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青龍寨像是過節一樣,主要因為大家都有肉吃,啊不……主要是因為李立晉升二當家!
李立和趙月兒歸來時,已經快中午時分,陳耀祖是早就準備好了一些吃食,不過,趙月兒一發話,全撤了,換成了香噴噴的烤兔或者山雞,以及熏制好的野豬肉。
那野豬肉熏制了幾天,也算是勉強有點熏肉味,切成薄薄的一片,紅里透白,晶瑩剔透,往嘴巴一丟,當真滿嘴都是香味。
李立和趙月兒兩位當家的,那更是特殊對待,有酒喝。雖然也只是普通的劣酒,但配著烤肉的確舒爽。
二狗子蹲在不遠處,扒拉著陳耀祖最先準備的那些吃的,雖然比起他們從前那自然是美餐,但現在……聞著那邊的肉香味,二狗子吃的如同嚼蠟。
當然了,還有人比他更慘。
陳管家這時候滿臉渴望,看著二狗子那破碗里的幾坨不知道啥玩意的東西,狂吞口水。沒法子,他可是牽著馬步行來青龍寨的,一雙腿這會兒站著都還打擺子,當真是又累又餓。這會兒只要是能吃的,他都能吞下肚去。
只是,這家伙是王榮的幫兇,不論是李立還是趙月兒都對他沒好臉色。給吃的?得了吧,這老家伙平日里好吃好喝,滿腦肥腸,餓幾頓沒事兒!
二狗子扒拉著碗里的東西,忽然聽見旁邊有人吞咽口水,扭頭看了過去,只見那陳管家瞅著他碗里,喉嚨不斷的聳動。
“你想吃啊?”二狗子問道。
陳管家擠出個皺巴巴的笑臉,正想點頭,卻見二狗子哈哈大笑一聲:“老子才不給你吃,你就看著吧!”然后飛快扒拉著碗里的東西,氣吞萬里如虎,三兩口就給吃完了。
他鼓著腮幫子沖陳管家嘻嘻一笑,別提多開心了。
瞧瞧,人吶,不怕窮不怕苦,但就怕比。二狗子本來很慘,人家吃肉他吃糠,可這時候再看,居然還有人連糠都沒得吃,那感覺爽歪歪。
這時候,李立卻拿了根豬蹄過來,遞給了二狗。二狗一愣,卻是哭喪著臉喊道:“二蛋,你對我真是太好了,但你怎么不早點拿來,我都吃飽了……”
“不想吃你可以不吃。”李立瞪了一眼道。
“吃飽了我也能吃!”二狗子賣命的啃起來,還不時對著陳管家晃晃手中的豬蹄。
一旁的陳耀祖瞥了一眼趙月兒,此前可是趙月兒發話,不給二狗子肉吃。這是青龍寨的規矩,誰要是壞了事犯了錯,懲罰就是不許吃飯。現在可以改為,不準吃肉。
但是,趙月兒卻沒說什么,仿佛沒看見一樣。陳耀祖也就沒吭聲了,看樣子,對于李立做的事情,大當家都完全沒意見啊?
不過,陳耀祖那點神情,李立卻是看在眼里的,便說道:“二狗子,給你肉吃,是因為要你去辦事。我需要送一封信去縣城,二狗子你對錢塘縣熟悉點,知道竹枝巷在哪兒嗎?”
二狗子一拍胸脯,道:“那必須的,哥哥我以前可是錢塘縣一霸,那城東的……”
沒等他吹完這個牛皮,李立便道:“嗯,知道就好,你去了之后,去找那個周之龍。記得嗎,就是臉上有刀疤的那個。”
二狗子頓時一個哆嗦,訥訥的道:“這個……二蛋,啊不,二當家啊,我和那刀疤臉可是有點過節的,你派我去找他,是不是不太好呢?”
李立一愣:“你和他有什么過節?”
“咳咳,他的馬……”二狗子干咳兩聲。
李立頓時反應過來,的確,人家周之龍和陳松來山寨時,這小子居然繞了一圈把人家的馬都帶回來了……
不過,這點事周之龍不會放在心上的,如果周之龍是這種斤斤計較的人,昨夜絕對不會管趙月兒的死活。
再則,這個陳管家對于柳謙益他們來說,價值不比幾匹馬貴?
“你等會,我這就去寫信。”李立說道。
二狗子卻是狐疑:“山寨哪有紙筆啊,還寫信?”
李立愣了愣,想想好像的確沒有在山寨看見過這些東西。這時候,那邊的趙月兒拍拍手,道:“我房里有,二蛋,你進來寫吧。”
“你不是剛剛封我為二當家嗎,能不能不要叫我二蛋了……別人聽了還以為我是二蛋家的!”李立心里一苦。
趙月兒卻是哈哈一笑,自顧自的回屋子去了。李立跟著過去,只見那趙月兒在一個木箱子里翻了好會兒,才翻出一個盒子,打開之后,里面居然是一塊品相極好的硯臺!
李立雖然對文房用品完全不了解,卻也看得出來,這塊硯臺絕對不簡單。這硯臺呈方形,其色綠如藍,潤如玉,有石蓋,而這個蓋子和下面的硯臺,看色澤材質,應該是用同一塊石頭制成。
在那石蓋上,鐫刻有一行小字,“鼓角聲寒月如鉤,一燈無語照鄉愁。”
李立摸了摸下巴,這是一句詩吧?不過,李立卻是想不出來,這是誰的詩,估摸著是某個不知名文人弄出來的。但不出名不要緊,這硯臺可是文人墨客少不了的東西,十年寒窗高中做了大官,有美人素手研墨紅袖添香,那才是人生啊!
看看這成色,李立估摸著價值不低,幾十上百兩都可能,遇見個誠心喜愛的,一擲萬金也未必不可能。
這女人,居然還有這等好貨?李立不由得問道:“這你哪來的?看上去挺名貴的樣子啊?”
“我爹留給我的,說是我娘的東西。”趙月兒隨口回答。“我爹說了,這是我的嫁妝!他希望我能嫁個讀書人。”
說起讀書人三個字的時候,趙月兒的聲音莫名有些低。
“嘶……”李立不由得暗暗搖頭,青龍寨太祖趙大牛什么德行,他沒見過,但能有這塊硯臺的女子,絕對是出自書香門第。這趙大牛,居然還能找到這樣一個媳婦,難不成真的是搶上山的?
不過,趙月兒說這東西是她的嫁妝,李立忍不住笑道:“喲,這可是名貴貨,以后娶你的人有福氣了。”
“那可不!”趙月兒嘻嘻一笑。
李立又道:“可這是你嫁妝,我哪敢用,萬一你未來夫君嫌棄咋辦?”
“你他嗎哪來這么多屁話,趕緊的!”趙月兒眼睛一瞪罵道。
李立不敢再開玩笑,連忙點頭,那硯臺旁邊還附有筆墨和紙張,李立一一看去,無不是精品中的精品。連他這個現代人,都會覺得精品的東西,在這個時代恐怕價值驚人!
不過,李立也不清楚真正的價值,以他的性子,即便真知道價值可能也覺得無所謂。畢竟,紙就是拿來用的,擦屁股的時候,誰會管那紙多少錢一張?
他隨便抽出一張紙,旁邊趙月兒拿出墨條,開始研磨。這女人雖然粗手粗腳的,但好歹是整出了一些墨汁,讓李立體驗了一把美人研磨。
只是李立攤開紙,頓時為難了……不太會寫毛筆字啊,他的毛筆字水平,大概還停留在小學時報的書畫興趣班。不過也沒啥,再怎么的,寫出來的字別人應該認得懂,這就夠了。
李立揮毫刷刷寫就,完了之后攤開在桌上等待墨跡變干,趙月兒在一旁看得滿眼崇拜:“不愧是讀書人,這字寫得真好看……”
李立頓時紅了臉,那紙上的字,能認出來就不錯了,還好看?
“大當家的,以后千萬不能對別人說我寫的字好看,知道嗎?”
“為什么?”
“好看自然金貴啊,我這幾個字可是值上百兩銀子呢!別人知道了把我綁過去,關小黑屋,讓我天天寫字,那得多慘啊?”李立悶頭一笑,拿過寫好的信,疊好后走了出來。
身后屋子里傳來趙月兒的驚呼聲:“這就值幾百兩銀子了,天吶……二蛋,你以后寫的字,都得給我!”
李立沒理睬那個傻女人,喊二狗子過來,就把信遞給他,說道:“去竹枝巷,找到周之龍,他那屋子在進巷子后第十一間。”
二狗子接過信,那雪白的宣紙上頓時就出現了幾個油爪子印,李立愕然,但二狗子已經把信塞到衣服里袋里去了,他也就閉了嘴。反正,信息能傳到就行了……
二狗子卻不會騎馬,只能步行了。不過他就是曹河鄉的人,又沒有父母管教,四下都熟的很。
隨后,自然是等客人上門了。
日頭偏西的時候,漁陽山來客人了。但讓李立吃驚的是,先趕來的居然是周之龍和陳松!
他不由得愕然看向那陳管家,難不成這老頭子沒什么價值,那王慶虎根本不想來救他了?可是,這也不對啊,能成為管家的必然是其心腹,怎么會見死不救。而且話也說回來了,王家在錢塘縣勢大,陳管家被人扣押了,他就沒點脾氣?
李立想過,最可能的情況就是,那王慶虎直接帶一大堆人來,強行把陳管家搶回去。青龍寨這幾個歪瓜裂棗,擋得住王家的人馬?
不過,這一點李立自然也考慮到了。所以,他派二狗去找周之龍,說明這里的情況。而漁陽山這里,他卻是安排人卡住了上山的山道。
漁陽山青龍寨后山,有隱秘小路可以勉強騎馬上山,但前山的路,卻是有些陡峭的。山賊居高臨下,三五個人就能擋住十幾人,反正他們總不能飛上來吧?
這是前任寨主趙大牛的得意手筆,只可惜至今青龍寨也沒有被什么人攻打過,無從檢驗實戰效果。李立這次也做好了安排,但想象中的攻打依舊沒來。
不過,也好,能不打就最好,而周之龍他們來了,那就更有底氣了。
“周大哥,你們來的可真快啊!”李立上前打招呼,一邊奇怪的道:“咦,二狗呢?他沒跟你們一塊回來?”
周之龍干笑了兩聲,道:“回來了,在下面幫我們看著馬呢,上次過來有三匹馬……”
“啊哈哈,今天天氣真好,周大哥來了咱們不醉不歸啊!”李立連忙打了個哈哈說道。
周之龍哭笑不得,擺了擺手也不提這個了,直接問起正事:“李老弟,那個陳管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