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以聲音對敵,首要的就是真氣凝厚,至少也得練氣十層的功力。那雙刀漢子雖也是練氣十一層,但主修刀法兇狠,真氣凝練上不免略遜一籌。
“這位好朋友可是塞上獨行刀客杜周杜賢弟,聽聞賢弟一雙劈風刀斬了黑嶺三怪,實乃為民之豪杰啊!”羅家筑基眼見杜周真氣不支,忙出聲搭話,以防他被風聲暗傷。
雙刀漢子杜周倒是頗為豪勇,張口欲回話,只是覺得真氣有些不暢。他努力平復了下,竟硬生生又憋出兩個字來:“正是!”
在場的低階修士不明所以,但高階修士都是些經年老手,明白此中兇險,卻也不會笑他失禮。
一名道士扶劍長嘯一聲,也不說話。嘯聲如九霄鶴唳,婉轉不停。
又一名紫袍老者聲如洪鐘,大聲言道:“此賊或是野狼門余孽。”
羅家筑基點點頭:“野狼門自三十年前被剿滅,門主及門中護法金狼伏誅,其門人弟子已有多年未見蹤跡。但今日之事看其手法,顯然與當年野狼門‘一笑驅狼去,千里不留行’的法術如出一轍。”筑基修士果然遠超眾人,言談之間輕松無比,其實若非是擔心誤傷,他只需一聲大喝便可敵人震死了。
此時風聲被眾人所激,也不再遮掩,只得將其催的越來越急。但風聲雖急,卻不能透過眾人談話之聲,不多會兒,那狼群已經開始騷動。
這些青狼全是附近召集而來的,與修士常帶的護法神獸不同,一旦聽不到風聲的召喚,便開始散去。
羅家筑基道:“來人可是當年野狼門余孽?”
何老大道:“偌大的野狼門都被滅了,些許余孽還不速速投降?”
羅世貴提聲道:“放下法器,說明來意,可放你一條生路。”他是精明人,心中思索區區練氣期的野狼門門人,靠這群青狼打劫車隊,也太有些蚍蜉撼樹了。
羅家筑基又道:“無知小輩,還不速速投降,否則真氣反噬,你要知道是如何生不如死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其實只是為了挑動他漏出些微破綻。一旦身形被發現,羅家筑基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其擊殺。
眾人以聲音制敵,卻不知暗處的敵人實在是騎虎難下,若是能投降他怕不是早就屁滾尿流的出來了。野狼門被滅后,他所得功法不全,雖然也修到了練氣十層,但一身本事全在法器風吼鈴中。若是正常情況下,他舍了風吼鈴不要也可逃得性命,但是壞就壞在他所得功法不全,此時若舍了風吼鈴,必然被眾人聲音所趁,都不需羅家筑基出手,他自身真氣紊亂就能活活漲裂而死。
平時若一對一的交手,便是練氣十二層修士沒有特定手段,也要飲恨在這風吼玲下。但如今一以敵眾,何況對面有筑基修士,他卻是進也不能退也不能。
這時四面狼群,因為風聲控制力減弱,已經散去大半。羅家筑基眼見大局已定,忽的飛身而起,雙錘脫手而出,剩余的百余頭青狼本來就在進退維谷之間,卻被這金錘轟然震死大半。
羅家筑基本就修煉的武法,一對金錘力大無窮,如今沒了顧忌,對付些殘余青狼真如切瓜砍菜一般,不多時狼群都被斬殺干凈,此時空中依舊傳來斷斷續續的風聲。
羅家筑基哈哈大笑,手中雙錘一擊,遠處土丘旁忽然靈紋閃動,漏出一個披著狼皮的粗糙漢子。
那漢子手中風吼鈴已碎,嘴角盡是鮮血,努力抬頭看了羅家車隊一眼,道:“你們…騙我……”隨即倒地不起,氣息全無。
羅家筑基一招手,便有兩位精壯護衛上去。那護衛檢查片刻,見人已死便順手補了一刀,搜索并無他物,才折了回來。
此次被伏雖然最終斬殺敵人,己方也只有數人輕傷,但實際上眾人廝殺一陣都已現疲憊之色。再看那控狼人身上窮的叮當響,這些低階青狼身上也沒什么可值錢的東西,大家心頭也不怎么高興,只得抓緊恢復真氣。那狼皮雖然值些錢,但是剝皮太過麻煩,偶有幾顆狼牙倒是勉強可用。高階修士是看不上這些的,只有少數人去收拾了一些狼皮狼牙。
何老大倒也撿了兩顆狼牙送給薛子義。
薛子義手里拿著兩顆狼牙,度過真氣細細體驗其物性。真氣灌入狼牙中,感覺阻塞頗多,而其勁力集中于前端一點,若是配合松鶴門的祭煉手法,可以煉出一對攢心釘來。
當然,明白是一回事,以薛子義練氣一層的本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何況他也沒打算浪費時間去搞這些低價法器,只是借此熟悉一下練氣士對真氣精妙的應用。若是以前按兵家法門,薛子義雖然已經相當于練氣三層的實力,卻也難以擁有如此細微的感知。
眾人休整片刻,羅家筑基便招呼大家繼續上路,留下一地狼尸。他們必須在日落前趕到下一站的塢堡之中,不然晚上的麻煩可比白天多得多。
薛子義也沒了閑聊的興致,回到車上溫習松鶴門的功法。
松鶴門基礎功法為松鶴培元功,分為“吐氣固元”、“納氣凝神”、“凝氣如液”、“內息如海”四種境界,可修到筑基后期。
薛子義剛剛入門,自然尚在吐氣固元階段,但他被譚松濤以真氣灌體,本身基礎早已打的十分堅實。故而這一步對他來說如喝水吃飯般簡單,所缺乏的只是如何自己煉化更多真氣,提升境界而已。
除了基礎功法,還要有對敵之術。松濤門有松鶴十七法,其中只有兩法是從練氣初期就可以修煉的,分別為“一字掌”和“玄元練劍訣”。
一字掌乃是武法,武法本來是兵家的獨創,又被以武入道的江湖游俠發揚光大。后來練氣士們發現,一旦被武法精湛的對手近身,自己根本來不及應對便飲恨當場,故而他們創出能以真氣催動的新武法。這類武法威力略遜于兵家,但以真氣催動,在煉體上所花費的時間精力也大大減少,故而頗為流行,就連佛家儒家都創出了類似法門。
一字掌的特點是化繁為簡,總共三十二招全是直來直去的功夫,比如“一意孤行”,“一往直前”,“一刀兩斷”等等。因其簡單,所以練氣一層便能上手,但若能修到返璞歸真的地步,便是筑基后期用著威力也不弱于他法。
薛子義在車廂中練了會兒一字掌,終究覺得有些騰挪不開,心里憋屈的厲害,就又開始研究玄元練劍訣。
這玄元練劍訣卻是一門極為精深的祭煉之術。祭煉,是控制飛劍或者法寶的第一步,只有祭煉成功的飛劍或者法寶才能運使自如,并且也不會被人奪為己有。當然,如果別人的祭煉術遠高于你,那就無能為力了。
玄元練劍訣便是松鶴門的立門之根,松鶴十七法中有九種劍訣、四種法寶皆是以此為基礎的。此訣只有短短數百字,也不分什么境界,但能練到什么程度只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薛子義前前后后背誦了幾遍,他自幼習的是兵家鍛體固血之法,何曾接觸過這么精微的練氣法門,一時間有些難以入手。
“是了!”薛子義思索半天,一拍腦袋道:“既然是練劍訣,我在這里空想有什么用,找個飛劍試試不就行了。譚先生說過,‘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就是這個意思。”
他摸了摸頸上的長命鎖,這是六歲生日時大哥送他的,是一件具有一重禁制的儲物法寶。譚先生給他的儲物袋雖然遠勝這個,但薛子義怕過于招搖,就留在了家里,只把里面東西都取了出來。
說來譚景行東躲XZ五十余年,儲物袋中早就沒多少東西了,除了些元玉元石,便是“四象劍”,刻有四象劍訣的玉簡,幾瓶金丹期用的丹藥,和零散幾件法器。除了四象劍,竟然再也沒有其他法寶。
薛子義看了看,取出朱雀劍,這柄通體火紅的飛劍看著就喜慶。他用本門法訣捏住飛劍,察覺到劍神輕微的震動,似乎有幾分喜悅。
薛子義定了定神,按玄元練劍訣的法子往里度進去一縷真氣。不料真氣剛碰到飛劍,薛子義便如遭雷擊,只覺得一股頗為強勁的真氣反擊回來,胸口一悶便受了內傷。
那真氣回竄,薛子義便感到兩耳嗡嗡作響,眼中金光亂閃,體內真氣如蛇如蟻,真是難受無比。他勉力將朱雀劍收了回去,拿出一瓶傷藥吞了下。這傷藥是薛家軍中所用,效果倒也不凡。
過得一頓飯的功夫,薛子義終于算是勉強壓下傷勢。
“沒人指導,果然還是危險啊。”薛子義暗自嘆了口氣,想來自己不自量力,要去煉化朱雀劍,反被劍中靈性所傷。幸好自己是松鶴門的真氣,朱雀劍總有幾分熟悉,沒有飛起一劍把自己斬了也算萬幸了。
薛子義也不敢亂試,只是他總覺得外面危險沒有完全消失,無奈之下便又認認真真的修復自己的內傷。
這位薛府中的萬人捧著的小少爺,儲物法寶中除了些玩物便只有傷藥,其余法器兵器等物他嫌粗重丑陋都只放在臥室的架子上。此時一邊療傷卻又一邊后悔起來,熟用的纏絲槍沒帶出來,懷揣月兒弓和斷腸槌也沒帶出來。一旦有危險,對敵手段還是太少了些啊,總不能全靠別人借給的短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