大身材,棱角分明的臉,眼睛大而有神。平日里都很是儒雅,性格也比較隨和,或許是經歷的原因,沒有人能看透他的內心。他的經歷非常的獨特,經歷過大風大浪,滿腹經綸,才高八斗。郭民慈眉善目,家境比較好,保養也不錯,是一個居家居士,虔誠的佛教徒,家里不沾葷腥,炒菜都不放油。兩口子關系和諧,夫唱婦隨,著實令人羨慕。
人生的驚喜總是來自于每一個轉角的遇見,這意味著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