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步入陷阱
虞泊涯笑而不語。
那些年輕的承諾,隨著如梭的日月已然成長為參天大樹了。只要她住進(jìn)這個宅子里,這個地方的意義就會被重新改寫,一切都會變得不同,因?yàn)檫@里,不僅僅是她的未來。
…………
昨日回來便一直不得空休息的陌塵,此時正躺在院落的搖椅上,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些許乏困之意,卻突然被遠(yuǎn)處傳來的聲音吵的毫無睡意。
陌塵有些氣惱,當(dāng)初買下這處宅子,就是因?yàn)榇说厍逵钠ъo,怎料今日突然間就開始聒噪起來了,時不時的從遠(yuǎn)處一陣陣的笑語聲,笑聲落又響起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么蚵暎豢潭疾坏冒采?p> 他煩躁的起身離去!
不多時,門外傳來柳青楓的聲音:“公子,查到了!”
陌塵托著額角,頭痛不已。
若是當(dāng)初自己好勝心別那么大,如今自己也能如一個事外人般逍遙自在,此刻自己想知道的倒是全知道了,只是不知該把自己放在什么樣的位置上。
他擺擺手,柳青楓退出門外。
自己設(shè)想了一萬種方式的相處,又被自己一一推翻,無論怎樣,最少他不想自己是虛偽的!
最終還是抵不住襲來的陣陣睡意,拉過棉被,一夢解千愁。
虞泊涯和虞洛兮回到山莊之時已是繁星點(diǎn)點(diǎn)星河璀璨。
虞洛兮是欣喜的,這么多年了,她為這山莊上所有的人,放棄了太多的東西。
今日,她終于有了一處宅院,冠以她名的地方,那是她歲歲年年都不曾磨滅的心愿,當(dāng)那種歸屬感和充實(shí)感縈繞在她心頭,她迫切的希望帶著虞月兮一起回家,回那個心意滿滿處處畫意的仙境,她一刻也不想多等。
踏進(jìn)前廳還來不及開口,她臉上的笑容便冰凍了。
客廳里數(shù)十只盞燭臺都搖曳著火苗,將所有人臉上嚴(yán)肅的神情照的無比清晰。
虞洛兮坐在大廳的主位上,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眾人低頭不語。
她見他們的神情如此定有大事,又沒見虞月兮出來與他們商議,心頓時如墜冰窟。
阿狗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叫上一句閣主。
他額角的淤青,格外明顯。
阿狗說昨日有人送信,萬兩白銀只有一求,問丞相府可有一舍利琉璃塔,還附上了一張物像,虞月兮便派他帶幾人前去查探。
那晚,他們很是順利,丞相府也不似外界傳言的那般戒備森嚴(yán),偶爾也能碰上幾個夜巡的府衛(wèi),皆被他們迷暈藏起。
偶然間聽到幾個小丫頭聚在一起聊天,說是丞相府財大氣粗,堆放那么多稀世珍寶的房間,也不加強(qiáng)戒備,就讓一個掃地的老伯看守,再不然找一隱蔽的地方藏起來也行啊。
他們還來不及竊喜剛剛得知的線索,便被人從背后打暈了,之后的事情便記不得了,再醒來的時候,虞月兮就已經(jīng)站在他們面前了。
阿狗頓了頓,好半天才繼續(xù)說道:“他們讓我們回來帶話,說要想月兮活命,就找個能做主的人過去!”
虞洛兮臉色陰沉,雙眼睛似千年寒潭,只需望一眼就忍不住的輕顫。
虞洛兮冷著臉聽著前因后果,手指噠噠噠的敲打著桌面,明明是溫潤如水的女子,此刻眉眼之間卻滿是尖銳凌厲的神態(tài)。
良久之后,噠噠的敲打聲戛然而止,她抬頭問道:“是誰前來通知月兮的?”
有人答曰,是丞相府差人來報的!
虞洛兮笑了。
那個笑猶如修羅,讓人不寒而栗。
這昏迷著的人,丞相府都能辨別是何身份,可真是神人。
她心下明了,這擺明了是張好網(wǎng)誘使他們往下跳。
虞洛兮緊緊的握著阿狗帶回來的發(fā)簪,那是前日泊涯替她挑選的,此刻她人身陷囹圄,觸碰到的只有發(fā)簪。
虞泊涯突然上前,掰開她的手,點(diǎn)點(diǎn)血珠順著簪尖滴滴答答的墜落。
她心里是愧疚的,虞月兮一開始不告訴自己,是不想自己勞神,那日在門口碰到她,若是自己肯下車跟她說句話,她也不會只身前往。
虞洛兮揮揮手,讓大廳上的人都下去了。
待人散盡,她有些頹廢的依在座椅上,聲音里有難掩的悲痛:“我怕的事,終于還是發(fā)生了!”
當(dāng)初只想解決溫飽,只想讓莊上的這些人免受顛沛流離之苦,可是一路發(fā)展下來,她早已看明了,遲早有一天會牽連到他們兩個的。
虞泊涯不知怎么安慰她,他知道,她已經(jīng)盡力了,平日里只是讓月兮處理山莊的日常,很少讓她插手通瞭閣的事情,甚至偷偷下達(dá)命令不允許在月兮面前提起通瞭閣任何東西。
他知道,他和月兮,是她的軟肋。
一擊致命的軟肋。
他默默的拿過藥箱,將瓷瓶里白色的粉末撒在她掌心的傷口上。
待白色的布條纏繞完畢,她起身叫王良進(jìn)來,吩咐他將今日之事對其他人無關(guān)人等暫時保密,接下來的幾日里,暫時處理下山莊的大小事務(wù)。
一切安排妥當(dāng),虞洛兮看著泊涯,輕嘆了一口氣,有些疲憊的開口,說今日奔波一路,讓他稍作休息,晚些時候隨自己一起前往丞相府。
她滿上一杯茶水遞給他。
虞泊涯乖順的接過,喝完之后將瓷杯放在桌子上,轉(zhuǎn)身離去。
她直直望著他的背影,心中牽扯著莫多的情緒,拳頭在身側(cè)被握得極緊,有血絲滲出,印染在白色的布條上,格外刺眼。
這世間所有的情感,從陌生到熟悉,終極抵不過分離。
片刻之后,山莊大門悄然打開,一瘦弱的身影,迎著滿天星河,策馬飛馳,瀟灑決絕,似一個賭徒,不管不顧的踏入一個賭局。
虞泊涯站在高高的眺望臺上俯瞰著那抹身影,晚風(fēng)揚(yáng)起他的衣角,滿是孤寂。
那杯茶水,他是知道被下了藥的,但他喝得心甘情愿。
那樣一個處處為別人著想的人,是讓人打心底疼惜的,身為她的家人,他沒有理由袖手旁觀讓她獨(dú)自冒險。
況且,他早已不是那個只能躲在她的羽翼下尋求保護(hù)的小男孩了!
一只鴿子落在他的手指上。
他取出綁在鴿子腳踝處的小竹筒,映著微微的燭光看了眼紙條上的內(nèi)容,而后吹了個口哨,待聲浪遠(yuǎn)去,密林中的樹葉莎莎作響,似有東西急速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