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急沖沖來到ktv時,正好碰到從大門口出來的何安安。
“安安,你今天也來了?”盛細細快步走到她面前,還沒來得及表達來意。
“嗯,你看?”何安安靦腆一笑,把寫著盛細細名字的信封輕輕一晃,不自覺地笑了笑。
何安安注意到一旁沉默等待的男生,上次ktv解圍的就是他。
皮膚微黃、身材瘦小,眼神澄澈帶著羞澀內斂。這是他眼中的何安安。
“謝謝安安,我應該和你一起來的。”盛細細沒心沒肺地接過信封放進包中。
看見一切順利,盛細細也沒有再過問什么。
“沒關系,你們要出去玩嗎?”何安安注意到她認真扎好到燈籠辮子和一身休閑的穿搭。
“對,給你這個。”盛細細從斜挎包里拿出兩袋透明袋子裝好的干果,熱情地揣在她手里。
原來裝的這些小零食,這貪吃習慣還是沒變。站在一旁的某人心里暗想。
那兩袋干果穩穩地放在她的小手中,她羞澀點頭,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你,幫我拿到了工資。”盛細細放好信封袋,不想讓她覺得難為情。
一旁多了一個男生,何安安講話不太自在,道過別后只想趕緊回學校。
這兩個人一個天真稚氣,一個羞澀內斂。卻有種莫名的相似之感。
望著她急切不安的背影,陳于澤不知為何冒出這樣的想法。
“走吧,我們出發!”
一轉眼,她已經跑出了好幾米遠。這炎熱的盛夏對她毫無影響似的。
“盛細細,你精神挺好啊,你慢點。”這怎么像在帶孩子一樣?他像一個操心的老父親。
事實上她完全不知道要去哪,一路上都在亂竄。
“我們要去哪?”她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
某人看著她只覺好笑,不知道要去哪,興致勃勃地蹦噠個不停。
汗水粘濕了她的耳發,細嫩的脖頸冒出的細汗暴露了天氣的熱度。
他很難不留意到眼前這一切,于是提議出:“快十二點了,我們先去吃飯。”
此時的KTV外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偶爾吹過的一陣風讓樹蔭下等車的何安安倍感清爽。
刺耳的喧鬧聲從背后的便利店傳出,她轉身看去。
噢,原來是幾個小學生,手上那種五十一百的鈔票,七嘴八舌地挑著雪糕和零食。
不知為何,這場面看得她心生羨慕,貨架上掛著的阿爾卑斯棒棒糖吸引了她的目光。
“吃什么糖,買什么玩偶?我一個人供你吃穿上學多辛苦?”
“我不要了,我們回去吧。”
深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到眼前,她著了魔似的走向便利店。
貨架上的阿爾卑斯棒棒糖被她全部拿了下來,收銀員結賬的時候才發現足足拿了二十根。
“一共十元。”
她終于清醒一點了,短暫的糾結過后,從包里掏出一百塊遞了出去。
找零的時候,一雙大手在旁邊透明柜臺上選煙。
她注意到那雙細長帶有青筋的手,食指慢慢摩挲過玻璃隔窗,這個動作讓她愣了一會兒。
抬頭看來人竟是顧欽,她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歡喜。像他這樣的人還會自己買煙嗎?
顧欽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有些眼熟但他并不在意。
回神后,她也感受到對方一掃而過的目光,心中羞澀但也鼓起勇氣說了一句:“叔叔好。”
她如鴕鳥一般,微微縮著脖子,仿佛在害怕些什么?這是顧欽眼中的她。
叔叔?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叫他?出乎意料倒也合理。
輕輕點了個頭示意,黑色襯衫使他的臉沒有過多的神情,自然從容,寵辱不驚放在他身上非常合適。
“剛剛謝謝,請你吃糖。”她略帶固執地把棒棒糖分下一顆遞到他眼前。
店內雖開著冷氣,門口的熱氣一直往里面灌著。何安安開始為這悶熱夏季而感到心煩意亂。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收下了那顆棒棒糖。
“不用謝。”顧欽看著眼前小女孩才愛吃的糖,不收下只會繼續拉拉扯扯,于是把糖放進襯衫胸口的包里。
這時的他絕對料不到何安安雖然年幼,但是從小的經歷讓她異常敏感。
她明白眼前的人不想過多糾纏的暗示,越是道過別后就直接離開了。
也不知道發什么瘋,她不想在便利店前面的公交車站等車了,冒著烈日直愣愣地往前走。
青耳湖的風吹散午后的余熱,清澈明亮的湖水倒影出天空的明黃。
“原來臨市有這么大一片湖,真美。”
兩人走在湖邊的沙地上,長出的野草幾乎快要沒過盛細細的頭。
“我給你拍照吧。”前面是一片郁郁蔥蔥的青草地,站在那兒拍背后的青兒湖一定很美。
這一瞬能被留下,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手機里女孩子沖著鏡頭比耶,笑容燦爛,非常有感染力。
“我看看呢,好不好看?”盛細細湊到他旁邊看手機,越看照片越開心。
“可是你沒有拍照片呢?”小聲嘟囔的聲音并沒有被他聽見。
“陳于澤,手機給我一下。”
有些不明所以,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把手機遞過去了。
相冊被左翻右翻,居然翻到了公交車上在他肩上睡著的照片。頭發汗濕了,嘴巴還是微張的。
這也太丑了吧,她忍不住腹誹。
“陳攝影師”感受到某人微微帶刺刺的目光,裝著看風景目光游離著。
目光游離到湖泊之上就被定住了。青耳湖美不勝收,更因形似耳朵,湖水泛青而得名。
他也成為一道安靜美好的風景,此時的盛細細正拿著手機假裝自拍,實則偷拍。
悶熱的街道還是不見涼爽,盡管現在已經過了最熱的正午。
急沖沖趕路的何安安終于停下腳步,坐在商圈外遮陰涼的椅子上,目光不自覺地望向玻璃櫥窗。
她動作很慢地給自己撕開一顆糖,草莓味道很甜很甜,甚至讓她有些不適應。
黑色汽車路過紅燈時緩慢停下,車窗降下一大半,顧欽對著外面點火燃煙。
抬眼間就看見商圈外那道瘦弱的背影,隨著她望去的方向看去是一只泰迪熊玩偶。
他將一切盡收眼底,而低垂的眸子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
煙燃得極快,被利落地摁熄在煙灰盒中,他收回波瀾不驚的目光起步駛車離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只可惜沒有燦爛盛大的夕陽。
盛細細望著行人漸去的湖邊,又看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人,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身邊的人突然停下腳步,望著湖面沉思了剎那。“之前沒能陪你去找許純昕,對不起。”
聽見這話的她也隨之望向湖面遠處,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他說許純昕毫無征兆搬家的事情。
“沒關系,我不怪你,只希望許純昕現在過得開心!”盛細細從心底感到遺憾,還沒來得及告別。
她們的周末之約,也被遺落在那個只有她一個人的街角了。
“她以后很有可能回來的,你們有緣分還會再遇見。”他說得篤定,就好像許純昕一定會回臨市一樣。
盛細細不禁有些疑惑,轉瞬又釋然得地笑了笑。
“天快黑了,我們回家吧。”她無意再說許純昕的事情,于是提出回家。
回程的路上,她坐在出租車上暈暈欲睡。
“你為什么突然會到臨市上中學了?”陳于澤對她奶奶的事情一無所知。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現在和吳姨在臨市生活。”
陳于澤轉念一想,大概猜出了六七分。看向她的眼神不知不覺間多了一絲憐惜。
到了分別的時候,她轉身走進小區二號樓。
樓下的男生輕車熟路地走到小區側面盯著六樓的某扇窗。不久后那扇窗里亮起等來,依舊是淺藍色的窗簾。
高三的學業比盛細細想得還要重,一周幾乎看不見一次他的人影。
學校把寒假高三的寒假拿來補課,她有時會在公車站旁多等一刻,才發現高中部的作息根本不同。
久而久之她在班級里的排名有所下降,從辦公室里談話回來后,她顯得異常低落。
圍在講臺前的一群人正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自己月考的排名。
“胡曉晶厲害了,你這次品排名又上升了。”謝玲玲一只手指向公示上靠前的排名,臉上隱藏不住的羨慕。
“運氣好而已……”胡曉晶望著四周投來的各種目光,小聲回應后回到了課桌。
討論成績的聲音一字不落傳到盛細細耳中,刺耳又憋屈。
端坐在桌位上的少年微微抬眸一眼看穿她的沮喪,伸手去拿課桌里的書本。
“這個挺有用的”李希平將教材講解本放在她桌子上,用一種壓制過后的平淡語氣開口說。
“謝謝。”這兩個字說得很輕,過后她假裝睡覺趴在課桌上。
眼睛閉上了,可轉動的思緒卻怎么也停不下來。
這段時間都怪自己分心,把重心放錯了地方,怪自己也怪他。突然就沒那么期待與他見面了。
此刻在高三教室的陳于澤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然后低下頭繼續寫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