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外,媯虞思就聽見了小院似乎是有棍棒擊打的聲音,而且一陣馥郁的花香從園中飄了出來。他不能伸著腦袋大肆地張望,只能從月牙門一側,偷偷地窺視著院內。
管家早就看出來了,抿嘴一笑,“世子,是大小姐和大老爺兩個人在比試棍法,你且在這等下,我去通傳。”
虞思點點頭。他這也是第一次進江府內院,不由得多看幾眼。
東廂院更像是一個花田,種著各色品種月季,芍藥和牡丹,連月牙門上都爬滿了紅色薔薇。如今,正好是花期,暖風熏人。花朵有的大如銀盤,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去,有的內斂嬌羞,還有的花瓣竟然是條紋狀。
花田中,兩身白衣,正在練著棍法。男的動如蛟龍,一招金雞獨立,棍子從上直擊面門。而女的則如狡兔,頭一歪,雙手抬高一擋,一個豎叉下去,從一側脫了出去。男的又是一個橫掃,去追。女的則趁機轉到他的身后偷襲。
虞思不由得拍手叫好,這身手確實有趣,看得他都有些技癢了。兩個人看到了虞思,于是收了勢,一前一后的從院內走了出來。
“世子,怎么沒讓人通傳一聲,有些怠慢了。”不讖覺得確實有些怠慢了。
“啊,這個,不讖兄太客氣了,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不要這么生分了。只是,聽說你在練棍,我就好奇來看看。再說還是叫我虞思吧,這么世子地叫,我確實有些難受。”虞思趕緊解釋道。隨后,朝著舒怡打了招呼。
“......”不讖愣住了,略作思考,“那也好,虞思兄弟,隨我來正廳吧。我和妹妹換身衣服就來。”
“......我可否跟大哥比試一下,看看看得我有些技癢了。”虞思略有疑遲,還是說出了心中的話。
不讖回過頭,看看妹妹,心下有了一個想法。
“虞思,我大病初愈,有些累了。你看我這一身虛汗。”不讖還是拒絕了他。
“那還是我唐突了。”虞思有些抱歉,覺得自己這個要求是有些過分。
“不不,我的意思,讓我妹妹跟你比試一下。”說完,把妹妹拉了過來,又推到了虞思面前。“小妹跟我,都是一個師父教的,她的棍法比我還精妙。我也正好歇歇,看看你們。”
舒怡傻了,回頭一臉問號的看著哥哥。
虞思則是有點窘迫,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個請求。
“妹妹,哥哥頭暈。江叔,快給我搬躺椅。這幾天,躺著真是無聊,你就讓哥哥開開心。”不讖也沒把虞思當外人,直接跟妹妹撒嬌起來。
管家也是麻利人,很快就指揮人把躺椅桌子搬到了正房門口的小廣場上。
虞思見也不好推脫,行了武士禮。“舒怡妹妹,咋們就是點到為止。若是我下手重了,你莫要見怪。”
舒怡心中冷哼一聲,還不知道誰打不過誰。于是,她就起了勢。虞思一看,行家呀,這個馬步扎得很穩,一看就是長期練習過的。
于是,你一來我一往,就在比試了起來。舒怡的棍法使得俊逸飄動,常常出奇招。虞思本就是抱著玩玩,幾個回合,他的想法就變了。漸漸發現,舒怡不但能接得住,還漸漸立于上風,自己有點應接不暇了,真是有趣。兩個人纏斗了一個時辰,也沒有分出勝負,這也讓虞思的面子十分不好過。
不讖跟管家使了眼色,知道兩個人都好面子,誰都不肯認輸。管家一看,趕緊在一旁喊道,“世子,大小姐,午飯好了,該去前廳用膳了。”
兩個人這才有了臺階,收了手。
舒怡接過哥哥手中的毛巾,遞給了虞思,“世子,你隨我哥哥去換身衣服。這身我給你漿洗過后,會送到府上。”
虞思接過毛巾,“舒怡妹妹......”虞思本想說,你也要跟著不讖直呼我虞思就好。可轉念一想這一說,有些詭異,于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就麻煩你了。”
午飯因為來了貴客,自然是十分講究的。不但有溜蝦仁,醬肘子,糖醋排骨,全家福,醬燜白菜魷魚海膽豆腐等這些菜外,連平時窩在自己閣樓上吃飯的不傷也出來吃飯了。因為,銘鳶還是閨中女兒,所以沒有來。不過,寫這!也算是一家人整整齊齊得坐在一起吃飯了。
席間,不傷主動把話題引向了靖邊侯府。“世子,我聽聞靖邊侯府已經選定了地址,開工建設。小弟,我不才,讀過幾天書。也想著為姐姐做點什么。可否,讓我去工地幫忙。”
這話一說,不讖愣住了。一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神隱在閣樓上的弟弟,怎么就突然就有了事業心,想要出閣了。
舒怡暗暗地拉了下哥哥的衣袖,給他一個眼神,此事她已知道了。不讖就不再說什么了,也不想因為反對,打破日漸緩和的兄弟感情。
“弟弟,雖說我們說了要從長計議,你今天就在這提出來了。我只想說,責任重大。且不說,我會不會住進去,畢竟這個侯府。”說完,舒怡的眼睛在看向虞思。
“嗯,這個提議不錯,正好我跟父親還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人建工而犯愁,若是你去此事甚好。等我回去就跟我父親說明一下。我覺得是沒問題的。”虞思點點頭,十分痛快就答應了,沒有絲毫的反對。
“對對,這個事,是得跟令尊好好商量下,不著急的。而且,我弟弟第一次做,也難免又疏漏。萬一令尊準了,若是出了疏漏,你們也要海涵。不過都是一家人,你們也要直接說出來,不用覺得難為情。”不讖一口氣把心中所想都講了出來。免得日后,不滿意或者是闖了禍,后頭抱怨不傷。
不傷十分感激姐姐和哥哥,沒想到這么支持自己。
“好,世子。那我可就算你答應我了,侯府的管事就是我弟弟了。”舒怡直接把話定死,又轉過頭對這不傷說,“也是的。不傷,這事事關重大,你也一定要做好它。”
不傷趕緊點點頭,暗暗有些摩拳擦掌了。
虞思也點點頭,“行,這事說定了。”
吃過午飯,虞思回到郡守府,就直奔書房而去。
“爹,我回來了。”虞思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可有異常?”靖邊侯為了康復半邊身子,手中正在轉著石球。
“我倒是,趁機去了內院。但是,因為下人太多,實在是沒辦法細查。”虞思又回憶起細節,確實沒有什么可疑的。“我說自己去后院看看江不讖,管家也沒有緊張,阻攔,,而是很痛快就帶著我去了。”
“嗯,那就是這個人應該不在府上。”靖邊侯點點頭。
“爹,今天,江不傷跟我提出來,要去監工。我答應了。”虞思還是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有點善做主張了。
“那也好,就這么定了。江家給我監工,哈哈哈。看來,輿情又會是一出好看的戲了。本來,我現在就被人罵是搜刮民脂民膏,如今可不是我一個人了。”
“爹,不擔心?我們這府內定然會有機關暗道,這施工圖,讓不傷弄去會不會?”虞思暗暗地觀察父親的表情,他也是有些后悔當時頭腦發熱就答應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出了事,江家跟我們深深綁在一起不好嗎?”靖邊侯反問道。
這邊靖邊侯父子在揣度著江家。那邊正房的書房里,不讖還是有些生氣了。“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說?還陪著不傷胡鬧?難道,你不清楚我們和齊國人的關系又多微妙嗎?”
“哥,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你就隨了他吧。”舒怡趕緊哄哄哥哥,不讓他生氣。
“你覺得這個好差事?”不讖氣急反問。
“他都要成親,要養家的。總得分家過吧,難不成,一輩子這樣了?”舒怡直中要害,把不讖說的啞口無言。
“行吧。也只能這樣了。”不讖終于還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