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冬冬嘟著嘴，很不高興。

　　媽媽會給她帶什么禮物回來呢？她一次也沒有去過上海，上海對于她來說是神秘的，來自這個國際大都市的禮物肯定非同一般。

　　可是老媽好像壓根就沒有這個意思，連一塊餅干都沒有給她帶回來。

　　“我太忙了，沒有逛街。”董理解釋。

　　“有那么忙嗎？機場啊酒店啊都有禮品店的啊！”江冬冬一臉委屈。

　　“你想要什么，我在網上給你買。”董理哄她。

　　“算了算了。”江冬冬關上自己的房門，“我要寫作業了。”

　　“肚子餓嗎？吃蛋炒飯嗎？”董理問。

　　“不吃。餓也不吃。”江冬冬大聲說。

　　“別理她，這么大了一點也不懂事。”江明亮說，“禮物？現在什么東西在網上買不到。”

　　董理對孩子還是有點抱歉。小孩子嘛，都是喜歡禮物的。別說是孩子，就是大人老人，收到別人用心挑選的禮物，也是開心的。

　　如果真的是因為工作忙也就算了，但自己是跟羊旭在一起所以才......

　　孩子晚自習回來肯定是餓的。她削了一盤蘋果，放上叉子，給江冬冬端進去。

　　江冬冬看了一眼水果，不說話繼續寫作業。

　　“假期我們去上海玩一趟。”董理說，“你還沒有去過上海呢。”

　　江冬冬不接話，在草稿紙上刷刷刷劃。

　　“我這次可憐。哪里也沒有逛啊，白去一趟了。你有空做個攻略，我們好好玩玩。”

　　江冬冬終于嗯了一聲。

　　只要江冬冬搭話了，就表示沒有什么大問題了。這個孩子的性格就是這樣，若還在生氣，是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不過，這個孩子生氣基本不會超過2個小時。有時候，董理甚至懷疑她并沒有真心生氣，只不過找個借口讓爸爸媽媽哄她一下，也是她撒嬌的一種方式。

　　董理朝江明亮做個OK的手勢，表示已經搞定。

　　董理背對著江明亮，可是江明亮的胳膊怎么也甩不掉，老是搭在她的身上。這個是最近才有的習慣。董理覺得不舒服，也不習慣。

　　“這個就是獨生子女的問題。”江明亮說，“獨生子女容易以自我為中心，好像全世界都要圍著他們轉。得到的愛太多，不懂得珍惜。”

　　“你這扯遠了。沒有買禮物還是我的不對。”

　　“誰說一定要買禮物了？哪里有這樣的規定呀！”

　　“你不懂。反正我收到禮物是開心的。”董理把他胳膊打下去。

　　江明亮的胳膊就像是機械臂，馬上又自動彈了回來。

　　“要不，我們再生一個孩子？”江明亮說，“一個孩子容易有自私自利的毛病，更重要的是也很孤單。想想以后，若父母走了？”

　　董理嚇了一跳。這是什么情況？

　　二胎政策放開差不多四年了，兩人從來沒有談過這個。就是在周圍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他們也覺得這跟自己無關。

　　同事朋友二胎孩子一個接一個地出生，他們也只是說著“兩個孩子挺好的，有個伴”“你們老了以后，可幸福了”“兒女雙全多好，湊夠一個好字”等等祝福話語，就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要一個。

　　提都沒有提過。

　　“別開玩笑！”董理把他胳膊又打下去。

　　“我是認真想過了的。”

　　“我年紀大了，不挑戰。”

　　“年紀大什么大，好多這個年紀的生。我們公司還有48歲的同事剛剛生了一個娃。”

　　“我不生。養不起。”

　　“養不起”是很多不要二胎孩子的家庭普遍的理由。這個倒不是什么托詞，而是赤裸裸的現實。

　　現在養一個孩子的成本實在太大了。要保證營養，要跟上潮流，更重要的，在補習班課外興趣班特長班上花的錢就是一個無底洞。

　　家長們給孩子取了一個有趣的名字“吞金獸”。這個名字實在形象地反映了現實情況。

　　“我們家，還是不存在這種情況。”江明亮沒有想到董理會這樣說，“不就一個孩子，怎么就養不起了？”

　　“沒有人帶。誰帶？”董理說。

　　江明亮的父親去世多年了，母親也是將近80歲的人，自顧不暇。而董理的父親身體一直不好，身邊根本離不了人，全靠董理母親照顧。靠父母帶是完全不可能。

　　“你把工作辭了，再請個保姆。”

　　董理剛開始以為江明亮是說著玩的。可這一句接一句下來，感覺他挺認真的。他怎么突然就有這種念頭？奇怪極了。

　　“困了，累了，睡吧。”董理不想糾纏。

　　江明亮卻去扳董理的肩。手上用了力，也帶了一點意思。

　　老夫老妻了，董理完全明白。

　　“好困。我真的要睡了。”她再次強調。

　　江明亮知道事情嚴重了。兩個人已經有許久不曾親密，久到都記不清有多長時間了。更何況，董理不是一個會拒絕的人。這么多年來，在他的記憶里面，她好像從不曾拒絕他。

　　“為什么？怎么了？”江明亮把問句吞進肚子，也背過身去。他還是害怕她的答案。

　　江冬冬的作業做得很艱難，今天的題目好像特別特別難。她盯著那些題，卻怎么也理解不了那個題目的意思。

　　今天真是不順利的一天。今天還跟媽媽發脾氣了。

　　沒有帶禮物是什么大事嗎？看媽媽小心翼翼的樣子，她這個女兒真是太壞了。媽媽那么累，作為女兒不僅沒有一句安慰，還發脾氣！

　　媽媽，對不起。明天早上一定要跟媽媽道歉。可是，該怎么說呀？她好像從來沒有認真給爸爸媽媽道過歉，會不會說不出口？那也要表示歉意。夸媽媽做的早餐好吃，說她的樣子好漂亮！

　　江冬冬的頭腦里亂哄哄的。

　　今天就不該去大禮堂。那就不會遇見丁子峻和李紫他們。他們鬼鬼祟祟的在那個角落干嘛呢？李紫還笑了。

　　江冬冬就是遠遠地看著，也覺得她笑得好看。丁子峻肯定也覺得李紫好看吧？李紫不僅好看，成績還好，還會彈鋼琴，她就是公主！丁子峻好像看到自己了，但是我可不是故意偷看的，我是去大禮堂找我掉的東西的。

　　丁子峻笑起來其實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