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審訊

　　審訊室大門猝不及防被打開，一束白光欺身而上，壓制住了昏暗的暖色。

　　審訊桌上，兩個陌生警察落座，一男一女，目光里帶著可鄙。

　　女警察率先發文：

　　“姓名”，“周婼”

　　“年齡”，“28”

　　“籍貫”，“新城”

　　“職業”，“婦產科醫生”

　　男警察合上手里的文書，發文：

　　“周婼是吧？周醫生！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坐在這里嗎？”

　　“不知道”

　　“王小梅認識嗎？”

　　“王小梅？昨晚送到急診的那個王小梅嗎？”警察沒有回話。

　　“認識，我凌晨給她做了剖宮取胎手術。”

　　“做完手術王小梅去哪了？”

　　“我下了臺之后去休息室了，因為她緊接著還有骨科醫生和腦外的醫生繼續給她開刀治療。病房的一個產婦胎兒狀態不好，要急診剖宮產，我沒離開手術室，去醫生手術室休息室休息，等這臺急診手術。至于王小梅，我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不過正常情況下她做完手術在蘇醒室蘇醒完應該會推回病房或者ICU。她病重，應該推去了ICU。”

　　“你去休息室有人證明嗎？”

　　“嗯……我不知道怎么才算證明，不過手術室有監控，應該有我昨晚的整個行動線路。”

　　“這個，我們已經從醫院拿來了，包括周醫生你昨天在醫院的全部行動路線，技術人員會調取核實。王小梅的丈夫徐大志你認識嗎？”

　　“徐大志？不認識，而且我也沒見過。昨晚手術前，我有去找他，可是他不在。后來王小梅的母親來了，她重新簽了王小梅的引產手術同意書和其他手術風險告知單。”

　　“你沒見過徐大志？”

　　“沒有”

　　“你知道你為什么在這里嗎？”

　　“我猜，應該是因為徐大志報警，說我殺了他的太太王小梅。”

　　“哦！！！你猜？”

　　“因為，那位拷我手銬的女警察在醫生辦公室說以殺人嫌疑犯的身份逮捕我。而你，剛才又問我認不認識徐大志。我只能這么猜。”

　　“周醫生，你是個聰明人，不管這些是你猜的，還是你心知肚明本來就知道的。王小梅的死都和你脫不了關系。看看你自己身上的這件白大衣，捫心自問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對得起它！而且周醫生，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接下來你有一場硬仗要打。”

　　“謝謝您的提醒。我的白大衣，我知道它干不干凈！警察同志，能讓我打個電話嗎？我還有四個高危產婦沒有交接給上級醫生，給我五分鐘，五分鐘就好。”

　　“小米，帶周醫生去拘留室，把她的手機拿給她。三分鐘，不能再多了。”

　　“謝謝。”

　　波濤洶涌的內心外是淡定自若的職業操守。拿刀三年，周婼練就了越是緊張急切越是平穩得當，因為這是一個醫者最基本的醫學素養。

　　科室和醫院高層會不會已經亂成一團了？

　　周婼的答案是：不會

　　今天她還在早會上宣讀了醫院醫務處下發了關于醫務人員應對醫患糾紛的規定。

　　針對她這種情況，大概就是：科室主任盡快上報醫務處，醫患糾紛全權交由醫務處處理，不得妨礙科室正常運作。同時涉事醫生須全力配合警察調查問詢，遵從職業操守，從病人角度出發，設身處地為悲痛的病人家屬考慮。面對警察或相關人員問詢應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錯言錯，有誤言誤，實事求是，不隱瞞不編排。

　　這個時間，科主任俞煙在飛美國的飛機上，余書海主任應該還在向醫務處上報，楊音主任應該還在查房。

　　她，只要安心等醫務處派來的律師就可以了。

　　對了！

　　比亞說回家前要來海市待一段時間，等她休假和她一起回新城過年。

　　怎么辦？！如果比亞到了，肯定會打電話找她！

　　怎么辦？依比亞那個性格，如果他知道了，后果周婼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