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

　　大漢到處拉人拼肉身。

　　被人他點到的人紛紛后退，擺了擺手。

　　唯獨聞玉一人直愣愣盯著他看，大漢眼睛一亮，便拉著聞玉大吹特吹，“小姑娘你想不想試試！瞧瞧咱這身板！這功夫！你要是能碎我一個！”

　　“我立馬把家傳的密譜給你！”

　　聞玉看著他那身頭銅鑄鐵打般的腱子肉，還真有點心動，“真砍不壞么？”

　　她好想試試。

　　“如假包換！童叟無欺！”大漢拍著粗壯的臂膀道：“不信你摸摸俺這膀子肉！看看結(jié)不結(jié)實！”

　　聞玉便伸手摸了摸，點頭道：“是好硬啊。”

　　“是不是鐵打的！俺這功夫一般人學(xué)不來！”

　　大漢在人群里賺足了面子。

　　聞玉邊摸邊想，這肉要是能拿月寒劍砍上兩下就好了，感覺肯定比殺人還刺激……正想得如癡如醉之際，眀玄從那邊的熱鬧里回過神，轉(zhuǎn)頭便看到了這樣一幕。

　　“你在干什么？”

　　眀玄黑了臉，一把抓回聞玉的手。

　　“他的肉好硬啊。”聞玉有些戀戀不舍。

　　眀玄臉更黑，“硬什么硬！你一個小姑娘亂摸什么！”

　　居然還一副不舍的樣子，他覺得聞玉可能是想氣死他！

　　聞玉卻眨了眨眼，“他讓我摸的。”

　　眀玄：“……”

　　他冷冷地掃了那人一眼，大漢還想拉著聞玉炫耀幾句，便見眀玄抓著聞玉，把人拖走了。

　　聞玉后面的熱鬧也沒得看了，眀玄帶著她直接去了器械庫挑兵器，奈何碧水山莊的東西實在太寒磣，她一樣沒看上。

　　眀玄也沒看上，但好歹要給聞玉挑兩件湊合。

　　聞玉掂著一柄鐵劍在石子小路上練手，有個跑腿的仆從見了她，遠(yuǎn)遠(yuǎn)地跑上前問候，“姑娘，今晚想吃什么？”

　　他是廚房打下手的小七，對聞玉很熟。

　　聞玉常叫他們送飯，東西雖少但每次都不重樣，最大好處是她給錢極其大方，大方到一頓飯隨手一丟就是一百兩銀子。

　　小七每回把錢結(jié)給廚房還能昧下大半，一兩二去不過幾天功夫，他幾乎快靠著聞玉暴富，估摸著等到武林大會結(jié)束，他就能回鄉(xiāng)當(dāng)個土財主，過上三妻四妾的美滿生活了。

　　“姑娘，還和昨天一樣來些獐肉么？”小七殷勤問道。

　　被他這么一問，聞玉又開始頭疼眀玄晚上吃什么，便停下來回道：“這個昨天吃過了。”

　　“那鹿肉呢？”

　　“前天吃過了。”

　　“蚶肉如何？”

　　“大前天中午吃過了。”

　　“鴨脯怎么樣？”

　　“眀玄不喜歡吃這個。”

　　小七說不上來了，但是為了那一百兩銀子還在絞盡腦汁。

　　眀玄又給聞玉挑了一柄劍，走上前道：“你試試這個怎么樣。”

　　又見她在和仆從說話，便問，“你肚子餓了？”

　　聞玉搖搖頭，“我是怕你晚上餓肚子。”

　　他要是見不到中意的，又懶得吩咐人去做，肯定就不吃了。

　　“我吃什么都可以。”

　　眀玄卻道，一副甚好說話的模樣。

　　聞玉半點不信他，“到時候只怕沒那么多狗喂。”

　　她一面說一面無意挽了一個劍招，清亮的劍光霎時晃了眀玄一眼。

　　眀玄便站定了認(rèn)真地打量起聞玉來，忽然發(fā)現(xiàn)她持劍的模樣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勢，仿佛天生就該拿劍似的。

　　“不錯。”

　　他微微點頭，“就這把了。”

　　聞玉隨意拿著，等眀玄去登記。

　　小七這時又為聞玉想到了別的法子，上前道：“這幾天莊里新來了一個廚娘，叫做無藥，花樣最多！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聞玉沒有多想，只道：“讓她把飯送過來就好。”

　　不管眀玄吃不吃，她都會給錢的。

　　“行。”

　　小七高高興興下去了。

　　兵器剛登記完，眀玄就拉著聞玉躍躍欲試，二人走在石子小路上，四周不少江湖門派成群而過。

　　“郡主，您這是從哪兒……”

　　聞玉微微側(cè)耳，忽然聽到些許熟悉的聲音。

　　夏雁然不知從哪兒回來，腳步虛浮地從人群間穿過，聞玉倏地握緊長劍，一旁眀玄還在給她示范招式，半點兒也沒發(fā)現(xiàn)夙敵從跟前走過。

　　他還不知道是夏雁然設(shè)局害他，聞玉也不知怎么說。

　　她只好握緊劍，若是夏雁然要出手傷眀玄，她就當(dāng)場把她殺了。

　　人群依然十分平靜，夏雁然似乎沒看到她和眀玄，推開幾個擋路的人，跌跌撞撞朝另一側(cè)跑了。

　　不過匆匆一瞥，看得出來她臉色很差。

　　該不會是中毒了……聞玉想到這里忽然明了，她上次給夏雁然下的毒好像還沒給解藥，剛剛應(yīng)該是毒發(fā)了。

　　“我記性真是太差了。”

　　聞玉感到有些抱歉。

　　從前她師父也沒少干下毒后忘了給解藥的事情，她用得多了也常常會忘，好在不是什么大事。

　　聞玉略一想過便丟過不提，和眀玄回去了。

　　晚上無藥提著食盒到了院子，聞玉正在給眀玄換藥，周圍點著十幾盞燈，銅盆里的炭火燒得正旺。

　　“姑娘，你們要的東西送來了。”

　　她喚了一聲。

　　聞玉循聲看去，見一個廚娘打扮的人站在門口，模樣還很年輕，心頭不知怎的突然涌起一股熟悉感，總覺得在哪里見過無藥似的。

　　想了想又想不起來，干脆作罷，只問道：“今天是什么？”

　　“蟹羹。”

　　無藥不動聲色地觀察二人，將兩碗蟹羹和一份小菜擺上桌上，道：“姑娘看看合不合意。”

　　螃蟹什么的眀玄前幾天就吃過了，但是蟹做的羹好像還沒吃過，聞玉便問眀玄，“你吃不吃？”

　　眀玄靠在躺椅上從頭到尾沒睜過眼，“拿去喂狗。”

　　聞玉：“……”果然。

　　“既然不合意，那我就拿回去罷。”無藥沒像其他人那般露出難堪的神色，不過淡淡地收起東西。

　　聞玉照例是會給錢的，她掀了掀枕頭打算扒出一張銀票給無藥，半天也沒找著，拿開枕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錢都用完了。

　　眀玄似乎猜到她會這樣，閉著眼道：“去我那里看看。”

　　聞玉便去翻他的衣服，翻出一大疊銀票，剛要給錢就被眀玄叫住，“一張。”

　　她這才抽出一張銀票遞給無藥。

　　眀玄松了口氣，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心里忽然有些懷念當(dāng)初那個在客棧跟他算三十六兩七錢的聞玉。

　　那時的她是多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