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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懸疑偵探

無為而歌

第三十九章 梨園

無為而歌 無為如歌 2023 2020-04-03 10:10:00

  每當沐熙宸回想起第一次帶蘇雅見沐夫人的場景還心有余悸,他完全沒想過一向對他和善的奶奶會突然爆發(fā),甚至出手打人。

  本來是件高興的事情,只是因為主人公是蘇雅,便鬧得大家不歡而散。

  那天,蘇雅陪爺爺在梨園散步,梨樹已然沒有了樹葉,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兩個人正聊著天,蘇珺忽然停了下來,表情很嚴肅,雙手緊緊地抓著衣角,渾身顫抖,臉色慘白。蘇雅嚇壞了,趕緊把爺爺送去了醫(yī)院。

  好在情況并不嚴重,回家好好休養(yǎng)就可以,但是蘇雅還是堅持讓爺爺住院,無論醫(yī)生和蘇珺說什么她都聽不進去,

  “就算沒有病也要留下!”

  大家都不理解,但還是最后向她妥協(xié)。

  蘇雅把住院的手續(xù)辦好,一切事宜安排妥當,就守在爺爺?shù)牟〈睬啊C黠@看得出來她和平時不一樣,眼神空洞無神,表情僵硬淡漠,會忽然間聽不見別人說的話,會突然想不起自己要干什么,她的腦子里混亂極了,整個人變得異常敏感。

  晚上沐熙宸來醫(yī)院看望蘇珺,眼前的蘇雅讓她很是擔心。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為何如此大驚小怪,他理解,所有人都覺得她小題大做,他明白。蘇雅不過是害怕失去,害怕自己孤身一人活在這世上。

  一直等到深夜,蘇珺睡著了,蘇雅呆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蘇珺,沐熙宸坐在她身邊陪著她,他很想說些什么安慰她,但是不知如何開口。沐熙宸握住蘇雅冰涼的手,深情地凝望著蘇雅的側臉,把蘇雅的頭輕輕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從后面摟著蘇雅。而蘇雅,沒有絲毫的抗拒,臉上依舊沒有表情,視線仍沒有離開蘇珺。

  就這樣過了幾天,本來就不胖的蘇雅消瘦的很厲害,蘇珺看了很是心疼,自己的孫女因為自己受著莫大的煎熬,蘇珺決定要和蘇雅談談。

  他趁著蘇雅去廁所的時候穿好衣服,一個人先回了梨園。蘇雅出來沒看到他,像瘋了一樣四處尋找,到處打聽,大門口的保安說的確看到一個和蘇雅的描述相似的老人上了出租車離開。那一刻,蘇雅又回想起20萬被搶的情景,想起爺爺摔倒的情景,想起了很多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她顧不上接沐熙宸的來電直接坐上出租車去了梨園,那是爺爺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果然,蘇珺佝僂著背,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拄著拐杖站在梨園里,走走停停。這里摘下一片枯葉,那里撲打撲打樹枝上的蠅蟲。

  蘇雅慢慢地走過去,跟在蘇珺身后,沒有說話,就靜靜地看著爺爺,幾次想哭都忍住了,眼淚就在眼圈里打轉,她緊咬牙關,時不時地仰頭看天,不讓眼淚流出來。

  蘇珺知道孫女回來了,邊在梨園里散步,邊給蘇雅講述梨園的故事。

  “那時候,我很窮,喜歡跟著人家學做買賣,不喜歡下地種田。到了該結婚的年紀,有人覺得我長得還不錯就在中間做媒,幫我說成了一樁婚事。家具什么的都準備好了,可就在結婚前一個月的時候,新娘突然變卦了,原因是她聽說我好高騖遠,不是腳踏實地過日子的人,不敢托付終身。

  我也沒說什么,只是很氣憤,畢竟年輕氣盛嘛,自己做的不好又不想被人瞧不起,總歸是面子上過不去吧。但是你奶奶沒有嫌棄我,她不介意我們結婚用的都是之前置辦的東西,反而替我著想能省則省。

  結婚幾十年從沒用我下過廚,從沒讓我做過飯,從沒讓我洗過衣服,我還總跟她發(fā)脾氣。她就算再累再委屈也從不反駁我、指責我,她跟著我吃了一輩子的苦,到死都沒享到一丁點的福……

  這片梨樹,第一棵是你奶奶親手種的,就在我們結婚的那年,之后的每一年春天,她都會種一棵梨樹。她說,她喜歡梨花,所以種梨樹來紀念我們的結合,梨樹不死,我們的緣分就不會散。

  直到你四歲的時候,她去世了,那時候梨園里已經有三十多棵梨樹了吧。你爸爸媽媽常年在外跑運輸,我一個在家,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你。慢慢地我學會了做飯、做菜、包餃子、洗衣服,我不再隨便發(fā)脾氣,可是你奶奶她,再也看不到我的這些變化了。”

  說到這時,蘇珺早已淚流滿面。

  他接著說:“為了紀念你的奶奶,我在她死后每年也都栽一棵梨樹。我每天在梨園里忙碌,就像和你奶奶在一起一樣舒服,你說,我怎么忍心賣掉它,我怎么可以賣掉它……”

  這是蘇雅第一次聽到爺爺談起他年輕時候的事情,以及有關于他和奶奶之間的故事。奶奶去世的早,她幾乎沒什么印象,只聽爸爸說過奶奶個子不高,但是很堅強,長得不漂亮,但是心腸好。可如今,爸爸不在了,媽媽也跟著去了,家里的故事也快要無人知曉了。

  蘇珺走累了,小心翼翼的坐在梨樹下的小木凳上,蘇雅攙扶著爺爺坐下后,自己也在旁邊的小木凳上坐下。

  “爺爺老了……爺爺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是啊,爺爺并不想死,我還沒看到我的大孫女出嫁呢……”

  蘇珺苦笑著說完,眼睛里含著淚花,他疼愛的看著蘇雅。

  蘇雅忍了多天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她趴在爺爺腿上,望著零落一地的梨花,

  “爺爺,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我就要結婚了!”

  蘇珺先是一愣,馬上又想明白了,

  “和誰?沐總?”

  蘇雅輕聲的嗯了一下,爺孫倆都默不作聲,看著面前的梨園,心中暗暗嘆著氣。

  在蘇雅的陪同下,蘇珺回到了醫(yī)院。蘇雅在醫(yī)院的推薦下,找了個長期的護工,以防自己不在醫(yī)院的時候爺爺再出現(xiàn)什么問題。晚上她等爺爺睡著后一個人回了公寓,洗了澡換了衣服,忙忙碌碌好幾個小時,做了一桌子菜,等沐熙宸回來,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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