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回去看看嗎？”
告別胡娘娘，這對十九歲的雙胞胎姐妹就由我照顧了。
她們像是頭回下山，一路上對什么都很好奇，我問她們問題，她們也不回答我。
“你們會說話吧？”
她們看向我，同時點頭。
“那你們能陪我說會兒話嗎？我一個人自說自話很無聊。”
她們互相看了看，最終不知用什么辦法決定了和我說話的那個人是胡依依。
如果她們穿的衣服一樣，我可能根本就無法區分她們誰是誰。
“您要說什么呢？大人。”
胡依依的聲音很好聽，清脆又干凈，如果她去唱歌，一定會唱得很好。
“不要叫我大人，以后叫我哥哥吧。”
“哥哥？”
胡依依疑惑的看著我，我從她的眼睛里讀出了不明白三個字。
“不管以前怎么樣，從今往后，我是你們的哥哥。”
胡依依還是不懂，不過她乖巧的點點頭，叫了一聲，“哥哥。”
“然然？”
我提醒了下胡然然，她這才想到也叫我一聲，“哥哥。”
她們倆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加上長得也一模一樣，正常情況下幾乎不可能區分她們誰是誰。
為了避免以后的尷尬，我在她們身上分別留下兩個不同的印記，一來可以保護她們，二來方便區分。
雖然我的時間不多了，可在我有限的時間里，我會安排好她們的一切，在那之前，我想當一個好哥哥。
“哥哥，父親說過，我們不能同時說話。”
胡依依開口了，胡然然就安靜的看著，她們已經形成了這樣的習慣。
“以后聽我的，你們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不用想那么多。”
“可是父親……”
“聽我的。”
胡依依點頭，低下頭偷偷看了我一眼。
像她們這種從小接受殺手訓練的孩子，服從命令是刻在骨子里的，我若不表現得強勢一點，她們不會聽我的。
不過好在她們在胡娘娘那里呆的時間很長，很多問題已經被胡娘娘潛移默化的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最難搞定的思維模式。
那個混蛋在她們世界觀形成之前對她們灌輸錯誤的常識，蹂躪了她們的人格，以至于她們那么多年依然無法形成健康的自我。
用心理學上的說法是，她們的超我取代了自我，胡娘娘那么多年潛移默化的影響喚醒了她們部分本我。
徹底喚醒自我，打破超我的約束要同時進行，不然很難解放她們的自我。
我要做的事，無異于重新塑造她們的世界觀，幫她們重構一個自我。
很難，不過必須要做。
她們這樣的情況，我得先試著讓她們明白“選擇”的意義。
“我們你們幾個問題，你們兩個天舉手回答，誰先舉手誰回答，明白了嗎？”
她們倆孩子似的點頭，看著我的眼神干凈透徹。
天真無邪。
我的腦海里蹦出這么個詞。
“你們多大了？”
胡依依舉手，“十九歲。”
“喜歡吃什么水果？”
胡然然舉手，“我喜歡吃紫葡萄，依依喜歡吃白葡萄。”
“會唱歌嗎？”
胡依依舉手，“不會。”
“會跳舞嗎？”
胡然然舉手，“不會。”
很好，她們完全沒有理解我的意思，這默契的你先我后，簡直就像預演過無數次的機械式重復。
那個混蛋玩意，到底對她們的人格進行了怎樣的摧殘？
“依依，你為什么喜歡吃白葡萄？”
我的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突然，胡依依疑惑的看著我，很茫然的樣子。
“你怎么看待喜歡這個行為？”
胡依依還是茫然。
對，她茫然才對。
她不是“喜歡”白葡萄，是“被指定”選擇白葡萄，因為紫葡萄是然然的，那不是她的東西。
在這種思維模式下，她不可能明白什么叫喜歡，從而衍生出，她不懂什么叫不喜歡。
這是可怕的誤導。
一個人不知道什么叫不喜歡遠比不知道什么叫喜歡嚴重得多，因為那樣她會把所有的苦難和歪曲的現實全盤接受。
久而久之，她們的世界觀就扭曲了。
人性中的自我欲望被外部指令構成的超我意識取代，服從進入潛意層面，在碰到無法理解的問題時，她們會下意識的選擇服從。
所以，如果我告訴她什么是喜歡，她會服從我的命令，強行把我的解釋當作她的認知。
想要改變她們，必須把“服從”這個潛意識抹除掉，讓她們自我的欲望蘇醒。
而第一步，就是要讓她們明白喜歡和不喜歡。
“這是我留給你們的第一個課題，不要問別人，自己想。”
她們很困惑，不過還是點頭服從了我的命令。
“待會兒我們去山腳的村子里見一個人，你們可以好好體會一下那種感覺。”
被喜歡的感覺，被討厭的感覺。
人的感情是相互的，有些人之所以冷血無情，其實就是因為沒有可以交互感情的人。
想讓她們明白什么是喜歡，那就讓她們先感受一下別人的喜歡，不喜歡也一樣。
村子里肯定有人能認出她們，因此有人會討厭她們，而那些孩子以及不知情的年輕一代會對她們抱有好感。
畢竟再怎么說，她們姐妹倆也是妙齡美少女。
雖然沒有美到人見人愛，可放人堆里也不至于埋沒了。
用比較流行的說法就是，她們的顏很能打。
我答應胡娘娘解決村子里那個監視她的人，徹底解放她。
既然答應了，我就得做到。
胡依依和胡然然兩姐妹的衣服都是我用神力變出來的，風格是藝云的衣柜，所以她們這會兒看起來青春靚麗。
帶著她們姐妹倆進村子是件很愉悅的事，不說別的，很長臉。
“葉大哥？”
剛到村口就又碰上了三娃兒，他這會兒正拿著我送他的他的鏟子在村頭大樹下挖坑。
“你在做什么？”
“做研究。”
“做什么研究？”
三娃兒一只手抱著胳膊，一只手抵著下巴，煞有其事的盯著那些被他挖出來的土。
“也許我們村下面有個墓。”
這孩子還是沒聽進去啊，小小年紀，就那么想盜墓嗎？
不，考古嗎？
“沒有，不存在的。”
“為什么沒有？”
“你先研究一下你們這里的歷史，然后再說這話吧。”
三娃兒深以為然的點頭。
“對了，葉大哥，你又來找我，是不是又想上山了？這兩個姐姐是你的同事？”
“她們是我妹妹。”
“妹妹？為什么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
果然童言無忌，三娃兒還真是想到什么說什么，一點不考慮我的感受。
“你和你妹妹長得很像嗎？”
“我沒有妹妹。”
“那你就沒有發言權。”
三娃兒頓時不服的昂起頭，伸出大拇指指了指他自己。
“我沒有妹妹，但是我有姐姐啊！再說了，親妹妹沒有，表妹堂妹我有一堆，怎么就沒有發言權了？”
“你沒有妹妹。”
“我都說了我有！”
“你沒有妹妹。”
三娃兒惱了，指著我大叫，“你在這里等著，我帶我妹妹過來給你看看！”
說罷，三娃兒氣呼呼的走了。
還真是個暴脾氣，盡管和多年前的葛榮長得一樣，可這性格卻是千差萬別。
葛榮死皮賴臉，有點像個小痞子，而三娃兒謝葚較真好勝，有點像個暴躁老哥。
胡依依和胡然然一直很安靜，她們還是秉持著沒有命令不說話的原則，這種狀態一時半會改不了。
我如約在村口等著三娃兒，不一會兒他拉著一個小姑娘過來了。
那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扎著馬尾辮，怯生生的，很可愛。
“看，這就是我妹妹。”
三娃兒很自豪的向我炫耀他的妹妹，然而那小姑娘卻害怕得躲到他身后去了。
“你好。”
我沒有搭理三娃兒，而是和那個小姑娘打招呼。
小姑娘猶豫了下，還是小聲的也說了一句，“你好。”
“你是他妹妹？”
小姑娘點點頭，緊攥著三娃兒的衣服，害怕又好奇的偷偷看著我。
我有那么嚇人嗎？
“ok，我承認你有妹妹，不過你和你妹妹長得也不像啊。”
“那是因為我和小婉不是親兄妹！”
“哦，她叫小婉。”
“喂！你不要轉移話題啊！”
小姑娘這下徹底躲到三娃兒身后去了。
“就算親兄妹也不一定長得像，隨爸的和隨媽的，可不就不一樣嗎。”
雖然三娃兒還是不服，可總歸我給了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不用鉆牛角尖了。
“對了，小姑娘叫什么？”
“謝盈婉，我妹妹！”
“她們一個叫依依，一個叫然然。”
“你怎么連介紹人都不會，應該說一個叫葉依依，一個叫葉然然！”
人小鬼大，我就是為了避開姓才這么介紹的好嗎。
“嗯，你明白就行。”
“我明白是我明白，說清楚是最起碼的禮貌你懂不懂！”
又較真了。
“好，我認錯。”
“你再重新介紹一遍。”
“讓她們自己介紹吧。”
我看了眼她們，她們立刻像是收到命令，立刻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葉依依。”
還是胡依依先開口。
“我叫葉然然。”
胡然然緊隨其后。
“我叫謝葚，你們也可以叫我三娃兒。”
三娃兒說罷又把謝盈婉拉了出來。
“我……我叫謝盈婉。”
說罷小姑娘又躲到三娃兒身后去了。
然后三娃兒又看向我。
“我還要介紹嗎？”
三娃兒一臉認真的點頭。
“我的話……葉……君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