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里的流浪貓常常三兩只一隊,偶爾陽光溫暖的早晨,能見到七八只躺一起曬太陽,僅從毛色就能分辨一家子的居多,且虎斑紋的為主。
所以,其中最特別的當屬大白,因為它是唯一全白,名字是那個人的女兒給取的。
論年齡,大白應該至少中年,但身形較茜茜略長微高,它最大的特點當屬那雙眼睛,茜茜一藍一黃,皎潔動人,而它雙眸淡褐,沉穩冷漠,人若久盯,還會不覺生出不安。
大白的毛色讓人想到它和這群流浪貓沒有血緣關系,事實是它流浪之前做了節育手術,所以在此猶如獨行俠一個,形單影只的時候甚多。
它還樂于與人親近,總是趴在小區大堂里,有時有人經過,還會殷勤地發出喵喵叫,便是誰家的寵物狗來了,它也視若無睹地繼續趴著,好似和狗狗們相熟已久,就這一點更讓人覺得它與外面的那些貓格格不入,那些貓別說進入大堂,便是大堂外也不常涉足,更別說遇見人如此禮貌,早已一溜煙逃了。
它的特立獨行,卻也不曾受到其它流浪貓的討厭,進食的時候,還常常見到它們一塊。
也許是流浪貓們對它沒有成見,反倒是它對流浪貓們看不上眼。
自從茜茜來到這個家后,那個人開始關注流浪貓,自然將大白放在眼里,還摸過它,給它投過食,他倆的關系也馬馬虎虎。
他一直想著給茜茜找個伴侶,而大白也是白色,還是公貓,自然是他考慮的選項之一,之所以還沒有拿定注意,大概因為大白溫順的可以,令他覺得太沒意思,因為他除了給茜茜找伴侶外,還有別的企圖。
若不是又去了一趟花鳥市場,沒有買到野貓,他是絕不會把大白帶回,還因為小區里那么多貓,他能帶回的只有大白。
那是一個月色朦朧的夜晚,這樣的時候,是干壞事的良機。
他在小區里搜尋大白,終于在一棵樹下找到了它。
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少許貓糧,將大白誘惑,大白果然沒有戒心,一上來便狼吞虎咽。
等它吃完,他將它輕輕抱起,這時它不干了,扭動著身體,它的力氣可比茜茜大許多,扭動起來使他膽顫心驚,只得將手立刻松開。
然而,大白后腿的一只爪子,還是輕輕劃過他的手臂,一道帶血的傷痕慢慢出現,足有八九公分。
他心里十分生氣,但害怕還是略勝一籌,所以表現的很紳士,沒將怒火暴露,繼續拿出一把貓糧誘惑大白,大白又上當了。
這一次,他緩緩自口袋里掏出一只塑料袋,原來他早有其它打算。
大白本就缺乏戒心,這下又埋頭大吃,他還將它撫摸,然而便是這祥和的瞬間,便是他腎上腺素驟升的時候,他將塑料袋放在地面,往里面放進一些肉絲,又將大白慢慢誘入,然后將口子迅速一扎......奇怪,大白也不掙扎,繼續將那點肉絲吃的津津有味。
直到他興奮地提起塑料袋疾步向家,大白才略顯驚恐,然而它在袋子中實在溫柔,僅僅發出若干聲喵喵。
他綁架了貓,沒敢進電梯,通過安全通道回到家,多么渺小的格局??!但是他很快樂。
被迫洗個澡,大白也不例外。
茜茜已經跳上窗臺,他的女兒也興高采烈在一旁觀看,然而大白的個子比茜茜大了許多,可以輕松躍上窗臺,所以他將窗戶關了,依然留一道窄縫,而茜茜被放進了淋浴房。
洗澡,大白果然緊張,它踱來踱去并發出高亢的聲音。
不過,他的女兒在淋浴房外觀看,所以他沒有動用水槍,而且給大白洗澡的時候還故作愛心滿滿,大白這家伙居然也漸漸不再緊張,無論站著還是坐著都老老實實,整個劇情真是令他失望。
洗完澡后,大白被放到了陽臺,立刻就將茜茜的糧食吞咽,茜茜冷眼旁觀,他卻有些咬牙切齒,那意思是老子伺候了你,待會要你好看。
大白吃飽喝足后,又將自己清潔一番,然后占了茜茜的床,準備大睡一覺。
茜茜沒有立刻將它驅趕,而是冷冷淡淡地說道,“他會殺了你的?!?p> 這話把大白嚇得一怔,不過片刻,它嗤笑一聲,道:“當我笨蛋?”
“信不信由你,他殺過貓?!避畿缏暱诶^續冷冷淡淡,顯得它所言非虛。
大白拿沉穩的眼神盯著它兩秒,眼底終于有些東西在晃蕩,但聽它道,“你親眼見過?”
“當然!”
大白眼底的沉穩瞬間破碎,一臉茫然,不過,只過了一會,它又用一種懷疑的眼神將茜茜打量,然后又是一聲嗤笑,道:“我不信!”
“你應該相信?!?p> “他怎么沒將你宰了?”
“我和你不同,他和他的家人都喜歡我?!?p> “哼!他把我帶回來,對我這么好,自然也喜歡我?!?p> “走著瞧?!避畿缋淅涞?,心中略有介懷。
大白沒再看它,開始睡大覺,說來反常,茜茜居然沒有上前搶回墊子,只是在離它一米開外趴下,那態度好像在說我們走著瞧。
也許最近他虐貓的事做的太頻繁,讓這個小家伙多少也看出點世態炎涼,所以再無什么值得熱血瘋狂——不就是一張床,借你躺會,看你能呆多久?
大白小睡了一覺,忽然爬起,在陽臺上徘徊,茜茜靜靜看著它。
陽臺的一個角落堆著五六盆花,大白在此駐足,鼻子伸到土里嗅嗅,然后在花盆邊上轉悠,心情愈發煩躁不安。
忽然,它推倒一個花盆,土倒了一些出來......
第二天早晨,五點左右,那個人手里拿著水槍,準備溜進淋浴房,從窗口對大白發動狙擊。
可他才將頭探出窗口,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屎臭,定睛一看,倒地的花盆旁,儼然有一大堆屎的模樣,雖然被一層薄土覆蓋,形神依然兼備。
不用想,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滿懷憤怒地到陽臺把屎弄干凈,只等女兒上學后,要和大白好好算算這筆賬。
那天大白很慘,它的四肢被膠帶捆綁,動彈不得,就連嘴也被封上,然后被整個丟進水桶里。
茜茜坐在窗臺上,看著它,卻不是冷冷的,而是害怕、同情和哀傷。
隨后,他一次次將水槍灌滿,又向大白射擊,大多射向它的頭部。
酷刑持續了兩個小時,水桶里的水已經滿了,大白也已昏昏沉沉。
大白被撈出來的時候,一副力氣毫無的模樣,四肢不停發抖,它終于知道了茜茜昨天的話所言非虛。
然而,大白終于沒有死去,他最后還發了點良心,將它大概擦干,又將它放進安全通道。
第二天,大白居然又出現在小區大堂,在人來人往間一如既往地喵喵討好,只是見了他,會害怕地逃開,但是,自那之后,他再也看不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