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軒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我知道會很疼，過一會兒就會好了，在忍忍。”
第一次，他有種深深的挫敗感。他是個醫生，卻不能讓虞清婉的痛苦有絲毫減輕。
他現在能做的，除了陪著她，就是說一些有用沒用的話來安慰她。
放療的過程會一次比一次痛苦，而且放療后的副作用也會很大。
這種痛苦，也不知道她還要在經歷幾次。
一張小臉蒼白的沒有任何血色，如同白紙一般。
眼前的視線是模糊的，模糊到她只能隱約的看見林若軒的輪廓，她抬起手胡亂的摸索著，猛然抓住了林若軒的手。
她死死的咬住了唇瓣，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抓緊了那只手。
想要張開嘴說話，可是嘴巴好像不停使喚了一樣，怎么張都張不開。
喉嚨傳來劇烈的撕裂感，最倒霉的是，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快要炸開了一樣，被碾過的疼。
心里突然襲來一陣涼意，這種感覺，她是不是快要死了。下一瞬，雙眸重重的合了起來。
疼，哪里都疼，有沒有什么讓她不那么疼的方法。
那雙澄澈的眸子猛然間睜開來，白皙的額前布滿了細碎的汗珠。
“你醒了。”林若軒緊張的站了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脫下了白大褂，換上了灰色的休閑裝。“有沒有感覺稍微好一點。”
虞清婉支撐著手臂，將身體向上靠了靠。
“你剛做完放療，說話可能會有些不方便。”他頓了頓又立刻補充道，“你今天就安心在醫院休息，明天一早應該就會好起來了。小西你也不用擔心，我已經讓雅麗去接他回家了。”
林若軒把他自己想到的問題都說了出來，虞沁瑤開口不方便，所以盡可能的讓她少開口。
虞清婉一臉感激的看著林若軒，不過現在的她，卻連聲謝謝都說不了了。
好像是看出了虞清婉在想些什么，他又繼續開口道。“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就不用再跟我說謝謝了，而且你都已經謝過我很多次了。不過，你要是真的想謝謝我，就趕快把自己的身體養好。”
她會養好身體的，因為她還想看著小西長大成人。
“好了，我不打擾你了，你趕快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就給打電話。”檢查好一切，林若軒才轉身離開。
看著窗外的月光，虞清婉卻沒有一點困意。
未來對于她來說太過奢侈了，而且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堅持到最后。如果沒有小西她可能早就選擇離開這個世界了，有了小西她一次又一次的和死亡搏命，她不希望她的寶貝沒有媽咪。
她輕嘆了一口氣，將散落在胸前的頭發撥到了后面。
只不過是輕輕的撥了一下，就帶下了許多頭發。
深深的凝視著手中的黑發，呼吸漸漸變的急促起來。
下一瞬，她像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似的，立刻甩掉了手上的頭發。
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劇烈的抖動，眸中一片茫然。她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剛才的那些頭發是從她的頭上扯下來的嗎。
虞清婉再次抬起了手臂，撫過那一頭如墨般的長發。這一次，掉下來的頭發好像更多了。
那些被她攥在手心當中的頭發，就如同毒刺一般狠狠的刺在她的心上。
渾身一個顫抖，眼淚毫無征兆的涌了出來。
翌日清晨。
“其實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不用專程來這一......”
“不來接你我怎么能放心呢，我哥說了你這兩天最好還是少說話的好。”不等虞清婉把話說完，林雅麗就直接打斷了她。
虞清婉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今天一早她明顯感覺身體舒服了很多，就算一個人回去也沒什么大礙的。
“我昨天去學校接小西，你都不知道我看著他，都覺得心虛。”林雅麗擰緊了眉心，深深的長嘆了一聲。“不過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小西嗎，那孩子可精明著呢。我估計你現在不告訴他，早晚有一天他也會知道的。”
“不能......告訴他......”等他知道的那一天在說吧。
吱呀一聲，門突然被人推開。
顏承淵緩緩的走了進來，懷里還捧了一大束粉色玫瑰。
林雅麗吞咽了口唾沫，心虛的不敢看虞清婉的臉。
“昨天顏先生給我打電話說聯系不到你，我就想說反正顏先生也不是什么外人，就把你在醫院的消息告訴他了。”
反正她想著虞清婉跟厲云庭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就一心想要撮合虞清婉跟顏承淵兩人。
最主要的是，這個男人不僅對清婉好，他對小西也很好。
反正她覺得這兩人挺合適的。
“顏先生，那清婉就交給你了。我突然想起來律所還有事情要處理，那我就先走了。”林雅麗急忙揮了揮手，腳底抹油似的溜走了。
顏承淵的身影微微僵硬，凝視著這個面色蒼白的女子。
“你昨天是一個人過來的嗎。”他臉色凝重，抿了抿唇瓣。
虞清婉繼續點了點頭，她現在除了點頭搖頭，好像就不會其他的動作了。
停頓了片刻，又微微張了張唇瓣。
她想在說話還是會有些困難，但好像已經沒那么疼了。“昨天，若軒也在。”
“是你的那個主治醫生。”他挺拔修長的身軀有些顫抖，深邃的眸中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么。
“嗯，你們之前見過的。”話音剛落，虞清婉突然咳嗽了起來。
本來就沒有完全恢復好，現在一咳嗽，帶的她整個喉嚨又疼了起來。
顏承淵輕拍著她的后背，眸底一片猩紅。
虞清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擠出一抹笑容來。“我沒事，不用這么緊張。”
他微瞇起雙眸，后槽牙咬出了咯咯作響的聲音。
她就是這樣，不管碰到在困難的事情，總是喜歡這個人扛著。
其實她可以不用這樣的，可以不用這么堅強，因為自己會永遠站在她的身后。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公寓。
推開房門，虞清婉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顏承淵剛才的那個電話，應該是莉娜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