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吹乙女同喬惜記憶里相比看起來其實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只是臉色蒼白了些——不過她向來是蒼白的,唯有在和奴良鯉伴在一起的時候會因為他的作弄或惱怒或羞澀的將臉頰暈染出一些紅色。
奴良鯉伴大約也是覺得她臉紅的時候看起來更加有活力一些,因而總是不遺余力的故意惹她生氣。
但是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倆是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山吹乙女連奴良鯉伴這個名字都絕口不提。
喬惜沉默的盯著山吹乙女。
山吹乙女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攥著喬惜的衣擺,然后仰頭看著他,目光里滿是祈求的意味。
喬惜就忍不住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什么啊……做出這么一副表情,讓他還怎么拒絕啊……
他這樣想著,抬手摸了摸山吹乙女柔軟的頭發(fā),無奈道:“好,不去。”
山吹乙女臉上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抓著喬惜衣擺的手卻不自覺越發(fā)的緊。
好一會兒,喬惜索性就近盤腿坐了下來,然后一臉認真的看著她,問道:“既然你不愿意,我可以不去,但是……”
他皺著眉斟酌著合適的詞匯:“最起碼我需要知道理由——你覺得呢?”
他問的嚴肅,山吹乙女和他對視了幾秒鐘,就忍不住移開了視線。
“妾身……妾身……”
山吹乙女嘴里發(fā)苦的吐出幾個字,卻斷斷續(xù)續(xù)不成句,喬惜瞧著她連指尖都微微顫抖起來。
喬惜:“……”
——好氣!
他這會兒真是特別想將奴良鯉伴抓過來狠狠打一頓了。
瞧瞧山吹乙女原本多么溫柔內斂的好姑娘,這會兒變得身形瘦削,神色憂愁——一看就家庭生活特別不和諧!
這個鍋,說不是奴良鯉伴的他都不信!
喬惜暗地里咬著牙,面上好聲好氣的和山吹乙女說著話,也不敢問她和奴良鯉伴的事,只示意颯斗說些以前神社里的妖怪們。
颯斗跟著喬惜也是養(yǎng)活過好幾只妖怪幼崽的人了,講故事算得上一把好手。
他說的有趣,再加上說的還是和喬惜這位豐月神距離非常近的故事,山吹乙女聽著聽著也就入了神,漸漸的也能夠插幾句話問一些好奇的事情。
喬惜瞄著她松開自己的衣擺,想了想,悄摸摸的就出了門。
——他原是想去找奴良鯉伴的,可是在外面轉了一圈卻又突然無力。
山吹乙女已經那樣祈求的表示讓自己不要管,他難道非要不顧她的意愿去找鯉伴問個清楚?
在路上溜達著,喬惜只覺得心里簡直跟長了草一樣,毛燥的他心慌。
好半晌,他一咬牙。
——行吧,不能擅自去江戶,那就只能說服了山吹乙女,等她同意了然后帶著她一起去吧。
一段時間后,在喬惜不遺余力的安利(大霧)下,山吹乙女終于鼓起了勇氣,跟喬惜踏上了前往江戶的路途。
喬惜:“決定了,不再退縮了?”
“嗨!妾身知道,大人所說的才是最好的方法。”
山吹乙女這樣說著,抬頭看向喬惜,一雙眼睛注視著喬惜的神情十分溫柔。
喬惜歪了歪頭,臉上刻意做出幾分苦惱的神色。
“嘛,既然如此,那我們?yōu)槭裁催€要以人類的方法慢慢走呢?
——小生以為,用妖力更快一點呢。”
喬惜說的煞有介事,讓山吹乙女臉上忍不住微微泛起紅暈。
——用妖力確實能更快一些。
但是,不辭而別了這么久,還完全是因為那種不能言說的理由,她總覺得這么突然就站在奴良鯉伴面前解釋的話太過突然了。
——好歹也給她點時間讓她慢慢的做個心理準備。
順便也能跟著喬惜大人一起在此世中歷練,也是個難得的機會呢。
這樣想著,山吹乙女的目光就越發(fā)的柔和,喬惜瞅著她神色,“嘖”了一聲,也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
兩個非人類是完完全全的純步行,不過為了更快一點兒選擇了一個相對來說算得上直線的路——雖則這條路有的地方都算不上有路,可誰讓他們不是人(?)呢?
這點兒小事,不在意的。
八原與江戶之間的距離并不近,就算是妖怪往返需要的時間也不短,更何況這會兒他們兩個全憑一雙腿,一段時間下來喬惜琢磨了一下,距離四國還有一半路程。
喬惜:“……”
今天天氣有些陰沉,天空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下雨的模樣,喬惜瞇著眼睛遠遠瞄著遠處的海岸,回頭注意了一下山吹乙女,問道:“看起來要下雨了,前面是海岸,怎么選?”
這一路上他們之間一直都是山吹乙女做主導前進的,剛開始她還覺得不好意思甚至惶恐,不過時間長了,她也漸漸的有些習慣。
這次喬惜依舊很干脆的將選擇權扔給了山吹乙女。
山吹乙女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笑意:“妾身先前聽人類提及大海,總說大海是非常強大又有趣的地方,這樣難得的機會,我們也像人類那樣坐船飄蕩在海上體驗一下大海的趣味,可以嗎,豐月大人?”
現在的山吹乙女和剛來神社的樣子簡直恍若兩人。
她骨子里仍舊是溫柔內斂的,可是在此世行走,見證了人類之間或濃烈或清淺或激情或平淡的感情之后,山吹乙女心里的想法已經漸漸的發(fā)生了變化。
——她先前是因為個人的原因而選擇離開了奴良鯉伴,可是現在想來卻覺得自己當時的做法實在太過武斷。
誠然,她和奴良鯉伴結婚已經很久了,她不是什么因為過于強大所以難留后代的存在,卻仍舊一直沒有子嗣——這是事實,奴良組那些妖怪也并沒有說錯。
但她這樣只給奴良鯉伴留下一封信就一走了之——也當真是太過懦弱了些。
現在的山吹乙女偶爾會想著,如果那時候她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和奴良鯉伴探討一下沒有子嗣的原因,兩個人一起想想辦法——再怎么樣也不會比現在這樣的狀況更差了。
一直和山吹乙女在一起的喬惜對于她的改變體驗最深。
想開了的她身上的氣息都變得明朗起來。

路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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