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大都城中一個普通的三進小院落中,律古等黑甲人筆直的跪在前院臺階兩側的地上。
在內宅中的一個極奢華的暖閣中的床榻上,幸兒靜靜的躺在上面一動不動。
遼國醫(yī)術最高的大巫被請了來,大巫的手搭在幸兒的手腕上,眉頭皺的死緊,表情十分凝重。
放下搭在幸兒腕上的手。看向耶律齊小心的道:“殿下,這位姑娘的頭傷的著實不輕,頭顱內因外傷所致有淤血很難去除,臣開些藥給她,用藥后如果三天之內不能脫離危險醒來,人就不中用了。三天之內就是醒了,有可能也會成為活死人。”
“你想想有沒有別的辦法醫(yī)好她?而且活了也不會成為活死人?”
大巫顫聲道:“臣下沒有更好的辦法。”
耶律齊聞言,心如刀割。厲聲道:“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是要請高人還是去查醫(yī)書都要把她救活,她活你活,她死你陪葬”。
大巫看著一臉陰郁的耶律齊,嚇的跪下叩頭:“殿下說到醫(yī)書,臣下想起來了,師傅去世后給臣下留下許多醫(yī)書,臣下曾經在師傅留下的書上看到過類似這種病情,有一種金針刺穴法,可能對病情有效,但沒親眼見有人用過,因為此法太過兇險,施針時,一時不慎,悄有差池,病人可能立時斃命。而且據記載,施針后,還要吃藥來輔助治療方能有效,此藥中有一味藥是忘憂草,讓人服后會失憶,即便真的救活了,她也會不記得以前的人和事,包括不記得殿下。”
“我只要她活過來,記不記得以前的人和事無所謂,我會安排好她以后的人生的。金針刺穴?刺哪兒?是頭嗎?這樣可以幫她化開淤血嗎?”耶律齊疑惑不已。
“這金針刺穴法,就是將金針刺入她的腦中,去除頭顱內的淤血。此法雖有效,但因施針過程太過兇險,我從未敢用過。如果刺穴去淤血依然醒不過來,就是大羅神仙,恐怕也回天乏術。人會馬上死掉的。如依然按現(xiàn)在這種溫和的吃藥的治療方法也有可能讓她醒過來,就算不能讓她醒過來,也不會馬上死掉,能讓她多活三、四天,可以讓殿下有時間安排后事”。
耶律齊一聽有危險。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時。就聽大巫又道:“要不讓她像現(xiàn)在這樣吃些藥維持著吧,說不定也會出現(xiàn)奇跡呢。”
“出現(xiàn)奇跡的把握有幾成?”
大巫為難道:“沒有把握,只是有可能會出現(xiàn)。”
耶律齊咬了咬牙,道:“你都說沒把握,那就是微乎其微了,幾乎沒可能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也不想讓她只活三、四天,更不想讓她如活死人般的活著,我想讓她有喜有樂有感情的活著,不管怎樣,都要試試金針刺穴法。只要有一線希望能讓她活。我就不會放棄。如果你施針時感覺不好就馬上停止。一定要確保她生命安全。”
大巫苦笑:“現(xiàn)在人已在生死邊緣,臣下會盡全力救治的。就聽殿下的,感覺不好馬上停下施針,盡量保全她的性命。”
耶律齊點頭。
小徒把大巫的金針平擺在床側。大巫如上刑場般艱難的挪到床邊。
大巫施針過程甚是緊張,每下一針,大巫都再三確定在穴位上施針的深淺,唯恐稍有閃失要了這位姑娘的命,同時也讓自己丟了性命。小徒在旁為大巫擦拭著額頭不斷流下的汗水,大巫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這邊的耶律齊站在旁邊一動不動,怕自己的一個響動,影響施針。手心中也被攥出了汗水。心也跟著一根根金針的刺入,一點點地揪緊。
耶律齊看到大巫施完針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如負釋重的笑容,揪著的心才算稍稍放下些。急問道:“如何,這算成了?”
大巫擦了一把額頭還在不停冒出的汗,疲累的點點頭:“總算沒出差池。看姑娘現(xiàn)在的情形,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了,我現(xiàn)在開好藥方,殿下馬上派人去抓來,煎好喂給姑娘喝,這幾天非常重要千萬不能離人,不出意外,顱內於血散盡就會醒過來。”
耶律齊放下心來,對律英道:“你拿藥方親自去抓,不可有半點差錯,親眼看著煎好送來。”
律英應:“是”。拿起大巫開好的藥方退下去辦了。
耶律齊轉向大巫道:“賞,重賞。這次多謝大巫了。”又囑咐大巫不要將這里的事說與外人聽。見大巫點頭答應,方派人將大巫送到偏廳休息,聽候隨時傳喚。
切安排妥當后,看幸兒安靜的躺著,臉上有些血色了,讓剛被接來的專侍侯自己日常的嬤嬤,在床前好好侍候幸兒。安排好一切才轉身去前院,看著跪著的律古等人。
“是誰打傷的李姑娘?”
侍衛(wèi)律冶跪著向前,不住磕頭。
耶律齊道:“你如此蠢笨。竟敢傷了李姑娘!本來應該賜死你。但念在你從小跟著我,伺候在我左右沒犯過什么大錯的份上。先去領五十大板。你回去求菩薩保佑李姑娘能盡快醒過來吧,如果她有不測?你也別怪我心狠。你就陪著她去吧。這也是我給李姑娘的一個交待。至于你的家人。我不會遷怒他們的。”
律冶叩頭應:“是”。退了下去。
耶律齊又看向律古道:“至于你,也去領五十大板,你身為侍衛(wèi)統(tǒng)領,指揮安排不當,是為失職,削去你統(tǒng)領之職。因為你沒有囑咐好你手下,險些讓李姑娘喪命,罰你今后做李姑娘的侍衛(wèi)做為對她的補償。你可有異意”
“都是屬下失職,該當受罰。屬下沒有異意”。律古磕頭謝恩下去了。
眾黑甲衛(wèi)見律古被罰的如此重,都將頭垂下。
耶律齊看向其他人:“雖然看似你們沒錯,但出去你們就是一個整體,同伴出錯時,你們沒有及時制止,沒有避免錯誤發(fā)生就是錯,你們每人去領二十板子,讓你們以后長長記性,都起來退下吧。”
眾人見自己的頭被罰去給李姑娘做侍衛(wèi),從此離開殿下,那以后的境遇就是天差地別了,連統(tǒng)領的職位都丟了,自己只挨二十板簡直不算什么,十分慶幸的叩頭,站起身,心甘情愿的退了下去領罰去了。
耶律齊發(fā)落完,不放心幸兒又回到幸兒所在的房間,一直坐在床前守著幸兒。見天色已大亮了,親自喂幸兒喝過藥。請大巫過來又診了一回,大巫見幸兒呼吸均勻,說無大礙了。耶律齊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了。方想起回來這么長時間,沒有去宮中看望父皇和母后。怕呆久了被人察覺。只得起身交待律斜、律英找?guī)讉€侍女來侍候著,一切安排妥當,才急急回宮看望昏迷的父皇。
耶律齊來到宮中,自從兩國交戰(zhàn)自己就沒有回來,見短短一段時間。母后已經憔悴了很多。耶律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fā)。
耶律齊跪著向父皇磕了三個頭。轉向母親問道:“這段時間父皇有沒有好轉的跡象?病情怎么樣了?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醒來?”
述律燕道:“你可算回來了?你父皇被抬回來一直這樣,沒有見到一絲好轉。每日吃一些流食來維持。宮中的御醫(yī)和大巫都來看過了,全都束手無策。”
耶律齊道:“父皇病倒了。母后要多保重身體,這段時間母親都瘦多了。您若再病倒了,我們可怎么辦?”
述律燕道:“為了你們,我也要堅持住。看你風塵仆仆。一臉的疲憊的樣子。是不是剛回來就過來了?這么遠的路程,你也辛苦了。這里有你大哥和你三弟輪換守著就行,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好好睡一覺。明天再過來。”
耶律齊道:“父親這樣了,兒子一天都沒有守著。兒子覺得心里難受。”
述律燕道:“你父親已然這樣好長時間了。你在外也很辛苦。你若再被累的病倒了,我就更沒發(fā)活了,你就算一直守著也無濟于事。聽話,先回去睡一覺,明日再來侍奉不遲”。
耶律齊見母親一直讓自己休息,只得告辭出來。
游廊中,耶律達正等著耶律齊,見他出來,將他叫到旁邊的耳室旁問道:“聽說你是昨天回來的?你和談完不應先去安排戍邊的軍隊嗎?什么事能讓你放下你統(tǒng)領的軍隊匆匆趕回來?而且回來還不先來看看父皇?你昨天去哪兒了?”
耶律齊道:“皇兄就別問了。我有我的苦衷。”
耶律達生氣道:“什么能比父皇還重要?回來了都不先入宮看父皇,而且讓你帶的幾萬人滯留在邊境不管,你自己倒先回來了。多虧現(xiàn)在兩國議和沒有戰(zhàn)爭了才沒發(fā)生什么意外的事。到底什么事能讓你這樣不管不顧的?”
耶律齊道:“我現(xiàn)在就去處理軍中的事務。”
耶律達道:“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你是不是不把我這個皇兄當回事?現(xiàn)在我們談的是國事,我現(xiàn)在是以太子的身份在問你。”
耶律齊道:“我無可奉告。皇兄要治我的罪,請便。”說著推開耶律達向外走去。
耶律達見耶律齊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里。怒道:“你站住。”
耶律齊不聽依然往前走。
“你竟敢不分尊卑,不分上下,不分長幼,居然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置之不理。”
耶律齊還一直往外走。
耶律達怒道:“來人,給我拿下。”
旁邊出來十幾個黑甲的侍衛(wèi)上前抓住耶律齊。
耶律齊想著自己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辦。不能就這樣被關起來,將抓他的兩個黑甲衛(wèi)打倒,搶過兵器,同其他十幾個黑甲衛(wèi)打到到一處。站在外面的律邪幾人見主子同大王子的黑甲衛(wèi)打起來了,忙拿起兵器加入了打斗
耶律達更加怒了,道:“你這是想造反?”
耶律齊道:“誰讓你不讓我走?是你逼的。”
耶律達更加生氣,拿出令牌給身邊侍衛(wèi)道:“去把羽林衛(wèi)調來,拿下這廝。”
話音剛落就聽后面?zhèn)鱽硎雎裳嗬淅涞穆曇簦骸澳愀赣H還在病中。你還沒當上皇帝,就想殘害手足了?你是不是當我死了?你若抓他,也把我抓起來吧。我們都死了,就隨了你的意了。”
耶律達忙跪下道:“兒子不敢,兒子只是想問二弟一些事。他不回答不說,還如此猖狂。”
述律燕道:“你二弟一路舟車勞頓,剛剛回來,是我讓他回去休息的。如果你不找事兒,他會無緣無故的跟你手下人打起來。今天這事我也不問緣由了。你把他放了,如果你不放人,依然要抓他。你這就是在逼我死。”
耶律達無法,總不能為了抓耶律齊而逼死自己的母親,讓自己背上不孝的名聲。無奈的只得揮揮手,讓人放了耶律齊。述律燕見耶律齊走了,也一甩袖子回了房中。院子中只留下無力的耶律達。
耶律齊回去后先撤回守在邊境的大軍,又安排好了戍邊的將軍和軍隊。國事才算安排妥當。耶律達見耶律齊把事情安排好了,也沒再找他問話。
耶律齊白天安排完所有事,雖然疲憊,心里放不下明月,又去小院中看明月,晚上不放心,怕明月隨時有意外,要親自守著,由于連日的勞累再加上晝夜奔波勞碌,困意不斷襲來,命丫頭不準合眼的看著明月,有事叫自己。就在明月住的外間榻上,合衣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