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有他的懷疑理由,只是缺乏證據(jù)。
醫(yī)院里傳來了好消息,靜茹已經(jīng)蘇醒。徐長青拋開猜疑,急忙趕往醫(yī)院。
他向護士詢問后,找到了靜茹的病房。一進門,便目睹了一幕:金沐楓坐在床邊,正給靜茹喂水。
金沐楓溫柔地關(guān)心著靜茹,而靜茹則倚靠在枕頭上,顯得虛弱無力。她專注地喝著金沐楓一勺一勺喂的水,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了。金沐楓全神貫注于靜茹,也未察覺到身后的動靜。
徐長青看到他們二人如此和諧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受外界干擾,而自己卻像個局外人,一股醋意涌上心頭。
“咦,徐總監(jiān)?您怎么不進去?是要走嗎?”
海燕從外面走進來,恰巧碰見了徐長青。
“我……正打算進去。”徐長青平靜地說道。
靜茹聽到海燕的聲音,停下喝水,緩緩地轉(zhuǎn)頭望向門口,看見了熟悉的背影。
金沐楓收回手,回頭便看到了徐長青。
“請進,徐總監(jiān)!”
徐長青擋住了海燕的路,海燕又擋住了徐長青的去路。徐長青無奈,只得走在前面,向病床走去。
“徐總,您什么時候來的?”金沐楓起身,將碗放在床頭柜上。
“我剛到……”徐長青本想說,擔心打擾了你們倆。
“秦小姐,感覺如何?”他及時改口。
在人前,徐長青仍舊習慣這樣稱呼靜茹。他努力克制著自己想要表達的情感,尤其是在金沐楓面前。
靜茹自從看到徐長青的背影,思緒便紛亂如麻,再加上身體虛弱,她并沒有力氣說話。
金沐楓考慮到靜茹身體虛弱,主動回答:“她昨天才醒來的,本來應(yīng)該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但因為各項體征都正常,醫(yī)院同意轉(zhuǎn)入普通病房由家屬照料,當然醫(yī)院也會持續(xù)觀察她的情況。目前恢復情況很好!”
“家屬?”徐長青看了看靜茹,又看了看金沐楓。
海燕見靜茹姐臉色不佳,又想起徐長青和她的恩怨,以及金沐楓的心意,便說道,“啊,我剛剛?cè)窍沦I了毛巾牙刷,靜茹姐,今晚我陪你。”又對金沐楓說,“金總,您回去休息休息吧,已經(jīng)幾天了,身體吃不消的。”
徐長青聽到海燕這么說,明白了過來,這幾天都是金沐楓在照顧靜茹,醋意更濃。
金沐楓怎會沒注意到徐長青的臉色,就像夏日雷陣雨前的烏云密布。
“那好,我先回去,晚上辛苦你了。”金沐楓對海燕說。
金沐楓對海燕說完,又對靜茹說:“好好休息,有事隨時叫我,哦,對了,我讓我媽明天給你煮一些小米粥。”
金沐楓似乎是在確認靜茹家屬的身份,親昵而周到地照顧著她。
這些話傳入徐長青耳中,只能讓他更加嫉妒和惱怒。
這些話傳入海燕耳中,讓她既羨慕又看好。她一直認為金總是個值得信賴和依靠的完美男人,是個不錯的選擇對象。如果靜茹姐選擇他,那將是最好的決定。
“徐總,您是代表公司來的嗎?”金沐楓問。
徐長青沒有回答。
氣氛變得有些不友好。
靜茹雖然身體虛弱,但她心里明白,她擔心徐長青會說出不合時宜的話,所以她勉強地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謝謝,公司領(lǐng)導來看我……”
“靜茹,你少說點話,醫(y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這次頭部被砸,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你的腦部還有淤血。”金沐楓比誰都著急。
“是啊,靜茹姐,你好好休息!”海燕也勸她。
靜茹不放心徐長青,沒聽他們的勸告,又說:“徐總監(jiān),謝謝您!”
徐長青一進門,目光便落在了靜茹那蒼白的臉龐和瘦弱的肩膀上,心中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想要沖上前去,緊緊擁抱她,給予她安慰與關(guān)懷。聽到靜茹那微弱的聲音,他更是心如刀絞,然而,他痛恨自己無能為力,只能遠遠地觀望,連靠近她都顯得如此艱難。
“靜茹,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金沐楓一步三回頭地說道。
靜茹輕輕點頭,輕聲應(yīng)了一個“好”字。
“徐總,我們一起走吧!”金沐楓向徐長青發(fā)出邀請。
徐長青沉默不語,目光卻始終不離靜茹,即便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一言不發(fā)。
“徐總?”金沐楓走近徐長青,再次呼喚。
“好!我已看過她,我們走吧。”徐長青不再猶豫,率先離開了病房。
徐長青和金沐楓一走,靜茹頓時感到一陣輕松,她懶洋洋地倚在枕頭上,思緒紛亂。她心中最掛念的,依舊是徐長青。就在一周前,她還打算找他,面對面問個明白,探究過去的事情是否另有隱情。然而,當他真正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她卻問不出口。算了,這么多年過去了,又有什么意義呢?她和他,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靜茹姐!”海燕已經(jīng)呼喚了多次。
“嗯?”靜茹回過神來。
“靜茹姐,你是不是在回想那天發(fā)生的事?你能記起什么特別的情況嗎?”
“嗯?”靜茹感到困惑。
“我們幾個都覺得,這件事發(fā)生得太不可思議了,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證據(jù),但我們擔心可能是有人故意的。我想知道,你這里有沒有想起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靜茹思索著那天發(fā)生的事,頭又開始痛起來,她感到毫無頭緒,搖了搖頭。
“好吧,先不談這個了,你先躺下休息吧!對了,你要喝水嗎?”
靜茹再次搖頭。
海燕小心翼翼地幫助靜茹躺下,坐在她身邊,凝視著靜茹的臉龐,心想:這確實是一張溫婉嫻靜的美人臉,難怪兩位優(yōu)秀的男士都對她情深意重。哎,要是有人也能對我這樣該有多好啊!可惜我的命運不濟,怎么就遇到了那樣的渣男呢!哎,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命運差距怎么這么大呢!等等,不對啊,靜茹姐也曾遭受過徐總監(jiān)的拋棄。看來,我們的命運都不順啊!真是可憐又可嘆!
靜茹注意到海燕一直盯著自己,緩緩地問:“海燕,你在想什么?”
海燕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不好意思地說:“噢,靜茹姐,你別生氣,我在想徐總監(jiān)和金總。他們倆人都很好,一個深情,一個熱情。雖然徐總監(jiān)以前……但是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金總對你……哎,如果我是你,真的很難選擇。”
海燕的坦率讓靜茹的心再次陷入混亂,她想要辯解自己沒有私心,但身體狀況卻不允許。
“海燕,我,我……”
“好了,靜茹姐,你別著急,我只是隨便說說,你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你肯定有自己的判斷,別受我影響!是我不好,你應(yīng)該好好休息!”
醫(yī)院大門外,金沐楓和徐長青面對面站著,沉默不語。
“徐總!”金沐楓首先打破沉默,“我覺得,您應(yīng)該避嫌!”
“避嫌?避什么嫌?金總,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徐長青的語氣帶著不悅,他正憋著一肚子氣無處發(fā)泄。
“您明白我的意思。”金沐楓冷冷地盯著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徐長青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徐總監(jiān),這樣就沒意思了。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您對范總監(jiān)有情,現(xiàn)在又對我的下屬特別關(guān)注,您不擔心范總監(jiān)會傷心嗎?”
“金總,這種話不要亂說,什么叫我對您的下屬特別關(guān)注?秦靜茹,她是您的私人物品嗎?您這么袒護……”徐長青心中的醋意更濃,嘴角卻帶著諷刺。
“徐總,請您注意言辭,何謂私人物品?靜茹是位有血有肉、獨立思考的人,絕非任何人的私有財產(chǎn)。您的言辭未免過于偏激。”金沐楓憤然反駁。
“金總,也請您注意您的措辭,誰說我傾慕范總監(jiān)了?您怎會如此斷定我的感情?您這月老當?shù)每烧娣Q職!”
“徐總,我們不必再繞圈子了。我承認我對靜茹有情,我也清楚你們曾有過一段往事。但那已是過去,我希望您能釋懷,不再干涉她的生活。只有彼此放手,才能讓雙方都獲得幸福。”
徐長青對金沐楓的坦率感到意外,心中既驚訝又佩服,但嘴上仍不示弱,反駁道:“既然你也提到了放手,那么你又怎知她已經(jīng)放下了我?你有何依據(jù)?難道是她親口告訴你的?還是你自以為是?你既非她,亦非我,憑什么斷言放手?”
面對徐長青的質(zhì)問,金沐楓從容不迫地回應(yīng):“我確實無法確定,但我真心希望她幸福。如果她告訴我,她不需要我的介入,我定會尊重她的意愿。希望您也能如此!”
“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她不會接受你的!”
“您也不是她,您又怎知她不會接受我!”
“你的努力徒勞無功!”
“你又何嘗不是如此?”
兩人沉默地對視,各自希望對方能知難而退,而自己則能毫不動搖地守護內(nèi)心的摯愛。
一周后,靜茹順利出院,但醫(yī)院建議需持續(xù)觀察,以預防可能出現(xiàn)的后遺癥。
靜茹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往日生機勃勃的花草已經(jīng)枯萎,而婉欣已經(jīng)為她換上了新的植物。
婉欣和小軒軒在她家中等候,迎接她的歸來。
靜茹一進門,婉欣便激動地沖上前緊緊擁抱她,淚水無法抑制地從眼角滑落。小軒軒也緊緊牽著靜茹的手,不停地呼喚著“阿姨”。
“婉欣,發(fā)生什么事了?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靜茹輕聲安慰著婉欣,并轉(zhuǎn)向小軒軒說,“軒軒寶貝,快告訴媽媽別哭了,看,媽媽都這么大了還哭,是不是有點害羞呢?”
小軒軒用另一只手拉扯著媽媽的衣服,嚷嚷道:“媽媽,不可以哭哦,羞羞臉!軒軒摔倒都沒哭,媽媽為什么要哭呢?”
婉欣從靜茹的身旁起身,帶著哽咽的聲音說道:“我這是高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咦,怎么還不進去啊!”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婉欣急忙遮掩自己的面容,擦去淚水,輕聲詢問靜茹來者何人。
來人是金沐楓。金沐楓接靜茹出院,送她回家。金沐楓將車駛至靜茹家樓下,讓她先行下車回家,隨后又去尋找停車位,提著物品才抵達,比靜茹晚了幾分鐘。
金沐楓與婉欣初次見面,那是在婉欣醉酒之后,她對此并無記憶,因此今天對她而言,可以說是與金沐楓的首次會面。出乎意料的是,金沐楓風度翩翩,舉止文雅,確實是靜茹的佳偶。
趁著金沐楓與小軒軒玩耍的空檔,婉欣悄悄詢問靜茹的計劃。靜茹明白婉欣指的是對金沐楓的打算,但她不愿回答這類問題,因為她心中仍難以忘懷徐長青,她不想對金沐楓不公。于是,她選擇裝作不解其意,轉(zhuǎn)移話題。
“我住院一個多月了,工作都擱置了,嗯,我得盡快回到工作崗位。”
“哎呀,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那個外面的人呢?”婉欣朝外示意了一下。
客廳里,金沐楓正陪著小軒軒下五子棋。
靜茹輕嘆一聲,未作回應(yīng)。
“你究竟有何打算?他對你如此上心,連我這個旁觀者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能視若無睹呢!”
“我沒有!”
“靜茹,聽我說,你不能太挑剔。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你都不要,你究竟想要什么樣的?”
“我沒有!”
“好好好,我錯了,你不應(yīng)太自私。至少要考慮一下他的感受吧?他一直在付出,而你從未給予回應(yīng),他也會感到寒心的。能不能干脆一點,行嗎?”
“我不知道!”
“喂,靜茹,你不能這樣敷衍我啊!你這樣做太不像話了,我是出于關(guān)心啊!”婉欣幾乎要跳起來。
“好了好了,別急,小聲點,噓……”靜茹輕聲安撫她。
婉欣平復了情緒,深深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地問:“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個人?”
那個人,無需多言,靜茹自然心領(lǐng)神會,她苦澀地微笑了一下。
的確,她承認自己不夠堅強,依舊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