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步出醫(yī)院的大門,并未急于啟程離去,而是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范萱怡萬萬沒有想到徐長青會主動與自己取得聯(lián)系,看著那熟悉的號碼,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長青,是你找我?”她一接起電話,語氣柔美至極。
對方僅簡簡單單一句話,她便連聲應允了三遍。電話掛斷后,她急忙從包中取出化妝鏡與化妝盒,細心地補起了妝容。
二十分鐘之后,范萱怡來到了徐長青指定的那家咖啡館。
“長青!”
范萱怡優(yōu)雅地步入店內(nèi),遠遠地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徐長青。她邊揮手邊呼喚著對方的名字。周圍的幾位獨坐男士,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這位款款而來的絕世美女所吸引。
范萱怡走到徐長青面前。
徐長青冷冷地瞥了范萱怡一眼,淡然說道:“坐下吧。”
“長青,我真是沒有想到,你會約我到這里……”范萱怡修長的玉手伸出,試圖覆蓋在徐長青的手上。
徐長青敏捷地撤回手,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先停下,別誤會,我找你來,并非約會,而是有些話要對你說。所以,請收起那些不合時宜的言辭,你應該知道,我從未真正關(guān)注過,也從不相信。”
“長青,你為何不相信我的真心?”范萱怡坐在徐長青對面,帶著委屈的語氣說道。
徐長青卻對她的表情視若無睹。
“言歸正傳,我問你,靜茹在倉庫受傷,是否與你有關(guān)?”
范萱怡不曾料到徐長青開口便是如此直接的問題,他是已經(jīng)知情,還是僅僅出于懷疑?
正是范萱怡的片刻遲疑,讓徐長青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推測——靜茹的受傷定與范萱怡脫不了干系。
“長青,你竟然會懷疑我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為何要傷害靜茹?雖然我對她存有嫉妒,因為她奪走了你的愛,但我不至于去傷害她。我和她是校友,是同窗,我怎會對她下手?長青,在你眼中,我真是那么心狠手辣嗎?”范萱怡楚楚可憐地說道。
“你自己的所作所為,你最清楚!”徐長青依舊對她的表情置若罔聞。
女人擅長以淚水打動人心,范萱怡又怎能忘記這一招。她嬌弱地哭泣,淚水如雨,令人同情。即便周圍的男士們遠遠地看著,也忍不住為之動容,心生憐憫。但徐長青依舊不為所動,他望向窗外,對她的做作視而不見。
他為何會懷疑范萱怡?那天他從上海返回榕城,立即對現(xiàn)場進行了調(diào)查,查看了保安部多年的檔案,從未有過類似事件的發(fā)生。
他又對現(xiàn)場進行了仔細的勘查,靜茹出事的那排貨架上擺放的物品整齊穩(wěn)固,不易滑落,掉落的幾率微乎其微。這一點與當天倉庫員工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一致,他們均表示檢查過貨架,并無安全隱患。他又調(diào)閱了保安部的監(jiān)控錄像,但由于監(jiān)控無法覆蓋到靜茹出事的地點,因此無法斷定是否有人為因素。
公司已經(jīng)將此事定性為意外,但他心中始終存疑。考慮到可能的恩怨,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范萱怡,但從表面上看,她似乎與事件并無關(guān)聯(lián)。他不能僅憑自己的懷疑就質(zhì)問范萱怡。
他在第二次審視監(jiān)控時,注意到了一個身影:他在某段錄像中停留時間較長,活動范圍也比其他人要廣泛。盡管如此,仍無確鑿的證據(jù)支持任何推斷。或許是出于男性的直覺,他鎖定了這個人物,此后很長一段時期,他始終留意這個男子在公司的一舉一動。經(jīng)過多方推測,他發(fā)現(xiàn)這個男子與靜茹并無瓜葛,更無任何恩怨可言。
不久,這個男子離職了,他后來得知這個男子曾赴澳門,甚至涉足賭場。他調(diào)查到這個男子的家境并不寬裕,離職后也未在任何公司就業(yè)。他心中暗自猜疑,這個男子是否在靜茹受傷的事件中扮演了某種角色,但疑慮歸疑慮,他仍缺乏直接的證據(jù)。然而,他大膽假設,若有人企圖對靜茹不利,又不能親自下手,或許會找人代勞。有了這個推測,他的疑慮又轉(zhuǎn)向了范萱怡。
“長青,你真的誤會我了,我怎么可能做出那樣卑劣的事情?我承認我愛你,我渴望與你共度此生,但我從未想過傷害靜茹。過去不會,將來更不會。”范萱怡拭去淚水,癡癡地凝視著徐長青。
這張冷峻、決絕的面容,卻是她永遠無法忘懷、無法割舍的啊!從第一次見到他,她就深陷于他的魅力,無法自拔,無法自控。她愛他,她渴望得到他。在她的世界里,她從未有過得不到的東西!
“我今天問你,自然是有了證據(jù)。”
范萱怡聽徐長青這樣說,心中竊喜。她知道他在試探她,如果他真有證據(jù),早就交給公司,甚至直接報警了。他對她的冷漠,她早已領(lǐng)教。
“長青,你真的誤會了,我真的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以我的名譽起誓……”
“不必了,但愿你真的沒有。”徐長青打斷她的話。
“我肯定沒有,你要相信我。”范萱怡楚楚可憐地說。
徐長青終于正眼瞧著范萱怡。他有著正常男人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的美貌遠勝于靜茹。但他是個忠貞不渝的人,既然選擇了靜茹,便不會再對另一個女人動心。
“范總,希望今后,你不要為難靜茹。所有的過錯都是我引起的,我希望你可以責怪我,恨我,但不要遷怒于她。抱歉,是我不能接受你,與她無關(guān)。”
這是徐長青唯一一次對范萱怡說出如此歉意的話。范萱怡聽后心中雖有感動,但更多的是嫉妒與怨恨,深深的嫉妒與怨恨。她怎么可能放過秦靜茹,怎么可能,她絕不允許自己放過她。
“我知道,你還愛著她,盡管她曾背叛你,但你仍無法忘記她。長青,有時候我不明白,你為何寧愿愛一個背叛你的女人,也不愿意接受一個始終愛你的女人?你為何不給我一個機會?”
這是我個人的事情,無需你插手。從今往后,我們彼此不再有所干涉。
徐長青說罷,已然起身。
“長青,請不要走,我還有話未說完。”范萱怡急忙起身,帶著哀求的語氣說道。
她顯得如此可憐與卑微,僅僅希望徐長青能多留片刻,然而這個簡單的愿望對她來說卻如同奢望。
徐長青卻對她的請求視若無睹,轉(zhuǎn)身離開了桌子。在無情的男人面前,女人顯得愈發(fā)悲慘。
“長青,長青……”范萱怡試圖拉住他的衣袖。
但徐長青卻搶先一步走開,讓她最后的希望化作泡影。
“對不起,我先走一步。”徐長青決絕地離去。范萱怡眼神哀怨,孤獨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滯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這一幕落在其他男士的眼中,他們紛紛嘆息,如此美麗的女子,竟然會陷入如此凄涼的境地。他們暗自惋惜,若是能互換身份,他們定會溫柔地對待這位美人,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范萱怡獨自坐了一會兒。
“美女,要不要來一杯咖啡,談談心?”一個大膽的男士走上前來搭訕。
范萱怡抬起頭,迎上的是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他滿臉橫肉地沖她笑著,讓她感到一陣惡心。但她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情緒,微笑著說:“先生,您好。”
“喝一杯咖啡吧,我們聊聊。”那名男士不請自坐。
“謝謝您的好意,但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實在抱歉。”范萱怡優(yōu)雅地站起,她的臉上總是保持著迷人的笑容。
“再見。”她姿態(tài)優(yōu)雅地扭動腰肢,轉(zhuǎn)身離開。
在座的男士們看得目瞪口呆。
范萱怡的魅力無人能敵,至少,沒有幾個男人能抵擋。畢竟,除了徐長青和金沐楓,其他人沒有一個不被她所吸引。這也是范萱怡的悲哀。
范萱怡離開咖啡店后,立即撥通了靳云的電話。
“靳云,上次的事情,是否還有什么疏漏?”范萱怡的語氣中帶著責備。
不知道靳云如何回應,但范萱怡的責備之意更甚。
“那件事,我早就提醒過你,絕不能有任何疏漏,否則我們倆都將陷入困境。你再好好查查那個人的口風,如果他敢透露半個字,我定讓他傾家蕩產(chǎn),我言出必行。靳云,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必須齊心協(xié)力。還有,關(guān)于金沐楓父親的消息,你盡快去打探。”
“我還在考慮如何行動,一切都要看金沐楓父親的問題嚴重與否,但推波助瀾的事情對我來說并不困難。關(guān)鍵是錢的問題。”
掛斷電話后,范萱怡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秦靜茹,金沐楓,還有徐長青,我定讓你們付出代價。”
靜茹很快出院,在家中休養(yǎng),長青則每日忙碌——取牛奶,買菜,上班,回家做飯……他把靜茹的家當作了自己的家。而靜茹也默認了他的行為。
婉欣接受了靜茹的選擇。近期,她都是自己解決問題,不再打擾靜茹。她沒有告訴靜茹,自己已經(jīng)不再關(guān)注丈夫,而是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不斷提升自己在面包店的技能。她的心,在這幾年里第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平靜——她開始為自己而活,不再依附于男人。
姚瑾和海燕回來后,來看望靜茹,她們看到了徐總監(jiān)對靜茹的關(guān)心,以及靜茹對徐總監(jiān)的依賴。她們沒有多問,也沒有嫉妒,心中暗暗為她們祝福。
同樣送上祝福的,還有金沐楓。他艱難地讓自己和妹妹接受現(xiàn)實,不去打擾靜茹,不去打擾徐長青,不去打擾他們的感情。
金沐楓的父親,因涉嫌受賄,遭受到了組織審查。家中的母親、小姑、妹妹及他本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奔波求助,探聽消息,卻連父親的一面也難見。事發(fā)之后,那些昔日的朋友和趨炎附勢之輩,紛紛避之不及,仿佛他們是傳染性疾病一般。
在金沐楓心中,父親是個堅守原則的人,他清楚地知道父親為官的宗旨——不過是想要施展才能,實現(xiàn)抱負,為國家和人民服務。如此一位堅守初心的父親,怎會陷入受賄的泥潭?家中長輩亦曾諄諄教誨,強調(diào)金家后人絕不可行辱沒門風之事。然而,舉報信紛至沓來,調(diào)查結(jié)果亦指向父親確有不當行為,金家人雖百般辯解,卻難以自清。
終于,金沐楓得以與父親相見,卻發(fā)現(xiàn)父親已在嚴密的監(jiān)視之下。
面對父親,金沐楓心情復雜,父親的兩鬢已斑白,面色憔悴。多年來,他對父親的怨恨使他忽略了應有的關(guān)懷,此刻,他內(nèi)心充滿了懊惱、悔恨與自責。
“爸爸,您還好嗎?”他強忍情緒,試圖平靜地詢問。
“我沒事,不要為我擔心,你媽媽和你妹妹都好嗎?”金如海回答。
“她們都很好,都很牽掛您。”金沐楓不敢提及家中實情,母親因父親的事悲痛不已,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妹妹也因擔憂變得敏感多思,整日閉門不出。但他不能將這些告訴父親,不愿再增加他的憂慮。
“爸爸……”
許多話語在此刻不便透露,周圍無數(shù)眼睛和耳朵在密切關(guān)注,他不得不保持警惕。
金如海目光堅定地看著兒子,他對兒子充滿信心。兒子獨立自強,從未依賴過他,他相信兒子能夠妥善照顧母親和妹妹。
“沐楓,一定要照顧好你的母親和妹妹,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們。”金如海嘆息,“她們受苦了。”
“爸爸,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們。爸爸……”金沐楓低頭沉默了片刻,“家里的財產(chǎn),我們已經(jīng)全部上交,先行償還一部分債務。”
金沐楓無法直視父親的眼睛,他始終相信父親的清白,但現(xiàn)實的證據(jù)和人證都指向了父親。
“沐楓,爸爸沒有做過的事情,是不會承認的。”金如海語氣平靜地說。
“爸爸……”金沐楓抬頭,直視著父親的雙眼,心中忽地開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