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瑯安排好他們就回落芳居了,他還有重要的事做。
二樓的夜秦嚴陣以待。他知道余瑯不會善罷甘休,只是不知道會以什么樣的陰損方式,他總認為余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方法也不會光明正大。他們是同一類人,有仇必報,且攻心為上。
但無論如何,他都來者不拒,更是來者不懼,他是誰?他是夜秦,他縱橫捭闔,見過多少陰謀陽謀,大小場合經歷無數次,還怕他一個打魚的?
笑話。
兩個人都暗自磨刀嚯嚯向對方,不知最后,誰會死在誰手里。很期待。
余瑯要做成一件事,必會制定全面的攻略,他會考慮很多因素,采取斷舍離的方式,只留有利的,最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擊必中。
很有戰略,也很有謀略,但不巧,夜秦也不是吃素的,更不是毛頭小子,那也是一個謀定而后動的人,且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從無敗績。
那么問題來了,這樣的兩個人現在撞到一起,且是針尖對麥芒的關系,在這場角逐中,誰會更勝一籌呢?
當天晚上,大家相安無事,喜笑顏開,共享太平,一派祥和,餐桌上的氛圍空前的融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久別重逢的老友在敘舊抒懷。
蕭楠沒去參加這場盛大的晚宴,這或許也是晚宴祥和的原因吧,還真是諷刺。
蕭楠不去是因為她不想去,她不知道怎么面對余瑯,她不想看到那張臉。她不是不想看到那張臉,而是不敢看,尤其是余瑯的那雙眼睛,最近她發現,余瑯的眼睛特別的亮,每次與她對視,那對灼熱的眼眸似乎能噴出火,但又不是怒火,不傷人,反而吸引著你,使你情不自禁的想靠近,一步步地沉淪,更想被其熔化,與它成為一體......
天哪,趕緊打住,這都是在想些什么?
蕭楠猛得搖晃了幾下腦袋,把剛才冒出來的臆想趕出腦子。
她是不是瘋了,為什么突然對余瑯,會有這樣可怕又不切實際的想法,如果被余瑯知道了,他肯定會嘲笑她,笑一輩子那么久,笑她不自量力。
一輩子?
她不自量力嗎?
她怎么可能會被他嘲笑一輩子,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就不記得她了,完全把她蕭楠忘記了吧?想到這里,蕭楠心里一陣難過,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難過,為不可能發生的事難過,她真的是杞人憂天。
他怎么會忘了她呢?
蕭楠起身走到洗手間,站在冼手池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三十加的年齡,留有歲月痕跡的眉眼,皮膚還算白皙,雙眸平靜,神態淡然,怎么看都沒有一絲生活的活力與激情,整個人都是沉靜的。
是啊,她是一個沒有激情的人,永遠像一灘無波的池水,秋風過,也只是泛起一陣陣漣漪,一圈一圈擴散開后,還是恢復如常。
是啊,她這樣一個無趣的人,所以才會被離開......
蕭楠收回思緒,不想再想了,再想下去,那些不想再提及的事,會重新涌現,既然告訴自己要放下,何必再重提。
關于自己突然生出的某些想法,是不是不自量力,蕭楠把這個問題好像忽略,反正她沒再想。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蕭楠沒來由地想起了這樣一句詩,可她平時喜歡的是“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區別在哪,大概是心境,相同點在哪兒,大概是都有一個雨字。
大概吧,她的心里似乎經常下雨,如此想來,雨霖鈴似乎更為合適一些,不管了,這些都是題外話。
夜秦在飯桌上還是保持了基本的禮儀,他的原則是,你不犯我,我不惹你,你若惹事,那就是找死。
至于余瑯更是熱情的無以復加,仿佛白天那個喊打喊殺,又是跳樓又是坑錢的余瑯根本不是他。
這人該不是分裂了吧?
只有夜秦知道,余瑯這是在麻痹他,分散他的注意力,果不其然,飯快要吃完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從哪里涌出來了一大堆人,夜秦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了,烏泱泱的,站滿了小徑園的角角落落,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還有拖兒帶老婆的,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著方婷二老板他們使勁地看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要出動全鎮的人圍毆他們。
余瑯像個大家長似的站起來,端著半杯酒,朗聲道:“各位鄉親,各位鎮民,今天,我們鎮上來了大人物,是從東城來的,都是大老板,這讓我們木櫝小鎮蓬蓽生輝,無尚光榮,所以,各位老板,我們鎮上的人可是感謝你們呢,所以,他們現在,要來給你們每一位尊貴的客人敬酒,這是我們鎮上的規矩,如果你們不嫌棄,就得干了杯中酒。尊貴的客人們,放心,今天晚上的酒水管夠,而且不算你們的,是我們鎮上人民的一點心意,這是我們自己人釀的果子酒,相當于你們常喝的紅酒,來,各位,我余瑯先干為敬。”
這一番亂七八糟的話,不僅說懵了二老板他們,連鎮上的鄉民也有點懵,他們是聽說大明星方婷來了,還有大導演,這些平時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人,今天下凡了,所以組團來觀光的,不,是來看明星的,可是怎么突然變成敬酒了?好像還有點神仙打架的樣子,余家小瑯明顯在仗勢欺人。
有幾個心思活泛的小伙子,聽完余瑯演講,瞬間明白了,老大這是要灌人酒啊,還拉上全鎮的人來當擋箭牌,老大的臉皮到底是變厚了,還是變薄了?
先不管老大的臉皮究竟是有幾公分還是有幾十米,反正這次來得不虧,不僅見了大明星,最主要的是,還可以和大明星,大導演同桌喝酒,這牛可以吹好幾年。
一時間群情激動,一個個爭搶著要來敬酒,你推我搡,你擠我涌,二老板他們被圍得水泄不通,場面有點混亂,方婷嚇得妝都花了,一個勁兒往夜秦懷里靠,狠不得鉆進夜秦的西裝把她裹起來,藏起來。
余瑯笑臉如花的看著這一切,真完美,要是蕭楠今晚看到這一幕就更完美了。
夜秦氣得想自燃,他千算萬想,也沒料到余瑯竟然會這么損,發動這么多人來敬酒,還有那不要臉有理由,什么叫不嫌棄就得干了,這是以一敵百的喝法,他有幾個胃經得起這樣造。
眼中的怒火似要焚天毀地,余瑯根本不當一回事,一幅就喜歡你看不慣我,還動不了我的囂張表情,悠閑地在那兒喝自斟自飲。
場子已經被木櫝鎮的年輕小伙子們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