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倒霉就把東西老老實實還回去。”清峭錯身過去,在畫架邊坐下,剛一提筆,便怒火中燒,啪地將筆折斷,抬頭怒著搖殺。
看他氣沖沖的模樣,搖殺心中很是暢快,繞到他身后,看著畫板,“這么多年還是老毛病,小心翼翼,生怕出錯,出色如你,當多些自信。你值得這世間最好的!”
清峭揮袖將畫紙扔在地上,提筆重畫,“冥主請自重!莫再說這些輕佻之言。”
“我的輕佻骨子里來的,你的正經卻是偽裝的堅強。”搖殺歪在榻上,握著扇柄敲打掌心,看著飄進來的藍紫色祤花,“你這院中的樹不錯。”
“喜歡?”清峭停下筆,回頭看著他,“那不如那你將它拿去,把畢缽羅樹還回來,如何?”
搖殺看著他,嘴角慢慢上揚。
天色漸晚,清峭守著畫板畫畫,搖殺就坐在他身邊,支著頭靜靜看著,時不時幫忙研研磨,添添茶,雖是無言,倒也相安無事,和諧地很。夜幕降臨,他挨個點燃殿中的燭火,不做告白,推門離開了翠華宮。
聽著宮門關上的聲音,清峭輕嘆一聲,放下畫筆,端著茶盞起身走到門口,門外,祤花落了一地,宛若拂曉絢麗的云霞。厭遲端著膳食推開翠華宮的大門,看著飄零的祤花,忍不住發出一聲慨嘆,回神看著殿門內的清峭,咧嘴一笑,“今天膳房準備一道小食,配上小火慢燉,熬制幾個時辰的銀絲粥,最易補氣。”
清峭隨他轉身進殿,輕撩袍擺,屈膝坐下。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上神,”厭遲將飯菜擺上,抬眸看了清峭一眼,試探道,“聽聞您今日在浮碧臺與一位美艷的女仙幽會呢!”
“女仙?”清峭放下茶盞,捉著筷子嘗了一塊綠色時蔬,無言輕笑,搖殺的惑言術竟然用在了這種地方。
“嗯,如此您同東傾殿下之間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好事兒!”
“我同東傾的謠言?”
“嗯,其實這謠言一直便有,只是近日見不到上神,他們傳得兇了些,女仙們也借此排遣心中寂寥。”
話音剛落,厭遲忽地一個激靈,急忙握緊了填滿了茶滾燙的茶盞,生怕掉到地上打碎了。殿外,穿音鼓的鼓鳴穿透了清虛境寂靜的夜。清峭伸手捻起他雙掌中的茶盞放在案幾上,拉開他的手,掌心燙得通紅。清峭抬頭看了他一眼,幫他擦藥,這小鬼是怕摔碎了茶盞,不過這茶盞確實比治他手傷的藥貴重。
“這個時候,穿音鼓怎么會響?”藥膏的冰涼驅散了厭遲掌心火辣辣的疼,穿音鼓還在響,事態嚴重。
“你去瞧瞧。”清峭將藥膏收起,打發他出去。他吃了兩口粥,若他猜得不錯,應該是搖殺羅網了。
一碗粥沒吃完,厭遲便急匆匆地跑來,弓著身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指著門外半晌說不出話來,“外……外……”
“請上神移步舍生臺!”東傾身邊的云離仙官緊跟在厭遲身后,躬身行禮,他神色凝重,好似清虛境遇到了天塌地陷的危機。
路上,云離同他說,丹荔公主偷了娑洛鏡一路逃至舍生臺,說要見他一面。
那搖殺呢?清峭沒有問。不過,丹荔怎會要見他呢?他們之間并無多少交集,唯一的一次便是她拜托他去向神主求情。此番見他,莫非是要在眾神面前控訴他的不仁?如此雷凌該是喜聞樂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