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廳堂變得死寂。
沒有人知道盜取金雀的人是如何做到的。整個李家最核心的庫房,說是重重包圍也不為過。要打開庫房,只有同時拿到李昊然和李云崢手中的鑰匙才行。而這并不算完,那個精鋼制成的柜子,只有按特定順序轉動柜子外面的機括才能將其打開,而這個特定的順序,也只有李昊然兄弟倆知道。
退一萬步說,就算賊人通過特殊手段拿到了李昊然與李云崢手上的鑰匙,掌握了打開精鋼制成的柜子的秘訣,賊子又是如何通過重重包圍與警戒潛入李家,又是通過何種方式離開的呢?
陳曉雨打破沉默,說道:“敢問李前輩,府上這半年來,可有人離開嗎?”從庫房鎖上的積灰來看,金雀可能早已失竊,所以陳曉雨將時間往前推了半年。
陳曉雨一語驚醒夢中人,李昊然一手拍在椅子的扶手上,說道:“還是陳少俠才思敏捷,老夫怎么沒想到呢?”李昊然對外面的管家喊道:“夏嵐,快去取府中的名冊來。”
一會兒后,兩個下人搬來一張木桌,管家李云嵐將李府的名冊鋪展在木桌上。作為李昊然的重要心腹,蓉城李家的大管家,李云嵐自然有其獨到的本事。
李云嵐沒有去看那名冊,直接說道:“自重陽至今,府中新進仆人二十有三,從府上離開的共計十二人,其中家丁四人,雜役六名,告老離開的兩名。”
李云嵐一邊向李昊然匯報著府上的人員情況,一邊用手翻過名冊,一個一個的指出那些名字。
當他的手指落在“李康”上時,李昊然的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他喃喃說道:“怎么會是他?不應該是他啊。”
趙夢杰問道:“怎么,李伯伯有線索了嗎?”
李昊然說道:“在離開的十二人中,有機會同時接近我和云錚的,也只有他了?!崩铌蝗粐@了口氣,說道:“李家待他不薄啊。”
李云嵐說道:“老康這人實誠,興許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李昊然也不反駁,說道:“帶幾個人去他鄉下老家看看吧,記住,金雀的事情千萬不要走漏風聲。”
要想抓到百雀門的尾巴,失竊的金雀是目前唯一的線索,趙夢杰自然不會放過。趙夢杰說道:“還請李伯伯同意讓我一起前去。”
陳曉雨也說道:“算我一份?!?p> 李昊然說道:“可以一聲不響的盜走金雀,這肯定不是老康一個人可以做成的事情,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是誰,但敵人或許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更強大,你們二位用不著以身犯險。要是二位有個閃失,我怎么向趙莊主交代。”
趙夢杰眼神突然冷冽下來,說道:“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他人無關?!?p> 眼見趙夢杰如此堅定,李昊然也不再堅持,說道:“既然如此,你們今夜先在我府上過夜吧,現在天色已晚,明日再出發不遲?!?p> 趙夢杰說道:“冒昧上門打擾已是罪過,哪敢再叨擾李叔,請允許小侄明早再過來吧。”
陳曉雨最終也沒在李府過夜,蓉城的繁華他已經聽說過很多次了。趁著這短暫的間隙,他想去逛一逛,再者,李府固然豪華奢侈,但置身其間,總有種要迷路的錯覺。于是幾人約定明早巳時出發,隨后便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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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夢杰回到之前居住的客棧,也就是鏡湖山莊在蓉城的秘密據點之一,他希望可以從那里或多或少地得到關于百雀門的其他消息,還有莫名冒出的五毒幫。還沒等趙夢杰開口詢問,客棧的老李便開口說道:“少莊主讓屬下打聽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p> 老李看了一眼自家的少莊主,得到一個肯定的眼神,于是繼續說下去:“五毒幫最近活動頻繁,這半年來大大小小吞并了十來個小幫派,儼然已經成長為了一股巨大的勢力。而黑白雙煞,根據線報所說,昨日在望城坡外與兩位年輕劍客交手,但今日便被發現死在城南的客棧中,至于交手的年輕劍客是誰,屬下還在調查中?!?p> 趙夢杰打斷他說道:“這個不用查了,與他們交手的便是昨天和我一起來的陳曉雨。”
老李還沒來得及驚訝,趙夢杰便補充說道:“李叔,你繼續調查絕命雙煞的死吧?!闭f罷便上樓去了。在樓道的拐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說道:“萬事小心?!?p> 再說回陳曉雨,自李府走出后,便在附近的夜市上晃蕩起來。因為本朝不設宵禁,加上蓉城本就是是西南最大的商貿中心,所以民風開化,夜市繁華,這才給了陳曉雨游樂的機會。
陳曉雨所在的夜市,名喚安樂集,東西長不過兩百步,南北寬卻是六百丈有余。文玩小吃、雜耍、變戲法等等等等,販夫走卒一應俱全。不僅是外地人常來此飲酒做樂,本地人也愿意來此消遣。
陳曉雨哪里見過這些場面,見什么都拍手叫好,顯得一驚一乍的樣子。他也不管其他人投來的或驚訝或不屑的目光,優哉游哉,自得其樂。
玩樂之余,想起早些時候趙夢杰說的話來,分別前趙夢杰提到說改天找個畫師將玉佩臨摹下來,送回鏡湖山莊請人調查。而現在不遠處的橋上,不正有一名畫師嗎?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遇到了,不如順手為之,于是乎陳曉雨便走到畫師前的竹凳上坐了下來。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畫師見有顧客上門,連忙打起精神。問道:“不知客官想要畫哪種風格?寫實的,清新自然的?還是粗獷豪放的?”
陳曉雨說道:“給我來一幅寫實的,不過不是畫我,是畫它。”說罷,將玉佩取了出來。
那畫師一臉狐疑,說道:“什么奇葩的要求我都聽說過,在我這里畫物的,客官倒是第一個?!闭f罷小心翼翼地將玉佩接了過來。對于玉石,雖然他只不過是個外行,但一眼便可以看出這玉佩必然價值不菲。
陳曉雨說道:“哦,不能畫嗎?那我另找他人。”
那名中年畫師急忙賠笑,說道:“能畫,能畫。”對著一只精美的燈籠,那畫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畫好了,一幅逼真的玉佩圖便畫好了,甚至上了顏色,陳曉雨拿在手中,十分滿意,便爽快地付了銀錢,取回了玉佩和畫。陳曉雨覺得也看得差不多了,便準備回客棧。
然而,走了十幾步后,當陳曉雨將畫揣到荷包里時,卻發現玉佩丟了。陳曉雨心下大驚,腦袋飛速運轉:玉佩貼身存放,不可能自己掉落,十幾步的距離中,從自己身邊走過了一個孩童,一位婦女,一個賣撥浪鼓的貨郎,其中那名孩童距離自己還有一步之遙,貨郎一手舉著插滿撥浪鼓的草垛,另外一只手搖著撥浪鼓,根本沒有機會出手,所以,一定是那位婦人。
陳曉雨猛然回頭,便看到了那名婦女,她回顧的目光恰好和陳曉雨撞上,還給了陳曉雨一個禮貌的微笑,隨即便撒丫子飛奔離去,哪里有半點剛剛婀娜款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