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茹和姚瑾的危機似乎已經解除,三人繼續在笑聲中延續著談話。
“靜茹姐,別再夸她了,她已經飄飄然,得意忘形了。再夸下去,她可能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海燕見氣氛輕松,也開始調侃姚瑾。
“你不懂,我平時很少得到別人的夸獎和尊重,難得有人把我夸到天上去,難道不讓我多享受一會兒嗎?”姚瑾恢復了往日的幽默,自嘲地說。
“我并沒有把你夸到天上去,這些評價都是有根有據的,我觀察了那么久,不會憑空捏造的。”靜茹也笑著回應,“只是,你有時候太不正經,讓大家誤解了你。”
“哈哈,靜茹姐說得對。”海燕附和道。
“哪里不正經了?我一直都是個認真嚴謹的人,不然我的名字里怎么會帶瑾字?”
“哦,原來還有這種解釋啊,用諧音都可以。”海燕笑著說,“那靜茹姐的名字呢,你怎么解釋?”
姚瑾稍作思考,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靜,意味著不受外界干擾,保持本色,堅守初心。茹,意味著柔軟。靜茹,合起來就是嫻雅溫柔的意思,這不正是靜茹姐的為人嗎?”
“你這三寸不爛之舌,真是讓我刮目相看。現在我相信靜茹姐說你像王熙鳳一樣能言善辯了,你真是當之無愧。”
“海燕,她說什么你都信啊!她那張嘴啊,夸了兩句就忍不住了,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靜茹說。
“哎,靜茹姐,她對你的評價我還是相信的,這個靠譜。其他的我都不信。”海燕已經笑得停不下來了。
“盡瞎說,我來說說你的名字,看你信不信?”姚瑾拍了拍海燕的肩膀說。
三個人開啟了愉快的聊天模式,仿佛下午的不愉快已經煙消云散。
不遠處的情侶還在親昵,不久前被姚瑾的話嚇到,現在看到她們三個其樂融融,不禁搖頭感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她們三人愉快地聊天,直到咖啡店快要關門,還意猶未盡。
“快回去吧,已經12點了。明天還要上班呢。”靜茹勸還在嬉笑打鬧的海燕和姚瑾,“我們明天還可以繼續聊,太晚休息就不好了。”
“海燕,我猜,靜茹姐真的是老了,至少對我來說,12點并不晚。你看外面的人,對他們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喂,你們是九零后,我是八零后好嗎。外面那些人,都是你們年輕人。我服老,我服老,我是老人家,所以請你們允許我這個老人回家睡覺好嗎。”
“好吧,我們一起回去。”
最近,靜茹忙于工作,很少過問婉欣和曉歐的事情,只是偶爾發信息詢問近況。婉欣的回復通常很簡短,一般就是“就那樣吧!”“沒事!”當靜茹進一步追問時,婉欣是這樣回復的。
“我應該給曉歐自由和空間,不能做一個十足的怨婦,所以我不能沒完沒了地抱怨。”這是婉欣給靜茹發的最長的一條信息。
靜茹認為婉欣和曉歐的問題應該由他們自己解決,外人不宜介入。
春節期間,婉欣邀請靜茹去家里過年。前幾年,在榕城,靜茹曾覺得過年去婉欣家自己是多余的,覺得自己一個外人加入他們大家庭不合適,畢竟他們家還有雙方的長輩。但婉欣不這么認為,她說靜茹是她最好的閨蜜,最好的姐妹,就是家人。
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喜歡一個人出去旅游過年,反正她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在哪里過年都一樣。
這一次,婉欣極力邀請,盛情難卻,她只好同意了。
大年三十這天下午,靜茹才從家里出發。婉欣已經催了N次電話。
榕城真的太小了嗎?她剛踏出小區,便不期而遇徐長青。
自從上次前往總部參加會議歸來,她再也沒有在公司里與他單獨相處過。他似乎也變得收斂,工作中也未再刁難她。她始終記得那次從上海返回的途中,他所說的話:“你這個笨女人,難道看不出來我還關心你嗎?”時光荏苒,他如今又說出這樣的話,究竟是何用意?難道是來戲弄她的嗎?她怎能相信他?
她本想低頭繞道而行,假裝沒看見他,但這樣做毫無意義。
徐長青已經向她走來,并擋住了她的去路。
“徐總監,您好!”她硬著頭皮,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然而她臉上的笑容過于僵硬,徐長青又怎會不知。
“我出現,是不是太突然了?”他突然問道。
“嗯?”她一臉困惑。
“你覺得我們是偶然相遇,還是我特意在這里等你?”
“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
“沒,沒有啊!不過,你過年為什么不回家?”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問出這句話。
“不想回家,回家了,他們就會催我結婚。”
“那你們就結婚吧,這樣大家都能安心了。”
“是嗎?你說的‘你們’是指我和誰?”
“范總監,她很好,我想她會成為一個賢妻良母,孝順公婆的好媳婦。你的父母一定會喜歡她的!”
“這是你真心的祝福嗎?”
“你不會大過年的,就是來向我要祝福的吧?我這里的祝福不值錢,你可以離開了。”
她的話當然不是發自內心。一想到他要和范萱怡結婚,她的心就像被無數針扎,一次次顫抖。她知道自己還是無法放下,無法割舍。
“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何來找你,難道是為了被你嘲諷?”
“那你就別找我,大過年的也不能讓人清凈一點,非要來給我添堵。算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婉欣家,他們等我吃年夜飯。再見!”她試圖從他身邊溜走。
他不假思索,一剎那間就拉住了她的胳膊,用力一拽,將她拉近自己胸前。
一瞬間,她完全不知所措,就被他擁入懷中,臉貼上他的肩膀,整個身體緊貼在他的懷里,姿勢極為曖昧。
“你干什么?”她驚慌失措,掙扎著,四處張望。
大年三十,小區外的人并不多。但門口的保安應該會看到大門口的情形。
此刻,她無疑正遭受徐長青的無禮對待。
她顧不得羞澀,掙扎著,憤怒地說:“快放開我,被人看見了。”
他并非有意傷害她,只是情急之下才拉住了她。
“你答應我,聽我把話說完,我就放開。”
“我不想和你糾纏,你快放開我。”
她憤怒地抽手,不料一扭,一陣疼痛。“啊”她忍不住叫出聲。
徐長青立刻松了手,慌張地說:“怎么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揉了揉手臂,后退了兩步,保持安全距離,生氣地說:“徐總監,你身為一位總監,難道沒有一點自重嗎?”
“靜茹,我真的不想傷害你,我沒有想到會弄痛你。你快讓我看看,有沒有事!”
“不必擔心,我沒事,我真的要走了。”
“好的,你打算去哪里?我送你過去。”
“徐總監,您這是何苦呢?現在這樣糾纏我是什么意思?您覺得這樣做很有趣嗎?還是覺得戲弄我讓您很有成就感?我只希望能平靜一些,請您不要再打擾我了。”
靜茹說完這些,便迅速離開了。她一邊走,一邊擔心徐長青會繼續糾纏不清。恰巧一輛出租車駛過,她立刻攔了下來。
坐在車里,她再也抑制不住淚水,淚水從眼角溢出。
春節假期前的兩天,她有一份資料需要交給范萱怡。原本,她并不打算親自去,想讓姚瑾或海燕代為遞交,但不巧的是,她們倆都不在公司,而范萱怡又兩次來電催促。
無奈之下,她只好親自送去。
范萱怡的辦公室里,這是她們第一次單獨相處。
范萱怡得意地坐著,臉上滿是輕蔑的表情。
“秦靜茹,你肯定想不到我會來到華盛,來到榕城吧?你有什么特別之處,竟然讓徐長青和我都追隨著你而來。”
果然,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范萱怡無需再偽裝。這樣也好,她可以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想法,無需再隱藏了。
“范萱怡,在榕城,你休想欺負我。我這人雖然不喜歡惹事,但絕不會容忍別人欺負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擊!”
“哦,看來五年過去了,情況已經大不相同了啊,我之前小看你了!不對,你是不是以為有金沐楓撐腰?你們倆的關系,已經……你以為他真的能一直幫你?”
“我和他的關系,與你無關!”
“我懶得管你們的事,不過,既然你已經有了他,為什么還要招惹長青,你明知道他是我的人,為何要三番五次地挑釁。你這個女人,簡直無恥至極。”
“到底是誰無恥,是你們兩個吧!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要你們像冤魂一樣纏著我?我已經讓步了,你們倆該結婚結婚,該消失消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靜茹從未感到如此絕望,她曾嘗試學會隱忍,一味地逃避現實,但似乎并未奏效。那些本該欺負她的人,仍舊沒有放過她。既然如此,她決定反其道而行之,即便這樣做可能同樣無法改變現狀,至少可以讓自己在言語上得到一些釋放。
“呵,果然不一樣了。跟當初判若兩人了啊,不知道,如果是現在的你,看見當初的我和他赤身裸體的躺在床上會是什么樣啊?”范萱怡媚笑著,無疑是想刺激她。
“無恥!”
“你是不是打算給我們每人一個耳光?”
“我真后悔當初沒有這么做。”
“是嗎?當初——”范萱怡從辦公桌前起身,走到靜茹旁邊,輕撫了一下靜茹的臉頰。
靜茹隨即拍開了她的手。
“靜茹,你想知道那天我和他在房間里都做了些什么嗎?”
“沒興趣!該交的資料,我已經交了,我沒必要再和你多說什么。”
“別急著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長青的身材真棒,體力也出眾。”范萱怡陶醉地說道,“那天,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你也不會輕易忘記的,對吧!”
靜茹的眼前再次浮現那一幕,她的表情也逐漸變得黯淡。這一生的屈辱,她如何能夠忘記呢!
“長青,他很喜歡我的身體,我想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喜歡我的身體吧!”范萱怡自信地昂首挺胸。
確實,不考慮家庭背景,范萱怡那迷人的容貌、36D的豐滿胸部以及纖細的腰身,讓她成為了許多男性的夢中女神。更何況,她還擁有范世家族雄厚的經濟支持。秦靜茹相比之下,又擁有什么呢?
“既然你們兩情相悅,心心相印,那就盡快步入婚姻的殿堂吧,也不必再讓其他人受牽連了。祝愿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海枯石爛,生生世世。”靜茹一口氣說完,大步向門口走去。
一踏出范萱怡的辦公室,她所有的力量似乎瞬間消散。她倚靠在墻上,緩緩下滑,直至蹲坐在地,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淚水從眼角悄然滑落。
“秦靜茹啊,秦靜茹,你真是沒用!五年多過去了,你還是無法釋懷,你該怎么辦啊!”
由于過道上不斷有同事經過,她不得不強迫自己收斂情緒,調整心態。
與范萱怡的這次單獨對話,讓她清晰地認識到,必須與徐長青保持距離,不能輕信他的話,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迷惑!
靜茹抵達婉欣家時,全家人都在客廳里閑聊、看電視、嗑瓜子,小軒軒騎在一只小木馬上,見到靜茹,立刻撲過來,興奮地喊道:“阿姨,阿姨,你來啦,快來陪我玩!”
靜茹輕撫小軒軒的頭發,微笑著說:“好的!”
婉欣接過靜茹手中的包和禮物,笑著說:“我們都等你呢,我爸媽都問了好幾次了。”
靜茹向坐在客廳沙發上四位長輩問候:“叔叔阿姨,你們好,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新年快樂!”四位長輩笑容滿面地回應靜茹。
“我還是去廚房幫你準備年夜飯吧!”靜茹對婉欣說。
“不用了,曉歐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你還是陪軒軒玩一會兒吧!”婉欣一臉幸福地說。
從婉欣的話中,靜茹聽出了他們夫妻關系的緩和,這無疑是個好消息。但她不禁思考,在一段感情中,究竟有多少真誠,多少欺騙,又有多少是可以被原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