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薩王國最初只是一個占據世界二十分之一不到的小國,周圍還存在著森精靈、矮人等高魔法或高科技的種族,可謂是在夾縫中生存。
這個不起眼、似乎永遠于大國無緣的小國,卻因為其虔誠的國民而迎來轉折。千年之前,初代魔王降臨世界,以雷厲風行的手段整合了各類魔物,意圖征服世界。
當時的大國一開始根本沒法它放在眼里,等到反應過來時,魔王軍已將世界的一半收入囊中。
據傳說,那一帶的龍族之主同魔王大戰,結果不幸戰敗。看到世界實力最強的龍族都敗于魔王之手,反抗勢力一時間心灰意冷。就在這個時候,世界上第一位勇者出現了。
在他的帶領下,反抗軍過關斬將,最終抵達魔王城下,一番殊死較量后,勇者斬殺了了初代魔王。不過魔王臨終前詛咒世界,說自己一定會復活,至此,勇者的時代拉開序幕。
由于詛咒的緣故,每過百年魔王便會重生,并整合曾經的仆從,喚出四天王,意圖再次征服世界,一代代勇者前赴后繼,擊殺魔王,卻因為初代魔王的詛咒,使得這個輪回無法結束。
“莉雅......你......你怎么說開這個了?”
“是啊!你說的這個我也知道,這和國王他們有什么關系嗎?”
“當然有關了!當初渺小的洛薩王國,現在成為了占據了世界的四分之一,你們覺得是什么原因?”
“這......”
“莉雅,你的意思是......洛薩國王依靠勇者來——”
“沒錯!這個世界中,只有洛薩王國一國才能召喚勇者,也只有勇者才能拯救世界,一開始的國王還比較善良,之后就開始動歪心思了。比如說......發戰爭財,敲其他國家的竹杠,趁機侵占其他國家的領土一類的。”
“那這和......”
“珍妮,拯救世界只需要勇者一個人對吧?”
“對,主教大人是這么說的。”
“那剩下的人呢?反正勇者能搞定一切,其他人在這個過程中逐漸墮落了。”
“墮落......”
“靠著勇者拯救世界留下來的遺產,洛薩王國可謂戰不無勝,同時因為勇者一個人能解決一切,使得國王的利益從沒受到損失。這千年來各族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失,有的甚至被滅族,但只有洛薩王國越來越強盛。”
“但這次......”
“這次也一樣。根據妾身得到的消息,洛薩王國雖然只剩一座王城,但硬實力沒有受到損失,他們積蓄千年的財產都集中在王城內,糧食......也一樣。”
“糧食也......”
“她說的沒錯!貴族們撤退時說搞什么‘堅壁清野’戰術,帶走了許多糧食,我們......”
“王城里......現在王城里住的都是貴族,對吧?”
“說對了。真正的平民百姓,根本住不起王城,眼看魔王軍即將來到,國王直接把一般百姓趕出去了。”
“這......這怎么會......”
“那些貴族平日里動不動就打我們,罵我們,一旦心情不好就加稅,我們的日子根本沒法過了!”
“就是!約克鎮還好一些,隔壁的賞金鎮的貴族,甚至欺男霸女,我妹妹嫁到那里去,也被他們給......”
“那個國王也一樣。他有次來到約克鎮,表面上慫恿我們檢舉當地貴族的惡行,實際上......他......他只是以此要挾這里的貴族多納稅,之后放任貴族把檢舉的人一一殺掉。”
“這......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俺們可是受夠了這群狗貴族和國王的氣了,魔王軍都比他們強上百倍。”
莉雅的話和農民們的肺腑之言讓珍妮三觀盡碎,一方面是從小到大主教對她們的教育,一方面是這些農民們的親身經歷,她不知道該接受哪些,該懷疑哪些。
倘若這些人說的是事實,那為什么......
“大家不用這么激動,我能明白諸位的心情。”
“宋大人?”
“勇者大人......”
“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也就那么回事,雖然有魔法,但是......也就我們那個世界中世紀的水平。中世紀的貴族和國王是什么熊樣,我歷史學得不差,心里有數,你們說的......我基本能夠接受。”
不同于珍妮的震驚,宋鴻雁淡定許多,他好歹算是上過大學的人了,文科中他的歷史學得最好,特別是西方史。當看在王宮看到那群貴族腦滿肥腸的模樣,他就猜到了一個大概。
“勇者大人!您......您真是一個好人!”
“是啊!勇者大人!您要給我們做主啊!”
“那些貴族......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在他們眼里我們連畜生都不如啊!”
“......”
聽到宋鴻雁“理解”自己的苦處,農民們一臉激動的朝宋鴻雁訴苦,感覺宋鴻雁就像欽差一樣,可惜事實并非如此,他知道自己目前沒有能力改變這個國家的現狀。
“不止是國王和貴族,就連圣堂教會,有時也會打著‘贖罪’的旗號,收斂我們所剩無幾的財產,他們......”
“你......你胡說,主教大人他......”
“胡說?圣堂教會的主教和國王他們是一丘之貉,之前他來約克鎮時,我看到他和這里的貴族一起飲酒!”
“飲酒?這......這不可能!教會有規定,我們不能......”
“不能?修女小姐,你不要被那個糟老頭子給騙了!”
“你!啪——不許你侮辱主教大人!”
“你——”
聽到眼前的農民“詆毀”主教大人,珍妮一時激動扇了他一個耳光。對方立刻怒火中燒,他剛準備還擊,就看到宋鴻雁把手放到了腰間的寶劍之上。
“珍妮,不要這么激動。抱歉啊,這位朋友,希望你原諒她,謝謝!”
“我......”
宋鴻雁手上的動作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此前魔王軍的人已經告訴過他們,最后的勇者實力超群,千萬不要和他動手。珍妮的舉動雖讓他憤怒不已,但勇者已代她道歉,這件事就......
“我知道了。修女小姐,你們的主教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相信你總有一天會知道。”
“他......他......”
宋鴻雁知道珍妮一時無法接受現實,他擔心珍妮再說出激怒眼前農民的話語,立刻將她摟到懷里,一方面向眾人宣告兩人的關系,讓這群人不敢打她的主意,一方面也是安慰珍妮,讓她冷靜一些。
“珍妮,你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會幫你搞清楚這件事。”
“宋大人......我......”
“莉雅,洛薩王國既然這樣......為什么其他國家沒有......聯合起來阻止它呢?就因為勇者?”
“我之前說了,因為勇者的遺產。”
“遺產?”
“沒錯,就是勇者和這個世界的女性生下的孩子,也是少數能突破50級限制的人類。勇者返回現實世界后,他們從小養在王宮之中,受貴族教育長大,自然和國王站在一起。”
“額......怪不得,怪不得國王把自己的女兒......”
“是啊,多了這么一群戰斗力,洛薩王國當然久經不衰,可惜......血統的力量只能維持一代,不然......整個世界都可能被洛薩王國統治。”
“額......”
“這一次之所洛薩王國敗的這么快,不僅是魔王軍實力強勁,擊敗了前兩位勇者,還是因為這一代的魔王換了一種策略。”
“什么策略?”
“按往常魔王軍的習慣,到了一個地方就燒殺搶掠,所作所為比那群貴族......更要過分,民心自然向著洛薩王國。這次魔王要求采取和平的統治的方法,結果就是這樣咯。”
莉雅指了指眼前的農民們,宋鴻雁立刻醒悟過來。和過去的魔王軍相比,跟著貴族還能有口吃飯的糧食,所以這個矛盾一直沒有爆發。而現在......魔王軍一旦做的比貴族人道,農民們便立刻倒戈。
(這究竟是魔王的陰謀,還是它......真的打算用和平手段統治世界,這群人連這個都沒搞清楚,就開始......算了,就不要強求中世紀農民的政治素養了。)
“這就是事實真相。妾身所說的話,字字屬實,絕沒有一句假話。勇者喲,你打算什么辦?”
“我?”
“自然是你咯。我們倆......都聽你的,當然是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了!”
看到莉雅將選擇權拋給自己,宋鴻雁心里一沉,覺得這件事太荒唐了。
原本應該來拯救世界的人不是自己,自己是誤打誤撞被他們召喚來的冒牌“戰狼”,結果現在又面臨這種“超綱”的選擇,他有些......迷茫了。
早在看到這群農民圍上來時,宋鴻雁就發動過【能力探測】這一技能,知道眼前的這群農民......等級少的可憐,考慮到自己見過的魔物普遍都在10級以上,便排除了魔物假扮的可能性。
“珍妮,凈化一下。”
“......知道了。”
“勇者大人,你這是......”
“沒什么,稍微確認一下而已。放心,對你沒有任何不良影響。”
幾發【凈化】魔法過去,對方沒有任何反應,說明他們并非被人操控。對方是真農民,說的也是真心話,這件事......就徹底難辦了。
回憶著王城里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以及那次和珍妮買東西時觀察到的民生實情,宋鴻雁越發相信莉雅以及眼前農民們的話語。
“看來這個國家的國王以及上層......確實不是什么好人,我相信你們。”
“勇者大人,謝謝您相信我們!我們——”
“等等!宋大人,我......我也相信諸位的話應該......應該不是空穴來風,但是......我......”
“珍妮,你說,不用害怕。”
“我......如果國王以及貴族們真的......如你們所說,神明大人為什么......還會守護王城!”
“這......”
“神明大人......”
珍妮的這個問題一下子唬住了農民。確實,偉大的神明按理說不該庇護那些“惡人”才對,除非——
“或許神明大人也墮落了。”
“是啊。那群貴族以及國王經常給神明大人獻祭財寶,神明大人保護他們也是理所應當!”
“對對,按拿人錢財,自然替人消災!”
“你......你們......神明大人可不是一個貪財之神,它......”
“修女小姐,人是會變的,神明也許......也和那群貴族一樣,變得貪得無厭了,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神明大人才不會變成那樣,你們......”
珍妮的話確實提醒了宋鴻雁,如果洛薩王國信奉的神明真能從現代召喚人來到異世界,那它確實很厲害。
這群農民的“金扁擔”思維不該適用于這個偉大的神明,那它為什么還要保護那些家伙呢?
自己若是神明,便有一百種方法懲治這些家伙,為什么......選擇充耳不聞呢?除非是它做不到。即便它無法直接干涉也,起碼能......
越是深入思考,宋鴻雁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懷里的珍妮則和農民們爭辯的越來越激烈。
“就算......就算國王確實存在缺點,但他......每年祭祀神明都非常虔誠,他......”
“你......修女小姐,你居然還在維護那個混蛋,你......”
“哼!圣堂教會和國王他們本就沆瀣一氣,這個修女......估計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你......”
“反正現在跟著魔王軍有吃有穿,我們......才不會把過冬的糧食交給那群混蛋,我們......”
“對!我們絕不交糧!”
“絕不交糧!”
“絕不!”
“喂喂,勇者,情況不太妙啊。你看看!”
憤怒的情緒蔓延在人群之中,他們怒不可遏看著中間的三人,大有和三人拼命的架勢。在莉雅的提醒下,宋鴻雁迅速緩過神來,看著這群滿臉慍色的農民,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做出抉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