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犬吠之后蘇雅走出房間,沐熙宸正風度翩翩的朝她走來。
蘇雅問道:“你找誰?”
沐熙宸走近了回答,“我找這家的主人。”
“爺爺他不在,有什么事兒跟我說吧。”
“你爺爺他……去哪了?”
“他生病了……”
……
沐熙宸說明了來意,蘇雅也聽得明白,但是還是要征求爺爺的意見,暫時讓沐熙宸離開了。離開的時候沐熙宸留了一張自己的名片,并告訴蘇雅,有什么事就給他打電話,他很樂意幫忙。
蘇雅不明白沐熙宸為何如此,微笑著收下了名片。也就是這張名片,改變了蘇雅等好幾個人的命運。
蘇雅回到醫院,把沐熙宸來梨園的事情和爺爺說了,蘇珺躺在病床上,情緒非常激動,他態度很堅決,絕對不會賣掉梨園的。蘇雅本來還想勸爺爺賣了梨園就有了手術費,看爺爺如此激動,也不好再說什么。
苑西請了三天假,陪蘇雅一起照看蘇珺。沐熙晗早上來醫院送了早餐和水果再去上學,晚上放學直接過來醫院陪著,深夜才回家。一開始,申新玉是不同意的,沐熙晗就拿出國留學當籌碼,索性申新玉就此放任不管了,畢竟還有一個月就要把沐熙晗送到英國去了,也不差這幾天,她也不想走之前祖孫倆鬧得非常不愉快。
蘇珺的病情更重了,一直住在ICU,蘇雅的心理防線一點點潰堤,苑西拿來的錢兩天就已經用完了,她不知道她還能去哪兒弄到錢。看著爺爺那么憔悴,那么痛苦,蘇雅心里難受極了。
她想要抵押梨園進行貸款,又擔心爺爺堅決不同意,她想到了借高利貸,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什么都想試一試,可是在和苑西的商量討論之后都放棄了。怎么辦?到底誰才能幫幫她?幾番深思熟慮之后她想到了沐熙宸,想到了那張名片,于是她打通了沐熙宸的電話,想要約見沐熙宸。
在苑西幫忙照看的一個下午,蘇雅回了趟沐熙晗給她租下的公寓,換了身漂亮端莊的衣服,化了淡淡的妝,照著鏡子練習了好久該如何向沐熙宸開口。她在心里設想了好幾種結局,想來想去,越想希望越渺小,于是嘆了口氣,拿著挎包出門了。
下午兩點的時候,兩個人相繼到達了約定的咖啡廳,還沒等蘇雅開口,沐熙宸就先說了話。
“很高興再見到你,很高興你能聯系我。”
“沐……先生,我……其實我……”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先喝咖啡聊聊天,一會兒再說好嗎?”
“好。”蘇雅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蘇小姐……”
“呃,叫我蘇雅吧,這樣我聽得比較自然。”
“哦好,我也覺得叫你的名字比較親切,所以呢,你也不要叫我先生,叫我Jackson或者本名就好了。”
蘇雅點點頭,緊張的喝了口水,輕輕地放好杯子,抿抿嘴唇,兩個人相視一笑。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是什么時候嗎?”
“是前天你來梨園的時候吧!”
沐熙宸搖搖頭,
“是十多年前,我跑進梨園摘了一個梨,結果被你當成小偷,追著我跑了好久。”
蘇雅已經想不起來十多年前的事了,只是不敢相信他們曾經見過,還那樣對待他了。
“是嗎?我……都不記得了。”
“可我一直記得。那天是我離開中國的日子,在去往機場的路上看到了一片梨樹,還有一個女孩兒。我讓司機停了車,跳進梨園,為了吸引女孩的注意,故意在她的視線范圍內摘了一個梨,結果被她拿著棒子追了好久,那個女孩,就是你啊。”
蘇雅好像對那天發生的事情有些印象,但又很模糊,驚訝的同時,還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沐熙宸為什么要說過去的事,不明白那時候他為什么要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又好像有點兒明白。蘇雅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手里緊緊握著喝水的杯子,好像要把杯子捏碎,手心潮濕,心情復雜。
接下來,沐熙宸又說了讓她心情更復雜的話。
“也許你都沒有察覺到,這家咖啡廳是你常坐的那路公交車的終點。每年都有那么一段時間,在你常坐的那路公交車上,你的旁邊會有一個穿著黑色毛呢大衣,頭發花白的老人陪你一起等車,一起坐車,那個人,就是我啊。”
“沐……先生……”
蘇雅不想也不敢繼續聽下去,她害怕眼前的這個人就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她盡量回避著沐熙宸類似告白的言語,又不想放棄這個近似唯一能救爺爺的希望。
“不是說好要叫我的名字嘛!”
“呃,沐先生,我今天來……我其實是……”
還沒等蘇雅說完,沐熙宸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卡放在蘇雅的面前,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的,我已經準備好了爺爺的手術費,這里是50萬。手術之后可能會用到的更多,不過你不用擔心,過幾天我會把后續的治療費用給你打到這個卡上。”
蘇雅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現在聽到看到的一切,她無法抉擇,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接受眼前這個男人的好意,她不能確定這個男人對自己是否有企圖,救還是不救養育自己多年的爺爺,拿還是不拿近在咫尺的銀行卡,她陷入了從沒有過的糾結與矛盾之中。
不知道兩個人又聊了些什么,后來蘇雅先離開了咖啡廳。
回到醫院,蘇雅讓苑西先回家去了。她照顧爺爺的時候發現那個滄桑的老人在經受歲月的摧殘的同時還飽受著病痛的折磨。他已經七十多歲了,牙齒快掉沒一半了,他還沒有享受過孫女帶給他的幸福就要離開人世了嗎?蘇雅在那一刻做出了抉擇,她等爺爺睡著了之后,安排了一個臨時護工照看,自己坐公交回了沐熙晗給她租的公寓。
蘇雅把房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把身上所有衣服脫下來,赤裸著身體把衣服洗干凈晾在陽臺,之后走進浴室去洗澡。花灑噴出的水澆在蘇雅的頭上,順著頭發、臉頰往下流,蘇雅一把一把的揩去模糊視線的水,不知是水管里噴出的水,還是眼睛里流出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