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瞳兩年前被趕出后,對寧家怨氣不淺,一直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但他并不愚蠢,在寧家這個龐然大物面前,他選擇了退讓。
不過幸好,寧府沒有把他逐出劍城,憑借自己一手鑄劍的本領,白瞳成功在劍城的一方開了間鋪子。他本身就有些俊俏,再加上幫著很多家族和劍修的忙,因而被送了一個“白衣鑄劍師”的尊稱。
但普通百姓的尊敬怎么會讓白瞳得到滿足?他始終將這股仇恨放在心底,很多寧府的負面消息和謠傳,細查之下,源頭都來自于他。
表面上,他是風光無限的白衣鑄劍師,其實背地里懷恨在心,恨不得寧府早日走向衰敗。但就是這種人,在心胸狹隘,目光淺薄的同時,也更加的好大喜功,唯利是圖。
只要對他拋出橄欖枝,給他想要的地位和權力,他便會立刻沖你搖尾巴。這是標準的小人,他可以裝作清高,但是骨子里的貪婪和欲望,是絕對掩飾不住的。
要知道,白瞳在兩年前參加的比賽,哪怕是奪得第一名,也不過是進入寧府的鑄劍閣。以鑄劍閣那種身份和地位,根本是不可能接觸到,寧彪這種寧府的掌權者。現如今,劉良搬出寧彪的名義,親自邀請,白瞳斷不可能如此淡定。
就算他不諂媚,也不會表現這種興趣缺缺,避恐不及的樣子。
“白先生,我可是代表寧府來的,你這樣拒絕我,可是不把我寧府放在眼里?要是有損我父親的面子,勢必要做好準備承擔我父親的怒火。到時候,恐怕你連劍城都待不下去!”劉良的言辭之間盡是威脅之意。
反正是寧無心做的事,跟我劉良有什么關系?
“你們寧府也做事太霸道了,一直抓著我們白大師不放。”人群中傳來聲音,顯然劉良的態度引起了眾人的不滿。
在一旁的酒樓上的寧霜皺了皺眉頭,倒不是覺得劉良的行為會沖擊到寧府的聲望,只是覺得寧府的威望有些下降了。放在幾年前,民眾對寧府可以說非常的尊敬,根本不會出現任何冒犯寧府的聲音。這些年自己的父親沉心修行,大小事宜都交給了寧彪打理,很顯然自己的三叔,做的并不出色。
“怎么樣,白先生,你考慮好了沒有?”劉良一直在觀察白瞳,他的眼神飄忽不定,自己的逼迫好像并沒有引起他的緊張,他更多的是驚疑和不解。
“你的令牌不假,但是據我所知,閣下不會是寧無心吧。”微微低了下頭,白瞳說道。
周圍的人群一片嘩然:“什么,這個人好大的膽子,敢冒充寧府的公子嗎?”“白大師是不是傻了,令牌是真的,人怎么可能是假的?”“什么情況,有人聽過寧無心這個人嗎?”“我知道,好像是寧三爺的長子,不過真人倒是沒見過。”
劉良的嘴角輕輕勾起。白瞳在此之前,只跟寧府打過一次交道,就是兩年前的鑄劍比賽。但那場比賽是寧雄圖負責選拔的,寧彪的地位雖高,卻最多只能當個評委。白瞳連見到寧彪都困難,更別說接觸到寧無心了。再說兩年前,寧無心才十二三歲,正是在劍堂里面練劍的年齡。但現在白瞳能一口指出,自己不是寧無心,這本身就不合情理。
至于說寧無心,出府游玩,跟白瞳結交成好友,那更是無稽之談。寧無心雖然在劍道上才疏學淺,但貴為少爺,自持身份,根本就看不起白瞳。
“白先生,你是在質疑我的身份?就算我不是寧無心,你也得看令牌說話吧。”劉良走近一步
“這...好,寧少爺,是我失禮。這樣吧,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思考下。無論去和不去,明天我都會親自去寧府答復。”白瞳終究抗不下來壓力,額頭冒出來一絲汗珠,回復道。
“行,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別讓我父親失望。”劉良將“我父親”三個字咬的很重,轉身離去。
“我今天有事,不能幫大家鑄器了,還請諒解。”眼見劉良走遠,白瞳連忙打發走眾人,回到鋪子里,將門戶關閉。他臉上更加驚疑,這計劃剛剛啟動,怎么就會有人查到自己的身上?太快了,簡直匪夷所思。
“怎么樣?”一旁,寧霜見劉良嘴角掛笑,詢問道。
“相當有意思,這白瞳起碼是個知情者。今天當著大家的面,逼了他一把,他肯定是要自亂陣腳。一會兒你還要去盯一下,他明天要來寧府答復,今天肯定要找人商量對策。他們動起來,我們就好辦多了。”
“你這招敲山震虎真不錯。我有時候真好奇,你這腦子怎么長的。”寧霜點了點頭
“接下來不能停,還要去見最后一個,千萬不能給他們消息互通的機會,我們分頭行動。”劉良沒有回答,繼續安排,兩人相視一眼,各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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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劍城某角落,一個被陣法覆蓋的庭院,地下數十尺,一道燈火明亮的地室,充肆著金鐵交鳴的聲音。一位老者,有條不紊的煉化著面前的劍器。另一旁,一個黑衣青年正在觀摩。每一聲響,似乎就能看到一道印文,落在劍器之上,融進劍身,讓氣息更加的強大。
“長老,現在此劍已經成了三分之二,不知道,它最終階位會怎么樣?”
“難!整個家族的積累,這次鑄劍,我們已投入了幾近十之九的材料,可最多也止步于地階巔峰,離天階就像是有一道天塹,難以跨越。雖說我們拿到了寧家的劍石,可我初次將它作為原料,還不能很好的運用,更不能發揮出它的全部威力。不過,這把劍鑄造出來,也至少能能超過寧雄圖所持的劍。”
“超過雄圖劍的水平么?那也足夠了,哪怕是地階里,也是前三的存在。眼下天階劍只有一把,只要那些頂尖的地劍不出,它就是王者。”黑衣男子點了點頭,吩咐道:“有勞長老再度精煉一下,這次復仇,承載了我們的希望。絕對不能有任何的疏漏。”正要他還要說什么,一陣聲響傳了過來。
“有人靠近庭院了?長老,我去打發了。”黑衣男子說完,從出口爬了上去。
“有人嗎?”前來叩門的自然就是劉良,他一邊打量著周邊環境,一邊整理著剛剛得到的信息。他的身后,還站著一位醫師打扮的老者。
無名大師感染了風疾,已經有七八天沒有開門鑄器,整日躺在家中,誰也不見,說是身體虛弱到確實已經無法鑄劍了。
既然自己登門拜訪,還是要帶著誠意,如果真是染上風疾。這名寧家的醫師也好診治一番。
“來找無名大師有什么事嗎?”門被打開,一名青年探出腦袋:“大師最近身體不適,求劍還請到別處去吧。”
“還請通報一聲,我確實有要事。而且我本次代表寧府而來,也攜帶了醫師,說不定可以診治無名大師的問題。”劉良一臉謙遜,禮貌答道。
“不用了,無名大師只是偶感風疾,已經請過醫師了,只要修養一段時間便好,你的好意我會傳達的。”青年嘴上答應著,但是腳下寸步不讓。
劉良的眉頭皺了起來,如果自己不能進的話,確實有點麻煩。沒辦法,只能硬闖下試試看了。
“來者是客,峰兒,把客人帶進來吧。“隨著幾聲咳嗽,一位老者的聲音傳來,青年明顯愣了一下,但還是聽從了吩咐,讓劉良一行人進了庭院。
劉良定睛看去,中間的屋子里,一位老者坐在椅子上,面色蒼白,那些不斷的咳嗽聲,正是他發出的,他的眼神黯淡無光,看上去已經是被病痛折磨了很久。
“大師,晚輩劉良。聽聞大師感染了疾病,于是帶著醫師前來拜訪,希望能給大師提供一些幫助。”劉良站定,不卑不亢。
“好,多謝小友掛念,早有先生已為我診治過,病不嚴重,只是要養。”老者又是一陣咳嗽,緊接著把手伸出來。另一旁的醫師趕上前去,開始診斷。
“脈象還有些欠缺,大概是心神勞累所致,其他沒有大礙,觀面色,雖仍咳嗽不止,但已有好轉的方向。大師最近要少操勞,多休息。這種病確實要養。”醫師仔細觀察,又把脈了一番,勸慰道。
“既然如此,我這有溫養心神的丹。”劉良聽后,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這是我之前偶得的丹藥,有清心靜氣,疏通筋骨的作用。大師可盡管服用。”
一旁少年伸手要攔,卻聽老者聲音傳來。
“峰兒,小友與我無冤無仇,送上丹藥,是善行,不可無禮”說著,老者輕輕伸手。劉良會意,走上前去,交付老者手中。
老者當著眾人的面,服下丹藥,眉頭微展:“小友的丹藥果然有用,此時覺得自己輕快了很多。”
劉良頷首;“既然如此,大師還要好好養病,晚輩這里告退了。”說著領著醫師,轉身離開。
“好,老夫行動不便,就不遠送了。峰兒,替我送客。”一旁有少年答應著,送劉良一行人出門。眼見兩人消失不見,隨后折過身來,問道:“長老,明明可以把他趕走,何必要來這一套,白白增加了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