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不晚,東城卻已沉寂,遙望西天燈火通明,可想而知那里的熱鬧。
一男一女在街上邁出肆無忌憚的步伐,她根本不走直線而是拉著蘇心在道上畫蛇。
蘇心只能牽她手防止她摔倒。
她醉了。
“央央你慢點,小心腳下。”
蘇心柔聲細語,言語間的溫柔似滿溢茶水。
她笑顏動人,尤其醉眼朦朧更是平添嫵媚。
她一下跳到蘇心懷里。
“怎么啦,現在擔心我啦,你只會躲著我。”
她好像小女孩撒嬌。
“你不許再走了,好不好?!?p> 她沒用懇求的語氣而是決定的強硬,她一定要讓蘇心留在身邊哪也不許去。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她拉住蘇心,不肯走。
“那個叫慕心的女人,我不在乎。”
難行半步,蘇心只能與她四目相對。
“央舞……”
她立刻用食指封住蘇心雙唇。
“我不在乎你有多少女人,我更不在乎你是否把我當成她,你只要在身邊,我就滿足了?!?p> 她說的認真,蘇心答得也認真。
“我在乎。你不能是她,你只能是你,我不能再把你當做她的代替品,這對你也好她也好都是殘忍和欺騙。”
央舞有難言的憤怒。
“她已經死了!”
口中失言,她半掩唇齒還是晚了,一時心火說了不該說的話。這不是平日的她,在其他人眼中,她始終是個心機很深讓人又愛又恨的女人,像如今這句話絕不是她能說出來的。
可那又如何呢,面對心愛之人,想得卻得不到的悲傷和憤怒,她就算心機深似海也總有失言的時候。
她眼波顫動,歉意和愧疚使得她眼波如蕩起的湖水。
“對不起,心……對不起……”
沒有生氣也沒有其他的情緒,蘇心很是平靜,因為央舞說的對,她已經死了。
離開很久很久,以至于蘇心都要忘了對她的愛。
只有見到眼前這個和她有八分相似的女人,蘇心才能回憶起對她的愛如何刻骨銘心,他愛得越深得到的痛苦越深。
“我送你回去?!?p> 牽起她的小手。
她很老實,垂首無言,只好緊緊握住蘇心的手。
走過很長的一段路。
她輕輕小幅度搖晃蘇心手臂。
“心,我不想回去。”
面頰紅潤也不知是路邊燈籠映照還是其他。
她撒嬌,正是陷入戀愛的女人對心愛的男人那般做法。
盡管這個男人并不愛她。
“這么晚了你想去哪?!?p> 愛和喜歡不是一回事,蘇心不能愛她卻無法避免喜歡她。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在蘇心身邊她會卸去所有偽裝,什么心機什么城府,在蘇心這里她只想做個傻傻的女人。
想笑便笑,想哭就哭,想發脾氣可毫無顧忌地對他發火,想撒嬌就盡情地撒嬌。
“不知道啊,我們走走吧?!?p> “那就走走?!?p> 前路燈火熠熠,照出他們的影子。
無言無語,央舞不需要他說什么,蘇心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前方有了不一樣的燈火,好像是商販。
老婆婆頭戴紗巾面容慈祥,她對蘇心吆喝“那邊的小哥快過來看看,我這里有永結同心白頭偕老的花燈,正適合你們這對眷侶,快來看看呀!”
“心,我們快去看看?!?p> 央舞不由分說拉著蘇心過去。
“你慢點,天黑別摔了?!?p> 不知是蘇心烏鴉嘴還是央舞故意的,話音剛落,她腳下絆倒真的摔下。
蘇心攔腰抱住一個轉身把她摟在胸前。
“哎呦呦,你們兩個年輕人真是般配啊?!?p> 老婆婆拿著花燈走上來。
“我看這個花燈正適合你們,在上面寫名字吧。”
胸前軟軟的,雖然不是第一次,蘇心還是難以抵擋。
她卻不在乎反而抱得更緊。
“我們寫一個吧?!?p> 不是詢問蘇心而是決定。
月色和燈火交織混合的色彩是動人心弦,自古以來月下觀美人都是一件勾動男人心的事情。
蘇心也不例外。
央舞寫字很認真,雖然這兩個名字她能閉眼倒著寫,她還是一筆一劃。
側看她的臉,蘇心迷失了,手指微動想愛撫。
“寫好了?!?p> 她笑容洋溢幸福。
蘇心下意識看去,見她的名字,清醒了。
笑容勉強。
“嗯……多少錢。”
“兩個銅板?!?p> 繼續走。
街上始終沒有行人,好像這是一條專為蘇心二人準備的路。
沒錯,這條街,早被央舞清空了,為得就是能和蘇心安安靜靜走上一段只有他們兩人的路。
“糖葫蘆……糖葫蘆……”
吆喝聲。
“心,我想吃?!?p> 她拉著蘇心向著賣糖葫蘆的地方跑去。
只剩一串。
小販是和善的大叔。
“哎呀呀,真是對不住,就剩一串了,要不我送給二位吧?!?p> 這也不是商議而是決定。
他把糖葫蘆硬塞到蘇心手里然后推走小車漸漸消失,仿佛他出現的意義就是要白送給蘇心一串糖葫蘆。
央舞期待地拽拽蘇心袖子。
“我們一人一口好不好。”
沒有不好。
她的提議是不容拒絕的。
“喂我。”
她輕啟櫻唇。
蘇心愣了半晌,最后還是央舞自己湊上去一口咬掉山楂。
“哎呀……好酸吶!”
她想吐掉又舍不得,可是太酸了。
酸的牙都快碎了。
“這個賣糖葫蘆的,他活該餓死,這么酸能吃死人的!”
央舞愁眉苦臉地吃下去,蘇心一言不發看著地面。
氣氛有了不詳。
這一次的寂靜是討厭的。
央舞知道該離開了。
其實她還準備了幾個環節,如果繼續往前走還能遇上搶劫的地痞,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再走,會有一處情侶幽會的地方,央舞在那里安排了好些對情侶,借助那個氣氛,她會向蘇心求吻。
說是求其實還是央舞強硬地奪取。
畢竟她不能指望蘇心對自己做任何事。
可是現在,盡管后面還有她最期待的環節,可是她知道必須走了。
因為她不想蘇心說出離去的話語。
要走,是自己棄他而去,不能被他拋棄。
“央……”
“哎呀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p> 她只讓蘇心說了一個字。
幸福時刻總是短暫,它似流星,雖然璀璨美麗讓人心有向往,可是光芒瞬息。
本該只有他們兩人的街道,有人急匆匆跑來。
跑來之人是個白面少年,他很清秀是那種會被龍陽之好的男人一眼看中的清秀。
他趨步而來。
垂首,小步快跑。
這是恭敬的姿勢態度,朝中大臣覲見皇帝便是如此。
小生走到近前,低語。
“主子,您該回宮了,有事情需要您處理?!?p> 央舞毫不猶豫甚至決絕地甩開蘇心的手。
她沒有半分留戀的態度也看不見丁點悲傷,好像只是和陌路之人擦肩而過。
“我回去了,你的住處我安排好了,長樂會帶你去?!?p> 長樂就是這個白凈小生。
“央舞,我送你……”
“不用了!”
她果斷拒絕,沒有任何余地,她決定了一切。
她是統御萬人的樂央宮主人,對下屬她需要強硬的統治力。對蘇心,她只能是自己決定,否則她根本得不到一丁點哪怕是此刻這種虛假的愛。
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那又如何,她明知道這都是假的,她寧可欺騙自己。
“蘇心,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去看看吧。”
她回眸一笑。
“你會喜歡的?!?p> 她一個人走了。
至于暗中有多少人保護,只有她自己知道。
也許,一個都沒有。
小生對蘇心同樣恭敬,不見虛假。
“蘇主,請隨奴才來?!?p> 蘇心凝望央舞遠去。
“蘇主,不是那邊!”
“老子去喝酒!”
長樂一路小跑跟在蘇心身后。
這個時間還沒打烊的酒館只在西城,蘇心找了幾家發現都關門了,他也不想去西城。
長樂小聲念道“主子在您住處安排了好酒,您何不回去呢?!?p> 蘇心不答,又走了幾家,最后只能憋著一肚子悶氣回去。
“真有好酒啊。”
“有有,好的不能再好啦!”
客棧被央舞買下了,為得就是照顧蘇心的起居。
送到門前,長樂駐足。
“奴才就送到這里,您早些休息。”
他并沒有立刻走而是笑瞇瞇看著蘇心等他進去。
轉過身,長樂奔著不遠處的一輛馬車走去,他在車里等人。
等一個從蘇心房間出來的女人。
央舞的禮物。
蘇心沒想到會是個女人,她似乎等了很久,有些昏昏欲睡。
蘇心進來,她立刻驚醒,偷偷擦去嘴邊的口水。
這是個特殊的女人,蘇心現在還沒意識到。
“你,是誰?”
蘇心問她。
“都言蘇大人有洞察之本領,不妨也洞察一下妾身?!?p> 燈火昏暗只有桌上一盞,她一半隱于暗。
“那些無非是抬舉,蘇某不過是個睜眼瞎,姑娘莫要玩笑了?!?p> 坐在她對面,倒酒,自飲。
“蘇大人只顧自斟自飲莫不是討厭妾身。”
蘇心反問。
“你漂亮嗎?”
她很明顯愣住了。
蘇心笑飲。
“娥眉杏眼,寶耳貝齒,三千青絲遮不住你的風流身,我怎么看你都是鼎鼎美女。很不幸,蘇某一向好色,只要是美女哪怕前一刻還對我圖窮匕見,我也是討厭不起來的?!?p> 她眼波蕩漾。
“哎呀,蘇大人的嘴真是貪吃的鬼?!?p> “嗯,怎么說。”
“專挑甜的?!?p> 相視而笑。
“蘇大人可否與妾身共飲一杯?!?p> “你不怕某人吃醋?!?p> “蘇大人覺得妾身為什么在這里?!?p> 她褪去披肩薄衣。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朦朧燈色,她越發動人。
坐到蘇心身邊。
“主子是怕蘇大人太寂寞,沒人一起喝酒所以才讓妾身來與蘇大人一起,一個人喝酒那是悶酒,兩個人就不同了?!?p> “只是讓你與我同飲?”
她神色嬌羞嗔怒。
“哎呀,蘇大人你真壞,想什么呢?!?p> 她舉杯,輕碰。
女子沒有觸碰之前這是一杯普通的酒,碰過之后它有了些許不同。
蘇心沒有發現,就算是檢測毒物的各種方法也測不出他喝下去的酒有毒。
毒并不多,甚至微乎其微,然而累計起來……
他們二人喝下一壺之后。
終于,蘇心發現了異樣,可惜一切都晚了。
“你,你下的什么毒!”
她醉眼朦朧,貼在蘇心胸口,手指滑動。
“蘇大人,你說呢。”
一個時辰之后。
蘇心筋疲力盡昏睡過去。
女子出了門,長樂在樓下等候多時。
馬車向著城西而去。
黎明時分,萬籟俱寂,樂央宮禁地,此處是央舞寢宮。
她等了一夜終于等到了。
長樂帶著那個女人回來了。
“長樂你下去吧……安樂妹妹你辛苦”
“為了姐姐,安樂心甘情愿?!?p> 只剩下她們兩個,央舞勾起安樂臉蛋。
“和我說說,一個細節都別放過?!?p> 安樂無有避諱,講得清清楚楚。
央舞神色癡迷,臉頰緋紅,她已是春心蕩漾。
“就是這樣?!?p> 央舞微微顫抖,她猛抱住安樂,細細貪婪地嗅她身上蘇心的氣息。
捧起她的臉。
“嗯,多美的人兒啊?!?p> 春色如野火,一發不可收拾。
“還有時間,把他對你做過的事情對我做一遍,一點也不能差,你就是他,我就是你?!?p> “天亮前,你是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