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爺，你知道嗎，咱們老百姓之前弄了一個登云榜，在上面討論進了冥天城后能成功封神的人物，半年以來，你都是在榜首待著的，大家都相信你，愛戴你，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多少人會傷心啊，你啊就像是前行路上的燈火，是公認的希望啊，所以你活下去的意義超過我們每一個人，我不會讓你做傻事的。”
指路明燈？萬民希望？
她有什么資格？
明明是她害得蒼生陷入水深火熱的境地啊！
慕秋言有些無措，在之前，她曾多次想過殺進天樞城和越祁同歸于盡，可現在卻有人告訴她說：你不能死。
慕家人在外的確是將她的形象神化不錯，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在外的形象竟然演變得如此，如此深入人心。
慕秋言吐了口氣，說“能給我講講你妹妹的事情嗎？”
提到了妹妹，朱七滿眼都是驕傲：“我家妹妹啊，論起相貌在整個京城里那都是數一數二的，我離家的時候，我妹妹十四歲，那時候上我家提親的人都快把我家門檻踩破，但那丫頭是誰也沒看上，說是一定要我給她選個如意郎君……”
說到這里，朱七很久都沒有下文，過了很久，他才略有惆悵的說：“不過我大概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希望小丫頭自己能爭口氣，給自己找個靠譜的人家嫁了吧。”
慕秋言看向一個正對著樹洞的巨石，上面落滿青苔，爬了幾只蝸牛，偶有清風吹過，帶來青草的芬芳。
如果有什么辦法可以讓這些人不用死就好了。
如果她再厲害一點，厲害到天下無人能敵，就好了。
……
晚一點的時候，紫潯渾身濕漉漉的進來了，朱七退了出去，給兩個人留夠了空間。
他并沒有懷疑兩人之間是否暗通款曲，因為越湛銀告訴過他們了，慕秋言得了很嚴重的心病，紫潯是她最信任的人，和紫潯待在一起對她的心病有好處，大家都想讓慕秋言好起來，于是都很樂意讓紫潯多陪陪慕秋言。
“我和明涿藍聽了越湛銀的法子，覺得可行，阿言，等我成了神，我就能保護你了！”
紫潯興奮極了。
慕秋言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從前那個保護與被保護的關系終于還是扭轉了，一個以后會封神，前途光明，一個自斷一臂，半路夭折。
慕秋言留下這么一句話：“你知道什么是神嗎？”
紫潯想了想，答道：“普濟眾生，兼濟天下，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是了不起的存在，我會得到神力，這樣就可以保護你了！”
慕秋言搖頭，寫：為神者，自棄七情六欲，淡漠人間生老病死，無偏頗，無私欲；為魔者，自身的情欲會被放大到極致，直到反噬自己，這就是神魔的區別，當你成神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放棄了我。
看著自己寫的那一行行字，慕秋言的心中苦澀到了極致。
銀白色的字隔在二人中間，就像是一道銀河，在他們倆中間劃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我永遠不會放棄你，阿言，信我。”
慕秋言繼續寫：萬一我以后不長眼入了魔，被正道口誅筆伐，成了過街老鼠，你還會庇護我嗎？
紫潯猶豫了一下，然后說：“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帶著你跑，跑到一個只有你和我的地方過我們的小日子，誰來找你的麻煩，我就把他收拾一頓給你出氣。”
有淚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轉，慕秋言又寫：神的壽命那么長，我總會先你一步走上黃泉路，如果到了那時候你會怎么辦？
紫潯被戳中了心事，一直以來，這都是卡在他心口的一根針。
“那我就去拆下我的骨頭給你打一把劍，你我同生共死。”
慕秋言的手頓在半空，許久都沒有落下一個字，她看向紫潯的眼里寫滿了震驚，眼淚像掉了線的珍珠往下掉。
“所以你要陪著我活下去，阿言，你若是發生了什么意外，我一定會瘋的。”
對于慕秋言而言，這個雨夜似乎變得無比漫長。
這一天夜里，慕秋言睡得極不安穩，她再次夢見了命師，他抱著一個拂塵坐在船頭，一盞白紙燈籠掛在船頭，慕秋言記得，上次和她見面是在一片璀璨星海中，這一次卻沒有了星海，只有一片朦朦黑霧。
慕秋言坐起來，說：“這次找我有什么事嗎？”
命師說：“知道你現在走投無路了，所以我來給你指條路。”
慕秋言看了眼自己的右臂，問：“什么路？”
命師捧出自己的拂塵，說：“接下這個傳承，成為命師。”
慕秋言神情莫測：“成魔？”
命師笑：“他們都說命師是天魔，但我告訴過你，命師本身并不是魔，只是選擇做一個魔，正是因為他本身的屬性，所以才會被青淵鬼帝忌憚，鬼帝一直想把命師和他通天的本事握在手里。”
命師又說：“青淵鬼帝在人間的名字叫云無垢。”
這三個字成功讓慕秋言變得咬牙切齒。
“本來我并不想這么快把傳承給你的，只是你現在的情況特殊，如果不接下來，你撐不過第三天就會暴斃，死后本體無法歸位，會被云無垢牢牢把握，然后變成他的走狗。”
慕秋言悚然：“怎么會這樣？”
命師不緊不慢的把云無垢給她偷偷摸摸換了命的事情告訴了慕秋言。
慕秋言費解：“他要碾死我還需要繞這么多彎彎路子？”
命師哂笑道：“其實我騙了你，我不是命師，我只是一塊令牌成了精，你才是真正的命師，命師歸位需要一世為人，蘇淮其實是想通過你控制命師的一身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