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熊孩子
夜三更,雨已停,月色有些涼。
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下半張臉被一塊黑布隨意蒙住的人輕手輕腳地將房門推開一絲,從門縫中他已窺得房內(nèi)情況。
房內(nèi)一塵不染,想來是被房間主人清理過。這蒙面人又輕輕推了推房門,將開口擴著剛好能容他進入的大小,看著床上鼓起的被包,握刀的手緊了緊、
他已走到床前,眼神一狠猛地一抬手將刀豎插到床上。
鋼刀如切豆腐一般穿透鼓包與木制床板相觸發(fā)出一聲悶響。
在房梁上休憩的慕秋睜開了雙眼,為了以防萬一他并沒有在床上休息。眼睛向下望去,他的房內(nèi)并沒有什么異常。
‘聲音是隔壁傳來的,發(fā)生什么事了?’
慕秋從房梁上跳下,落地時卻如墜白紙般悄無聲息。他從懷里拿出‘藏頭露尾’覆于面部,又變成了那個有一道淺疤的青年模樣,走到窗前探頭左右看了一眼,此時行人已絕,萬籟俱寂。
從窗口一躍,雙手抓著上窗沿,借力窗緋一蹬,慕秋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音就登至屋頂。
在到屋頂?shù)哪且豢蹋颓埔娏宋蓓斄硪欢擞幸粋€手握一把纏著白布刀鞘的黑衣蒙面人。這黑衣蒙面人躡手躡腳地俯行至他隔壁房頂,輕輕將屋頂?shù)耐咂_,探頭看去,看樣子并沒有發(fā)現(xiàn)剛上來的慕秋
“雨剛停,屋頂瓦涼,何不進來坐坐?”
一個豪亮的聲音自那房內(nèi)傳出,那黑衣蒙面人眼神一驚,知曉自己已暴露,趕忙轉(zhuǎn)身要撤,身形卻一頓,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拳頭轟中一般,撞碎身后的瓦片倒退著朝下方房內(nèi)陷去。
慕秋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客棧竟還有這種高手。
‘不過看樣子應(yīng)該跟我沒有關(guān)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去休息好明早就走。’
因為一些政治原因,江湖門派一般勢力都在本國才較為根固,一旦涉及另外兩國也是鞭長莫及大打折扣。青山劍派雖然在周國地位不算低,但只要他能逃向魏齊兩國,想必壓力也會小很多。
青山地處周國南部,離魏國較近,所以慕秋已經(jīng)打算好朝魏國邊境的方向逃亡。
可當慕秋正要施展輕功回房時,那個豪亮的聲音卻又從耳邊傳來。
“那位朋友,他們都進來了,你為何不進來?”
慕秋聞言一滯,因為他感受到了一股強勢的內(nèi)力已經(jīng)緩緩將他身形包圍,只要他一有繼續(xù)離開的舉動,他也會跟那個蒙面黑衣人一樣的下場。
苦笑一聲,只好走向那個已經(jīng)被內(nèi)力震開的缺口,心道:“想不惹麻煩,可麻煩老是來找我,這傻子不會是把我當作那黑衣蒙面人一伙的了吧?”
躍進房內(nèi),慕秋就看到一個穿著潔白長衫氣質(zhì)儒雅的中年人將一袋錢財交給聞聲而來的小二,將眼神中有些哀求的小二打發(fā)走。
看來剛才說話的就是這個人了。
房內(nèi)的地上還跪著兩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臉上的黑布已經(jīng)被扯開,正是白天有些小動作的黑衣刀客和獨眼男人,他們身旁的桌上擺著兩把刀,那是他們剛才所用的武器。
而床上,則坐著一個面帶笑容搖晃著雙腳的少年,一個俊美得讓慕秋都有些嫉妒的少年。
那中年人將房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走向少年,同時右手一揮。接下來的一幕讓慕秋暗自擦了一下冷汗,他看到地上的瓦片竟猶如被施了戲法一般升起,朝缺口飛去,不一會兒就把那房頂?shù)娜笨谘a完,就好像從沒有被震開過一樣。
還好剛才沒有莽撞逃跑。
中年男人隨意揮出的一手,讓地上跪著同時雙眼一直沒離開過中年男人的跪地二人組眼中驚恐更盛。
奇怪的是兩人卻一句話也沒說,依舊一動不動在那跪著。
慕秋見狀,立馬明白了這兩人是跟他那晚一樣,被人點了穴。
‘地上兩個我記得白天喝茶的時候見過,可這中年男人和少年我卻是沒見過,而且我今天進房的時候隔壁這間還沒有人入住,應(yīng)該是在我之后住店的。’
“不知道前輩喚我進房是為了什么事?”慕秋朝中年男人一拱手,開口問道。
中年男人沒說話,靜靜地立于少年身旁。
那少年倒是噗嗤一笑,眼珠在慕秋和地上兩人身上流轉(zhuǎn)片刻說道:“你半夜三更在房頂鬼鬼祟祟的,還問我們?yōu)榱耸裁词拢俊?p> 慕秋心里有些詫異,這中年男人沉穩(wěn)內(nèi)斂,武功深不可測,可看他對這個少年隱隱為尊的態(tài)度,竟似乎是少年的隨從屬下,不過觀這少年的穿著氣質(zhì),也確實不像普通人。
“晚輩剛才在房內(nèi)休息,聽見這間房有些動靜,就想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并不認識這兩人。”
慕秋實話實說,沒有一絲驚慌的神色。
少年卻仍是笑著,說道:“若真是普通住客,有動靜也是過來敲門或者不理會,哪會上房頂觀察。”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自己的心胸位置繼續(xù)說道:“你心里有......鬼。”
那手指潔白修長如羊脂凝玉,完全不似一個男性該有的手。
慕秋心中腹誹:“你說你長那么帥就算了,還這么聰明,會遭報應(yīng)的!”可面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身在江湖又豈會沒有些麻煩事,就比如現(xiàn)在,我明明跟這兩人沒有關(guān)系,卻還是讓你們找上了麻煩,你說荒唐不荒唐?”
少年一笑,說道:“好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不出來你還有些學識。”少年朝地上跪著的兩人努了努嘴,輕喚一聲道:“嚴叔,解開他們的啞穴。”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走向那兩人嘴里說道:“小...少爺有話問你們,若是敢大喊大叫煩人,我保證你們以后都說不了話。”隨后手影一閃,在慕秋根本看不清他做了什么的時候就將兩人的啞穴解開。
跪著的兩人知道中年男人的可怕,大氣不敢喘,只是一臉苦哈哈地看著那少年。
少年雙眉一皺,一指慕秋厲聲問道:“你們兩個廢物,可認識這人?”
“不認識,不認識。我們只是見二位爺有些富貴,想求些錢財啊,求二位爺大發(fā)善心放了我們吧!”
兩人見少年問話,慌忙求饒,要不是被點了穴道四肢不能動彈,恐怕是要磕起頭來了。
少年沉默了半晌,眼神尖利地觀察著慕秋和跪地二人組,突然展顏一笑對慕秋說道:“好,我相信你了,你可以離開了。”
中年男人聞言便走向門口,將房門打開,對慕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慕秋心里一松,吐槽著這熊孩子可真沒禮貌,不過雖然肚子有些憋氣,但這中年男人的威懾太甚,他還是出了門向自己房間走去。
要不是打不過這中年男人,我非得揍這熊孩子一頓,幫他父母教育一下他。
慕秋走后,少年的目光從門口移了回來,看著跪地二人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兇狠,雙手一抬,從袖口射出兩道寒光直飛二人。
兩人的脖子上立馬各自多了根細小銀針,雖然沒有一絲血從針尾滲出,但是從兩人張大的瞳孔可以看出,這兩人都已在中針的一瞬斃命。
少年上下拍了拍雙手,平淡說道:“兩個廢物謀財害命就算了,還敢把注意打到本姑奶奶頭上,不知死活。”神態(tài)如常絲毫不像剛殺完兩個人的樣子,仿佛只是踩死了兩只螞蟻。
中年男人從門口回來,走到兩人身前開始處理尸體,口中說道:“這青年輕功十分不錯,內(nèi)力卻極其低微,有些古怪。”
少年張開雙手往后躺去,仰望著木榻頂說道:“不過是個輕功好的江湖新人而已,不必理會。”
中年男人將裝有兩人尸體的黑布袋緊好,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又無奈笑著地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一只手輕提著布袋,白影一閃,從窗口消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