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姬的孤獨、無助、悲涼,甚至憤怒,一股腦匯聚成夏天的濤濤洪水,在唐姬的心田肆虐。也不知過了多久,唐姬從大哭變成哽咽,婉兒把唐姬扶到床上,一邊安慰一邊為唐姬擦去眼淚。
唐姬說:“婉兒,你知道嗎?自從我父親失蹤以后,我覺得自己無依無靠,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非常可憐。我每天不停地干事,就是想忘記這一切。當我聽說老家來人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不在乎累傷馬匹,一路跑回,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他們都來干什么了?他們不是來關心我的,是來享福的,是來分享我的勝利果實的。”
“您這大伯父實在太過分了,來享福就老老實實地說唄,還故意刁難責難。”
這時,唐姬覺得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唐姬說:“我想躺下。”
婉兒給唐姬脫了衣服,蓋上被子。唐姬說:“今天你和我一起睡吧,和我說說話。”
婉兒也脫了衣服陪唐姬躺下,側著身,默默地為唐姬擦拭淚水。
“其實我對這個大伯父并不了解,我十歲就進宮了,走之前只聽說這個大伯父在開小餐館,可很少見到他。倒是我這個大表哥經常過來陪我們玩耍,印象深一些。”
“那您母親呢?這次為什么沒來?”
“我母親是劉家大姓,皇室家族,本來就瞧不起唐家,也不知道當初為什么會嫁給我父親。生了我這個女孩,母親也不喜歡,直到我被選入宮,才對我改變了態度。所以,我從小基本上是靠丫鬟帶大的。父親是個死板的讀書人,不理家務,坐吃山空,母親一生氣,回娘家去住了。唉,其實我父親也是個苦命人。”
“婉兒,你父母怎么樣?”唐姬問。
“我父母很恩愛,夫唱婦隨。我父親讀過私塾,雖然也想當官,但沒有錢,也沒有門路,最終只在鄉里做了一個小吏,可又不會巴結上官,后來連小吏也做不成了,只好回家給地主家的孩子當先生,混口飯吃。但我家雖然貧窮,父母的感情卻很好,對我也很疼愛。沒想到,沈堹繼這老畜生毀了我們一家,毀了我的一生……”司徒婉兒說著說著,牽動傷心事,也大哭起來。
這回又輪到唐姬反過來安慰婉兒。
婉兒哭了一陣,也變成嗚咽。兩人相互摟著,你替我擦淚,我替你擦淚。
唐姬說:“別哭了,我替你找個好人家,讓你后面好好享享福。”
“我不嫁了,我害怕。”
“害怕?”
“是的,我被沈堹繼搶去以后,誓死不從,被沈堹繼打暈……后邊,每次見到沈堹繼,就像見到魔鬼一樣。不過,沈堹繼妻妾多,十天半月才被他折磨一次。每次他都說我像個死人,不配合他,來一次打我一次。開始本想死了算了,想想又不心甘,我要等著,要找報仇的機會。后來,這仇娘娘替我報了。”
“既然仇也報了,不就可以好好嫁人了。”
“不行,我想到和男人……那個,就惡心,想吐。”
“可憐的婉兒,你的心也被沈堹繼這老家伙摧殘了。”唐姬愛憐地摸著婉兒的臉,婉兒又哭了起來,惹得唐姬又開始掉淚。
哭了一陣,夜已深了。婉兒說:“娘娘,您今天太累,您先睡吧。”
“你不睡?”
“我睡不著。”
“我也睡不著。”
“娘娘,其實,您現在和您剛來會稽的時候已經不一樣了。”
“怎么不一樣?”
“您以前雖然也英氣逼人,但畢竟明艷照人,你看您現在,臉也黑了,身體也壯了,看起來更像一個男人了。”
“唉,我都不知道我現在是男人呢還是女人。”
“您要真是男人就好了。”
“那為什么?”
“我就可以嫁給您啊,我估計只有和您我才不會惡心。”
“唉,我的傻姐姐。”唐姬拍了拍婉兒的背,在婉兒的臉上輕輕地親了一口。
“娘娘,皇帝對您好嗎?”
“很好。我進宮后,開始兩年學宮中禮儀,學文化、學唱歌跳舞,我的舞還跳得很不錯。后來,和劉辯生活在一起,我就像他的大姐姐,他很聽我的話。”
“那你們有沒有……”
“唉,天天在一個被窩里,怎么會沒有,只是他還是一個孩子,死的時候才13歲,所以胡鬧的成分多一些。”
“那您快活嗎?”
“當然是快樂的,他還會用一些其他方法讓我快樂。本來想等他長大了,好好愛他,可惜……可惜……我的希望被董卓這惡賊殘酷地打碎了。”唐姬又開始暗暗流淚。
“唉,總之您比我還是好一點,至少您喜歡過一個人,也快樂過,不像我……”
唐姬沒有說話,她在想與劉辯生活的那些日子,想到劉辯的撒嬌,想到劉辯和她在被窩里胡鬧。想著想著,心里一熱,一股柔情從心底升起。“唉,一年多了,我心里已經沒有柔情了,我已經變成一個男人了。”唐姬有些黯然神傷。
突然,他覺得胸部又癢又漲,十分難受。不自覺地緊緊抱著婉兒。婉兒也感覺到唐姬的變化,也緊緊抱著唐姬。
唐姬覺得越來越難受,眼睛開始模糊,他覺得自己抱著的就是劉辯,就是那個又可愛、又膽小、又頑皮胡鬧的劉辯。唐姬猛地翻身,壓在劉辯身上。她的靈魂一下飛到云端,快速飛翔,他發現劉辯就在前面的云朵上,她大聲叫喊:“劉辯,你等等我……”
唐姬昏昏沉沉進入夢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唐姬伸伸懶腰,覺得精神已經恢復。婉兒遞過來一碗參湯,唐姬幾口就喝了。唐姬說:“走,吃飯去,吃完飯好辦事。”
“辦什么事?”
“你忘了我大伯父了。”
“對,她來問過兩次了。”
“哼,我把他帶來的人全部安排了,就偏偏不安排他。”
“嘻嘻,我們殺伐果斷的“男人娘娘”又回來了。”
唐姬臉一紅,轉身往飯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