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夫拿起魚餌含在嘴中,細細品味著咸濕的蠕動感。
“惡不惡心,這不快該吃飯了?”妻子拍了下漁夫的頭,收回的手不忘在圍裙上擦了擦。“你不嘗菜怎么做飯。”漁夫還是老樣子,口氣像極了年輕時和一流氓打賭硬是耗了三天的樣子。妻子擺好碗筷,哼唧出了全天下男人聽到都會抓狂的聲音:“你也就是在我這了,上回小丫頭老師在你跟你不是一口一個是答的可快了。”
漁夫聽后,放下手中的餌時微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起身去廚房洗手。來到飯桌坐下,盯著碗出神。“怎么,不想吃。抱歉啊今天準備你的干糧,稍微炒的快了一點,菜也有點少。”妻子的話讓漁夫仿佛聽到了耶穌的召喚一樣,眼鏡再次閃過銀光。“我說我們要不……”
“哼。”這一聲是今天的第二次。妻子哼完接著道:“房子是不能動的,你什么沒干過怎么開店,你以為那些開水產的沒賠過錢嗎,咱家耗的起來嗎。”漁夫聽著妻子的話時卻不禁在想,海豚吃飯不會噎到嗎,連嚼都不嚼的。邊想著邊擺手,“不會不會,我是說我們要不換個二手車,原來那個送貨不方便了。”妻子這時才繼續夾起盤子中的鴨脖,怕滑夾的很緊。隔了一會漁夫突然開口,“這米是不是硬了,這么難咽。”妻子笑道:“你說你這年紀大了怎么啥都不行了,這米我可加了比平時多一半的水。”漁夫笑笑,卻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嗓子眼頂著。
吃完飯,漁夫起身穿衣準備出發,妻子沒有先收碗筷,幫漁夫準備起東西來。“我給你買了新的香水,我看你每天晚上去那家時都會噴一噴。那家女主人喜歡嗎?”漁夫從包里拿出一個盒子,看得出還是用心包裝過的。妻子扭頭同時接過,“沒辦法,那是個很講究的家庭,和我以往當保姆的地方都不一樣。”
確實,漁夫心中想到,妻子在那里拿的錢比自己打漁賺的足足高一倍。想到這里漁夫連忙搖了搖頭。妻子把香水收起來,彎腰搬起箱子,“我看你最近買了很多花,怎么看上花店的了?”“這么大年紀了還吃著醋。最近旅游旺季嘛,把船弄好看點可以多賺個外快。”漁夫慢慢解釋道,妻子聽后微微點頭,沒再說什么。
東西都收拾好了,漁夫來到門口,把整個家看了又看,這不禁引起了女人的注意。“怎么了,要不這一段你先歇歇。我那邊的錢,夠。”妻子來到漁夫跟前,遞給他祝福過的念珠。“你很好。”漁夫包住了妻子。妻子露出了少見的寵溺地微笑,“我不好誰好,咱家不都指著你呢嘛。對了前幾天有兩通電話吧,說找你好像要………”“別管他,推銷吧。等下一次你好好問問他們,讓他們別打了就行了。”漁夫連忙打斷妻子的問話。“行,反正說不定下次你就在家了。還有等你回來好好和隔壁說說,天天養些什么奇怪的東西,臭烘烘的還到處亂跑。”漁夫沒有在聽,說了聲好,一直盯著妻子的臉,直到感覺想要眨眼睛了,便轉身走了。
走在去船上的路上,沒有云,這讓漁夫的心情很好。到船上后,他看著海灘上的那一尊巨大的魚骨架。那是他從“地獄”里面帶過來的,那一月的搏斗與旅程鑄就了他的神話,至今還被小鎮拿來傳頌。
再有一次會不會就會變好了,只要再給他一次這樣的機會就行了,我還可以扛下。他緊緊攥著念珠,心里不停默念。他在等,等一縷光照在那魚骨架上,或是其他什么的都行。
遠處走來了一個老婦,帶著祭品到魚骨架面前。平常很常見的事這次漁夫卻睜大了眼睛,只見老婦拿出來一只背上插著短刀的豬和一只羊頭。很清楚,漁夫看到,那羊眼是方的。
船開了不知多久,漁夫開始弄起了魚餌。那餌是活的,一條細長卻肉肉的小魚。漁夫無視魚因疼痛而胡亂卷曲的身子,把它死死的拿在手中。
他知道,當魚回到大海之時,他必將在溫暖與花團中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