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香見謝遷走遠了,手輕輕的撫摸我的長發,輕聲問道:“小姐其實很喜歡謝公子的,對嗎?”
我低下頭,沉默不語,一直走出巖洞口才說話:“抱香,為什么拒絕了他,心里會覺得疼呢?”
“小姐若是真的愿意,抱香愿意為小姐去謝公子府上說明緣由?!?p> 我緩緩抬頭:“抱香,是不是連你也覺得,這樣的條件很好?”
“謝公子如此優渥,若換了旁的姑娘,自然是極好的,可若是讓小姐做妾,抱香還是覺得委屈了小姐?!彼龔鸟R車里拿出馬凳道:“小姐,我扶你上馬車吧!”
山路顛簸,我只覺得異常搖晃,腦海中時而閃現謝遷的面孔,他言詞懇切,想來也是有幾分真心的吧!
馬車劇烈的晃動,中心急劇下墜,我急忙問道:“怎么回事?”
傳來抱香慌亂的回應:“馬車被人動了手腳,馬連接車中心的繩子已經斷掉了,我們恐怕得走回去了?!?p> “吁~”抱香使喚著馬匹,可馬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更加狂躁,我心下清明,想來是有人想讓我命喪荒野。
“抱香,你先跳下車,不用管我,這馬橫沖直撞,肯定是被下了藥,不知道會沖向哪里,你先跳下去?!蔽壹泵Ψ愿赖溃约涸隈R車里跌跌撞撞的爬出來。
抱香正回頭一手將我拉穩,一手抓住木欄。我觀察著地勢,幸好走過了一段上坡,現在正是平路兩邊是草叢,是跳下去最好的時候。我自己開始緊緊的拽住車門,一手緊緊的抓住抱香:“抱香,我已經有了逃走的辦法,你現在聽我說,你要松開另外一只手,然后坐在馬車邊沿上,我拉著你,讓你跳你就跳下去?!?p> 我看好時機,“跳?!贝蠛耙宦?,松開了手,只見抱香雙膝跪地,穩穩的落在草叢里。還來不及有所準備,馬的順著下坡路一路狂奔,兩邊正是陡峭的壁。我兩手抓的更緊,渾身要被跌散架了一般,頭開始劇烈晃蕩,胃里也傳來一陣難受。
腦中一片混沌之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我細看,只見馬兒已不見蹤影,前面是一位男子在用全身之力雙手抵著馬車。
“趕緊下來……。”那人張口喊道。瞬間拉回了我混亂的思緒,我趕忙跳下來,只見他一個閃身移開,馬車又順著陡坡急速向前奔去,只是沒有了馬兒的帶動,在即將到達平路之時摔了個四分五裂。
“嘔…”我一陣干嘔,又吸了風進去,胃里更難受,感受到有人輕輕拍我的背,直到我吐的舒服了,才看清來人,原來是蘇瑾瑄。“你怎會在這里?”我問。
“要不是我碰巧路過,你此刻恐怕已是一具尸首了?!碧K瑾瑄一臉正色道:“到底是誰想害你,據我所知你爹就兩位女兒,另一位年紀又甚小,應當不會像高門大戶里的嫡女庶女互相殘殺?!?p> 我也陷入沉思,到底是誰想害我,出門的時候都還沒事,若是萬貴妃或那國師紀曉派來的殺手,大可不必這樣,直接出手了結了我不就是?;蛘呤悄俏还媚铮挥兴庞锌赡?。
“想到了沒?”蘇瑾瑄著急的問:“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出事,在外面碰到了哪些人?!?p> 我隱藏了思緒,卻冷不丁脫口而出道:“我得罪了國師。”說完我盯著他的面色。
他驚奇的看著我:“怎么會得罪他。”
“最近京城里的傳聞你定有聽說,上回在宮里,正是我發現了國師喝醉,后來把萬貴妃給引來了。”
“這么說,你還讓萬貴妃失了臉面?”
我點頭:“恩,算是吧!”
蘇瑾瑄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萬貴妃如今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皇帝整日里求仙問藥,國師紀曉更是是皇帝的親信,他們為天子煉制仙丹,你一小女子開罪了他們居然還能活著走出宮門。”
我不欲多說,抱香揉著疼痛的膝蓋急忙走了過來,“這事其實是有誤會的,小姐可不敢開罪他們,是他們想害我家小姐,只不過我們小姐逃脫了而已。現在萬貴妃還下了帖子讓小姐后天進宮呢!”
我走過去攙著抱香,本想責怪她多嘴,看著她忍著疼痛還如此為我著想又于心不忍。
“你貪生怕死,想來也不會不顧自己的小命。只是如今你要少出門,幸好今日遇見了本公子我,不然還不知是什么結局呢!”蘇瑾瑄一本正經的開口:“不過你這丫鬟甚得我心,知道小姐遇到危險了要求助我,你放心,我回去央求嫂嫂與你一同進宮,萬貴妃見你與自己侄女相處融洽,定然不會為難你?!?p> “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蔽医忉尩溃骸翱傊挥媚愎堋!甭犖艺f完,抱香又忍不住拉了拉我,叫道:“小姐?!蔽抑浪囊馑际亲屛夷J蘇瑾瑄幫我,可我不愿求人,也不愿欠下人情。
他得意笑道:“我偏要幫你,我的聘禮還在你家,只要你點頭應允你就是我蘇家未過門的妻子。想來嫂嫂也不會不幫未來自己的妯娌。再說了,這種宴會哪次能少的了嫂嫂的,我聽嫂嫂說過,萬貴妃自小入宮,還是很寵自己的侄女的?!?p> “蘇瑾瑄—”我叫道,本想轉身欲走,又想起抱香受傷的膝蓋與離皇城甚遠的路途:“隨便你,總之我也有自己的辦法,當下之急是要處理好抱香的傷口。”
“走,本公子帶你回皇城?!碧K瑾瑄上了馬,伸出一只手來。
“此時青天白日,你我同乘一匹,未免太沒有男女之防?!?p> “我也在意你的名節,只是這馬兒恐怕承不起兩位男子的重量,我想姝兒也不愿意今日露宿荒野吧!”蘇瑾瑄對著蘇家一名護衛招了招手,那護衛遞上一塊黑色面巾。“我聽姝兒的,為了愛護姝兒的名聲,我特意為你找一塊面巾,這樣京城的人也只當我蘇瑾瑄帶回一名女子,至于姓甚名誰,便一概不知了。”它說完不由分說將我拉上馬,我再也不知如何辯解,為了不讓他親手為我戴上面巾,只得自己伸手拿過蒙上。
靠的如此之近,他卻不發一言,安靜的讓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與心跳,一路上兩人彼此無言,都靜靜的聽著馬蹄聲。
此時從天而降三名蒙面黑衣人,顯然是早早埋伏在此地的,我見他們殺氣騰騰的出現,也不知是沖著我來的還是沖著蘇瑾瑄來的。
其中為首的一人帶著幾分客氣跟蘇瑾瑄開口:“座駕上可是蘇公子?!?p> “正是本公子,不知爾等宵小之輩乃是哪府暗衛?”蘇瑾瑄不屑的回道。
此刻為首一名黑衣人面上現出幾分難堪之色,手里展出一幅畫卷,那畫上之人正是我:“敢問蘇公子身前可是張姑娘?!?p> 蘇瑾瑄答道:“張姑娘啊,我不認識什么張姑娘。不知是哪府派你們找此人的,你們如實說來,說不定與我父親還是世交呢,如此我便派我們蘇家護衛同你們一起找。“
那為首的暗衛并不敢自報家門,聽蘇瑾瑄如此一說心中更加沒了底氣。他身旁另外一名暗衛看了看我的衣著又對比了畫卷上的著裝。用手在畫卷上點了點:“就是她?!?p> 為首一名暗衛落實后并不敢輕舉妄動,試圖與蘇瑾瑄談判:“我家主人有令,見到此女子必當即絞殺,望蘇公子不要讓吾等難以交差,更不要與吾背后的主家……”
“如果我說,我偏要呢!”蘇瑾瑄不等那暗衛說完便將他打斷,大呵一聲“駕—”座下的馬跨蹄奔走。
那暗衛飛身欲將我從馬上拿下,馬被迫停下,劍鋒的光芒直直的朝我射來。蘇瑾瑄抽出馬鞍上的佩劍,只聽見劍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他全然不將三人放在眼里,雖以一敵三卻占盡優勢,轉瞬間劍鋒直指一名暗衛咽喉。
蘇家護衛見到蘇瑾瑄在浴血奮戰,哪里還能淡定,一個個飛速加入戰斗。片刻之間三名暗衛兩名重傷,一名為首的暗衛不顧性命向我沖來,劍尖直逼胸口。我瞳孔中倒映出他決絕的眼神,蘇瑾瑄追擊于此,將他逼到地上,劍尖抵著他的動脈:“說,誰派你來的。”
那人眼神直直的盯著我,動了動唇道:“是我小看你了,如今唯有以死謝罪?!碧K瑾瑄正防備著他對我有所暗殺,誰知他卻順著蘇瑾瑄抵著的劍向前推進一寸,頓時血流如注。
我背過身去,不忍心在看,蘇瑾瑄走來遞給我一小塊金色令牌,上面刻著一個燙金的謝字。
“是謝家的人,他們為什么動你?”蘇瑾瑄問道:“莫非你跟他們也結了仇?!?p> 看到令牌的我十分詫異,居然是謝家的人,難不成謝遷納我不成,要殺我。
不待我們翻身上馬,又見一群人策馬揚鞭而來,最前面之人正是謝遷,他帶著幾分焦急,過來見此情景,深深望了我一眼并未說話。
蘇瑾瑄見到謝遷,一時沉默不言起來。謝遷打量著坐在蘇瑾瑄坐騎上的我,神情飄忽不定,如同沒有一絲漣漪的湖水,幽靜而神秘。片刻的目光停留過后,他便一個回身策馬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