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妹妹
人類是一種有精神需求的動物。
次數(shù)多了,就不容易起來,同樣的樂趣就需要更多的刺激。
而刺激過后,會看淡一切么?
不。
人是貪婪的,人們會想要更多的刺激,人們會獵奇。
天之國人民最近就有這樣的感覺。
激烈的高潮多了,平淡就格外不可忍受。
從天都流血夜開始,天都著實熱鬧了一陣子,順帶著天之國也熱鬧了一陣子。
隨著蔣萊被無罪釋放,這熱鬧暫時告一段落。
中間的蠅營狗茍,暗流涌動,慷慨激昂,統(tǒng)統(tǒng)被忘卻。
然后,人們回歸正常正常后,卻發(fā)現(xiàn)追劇、美食、旅游、睡懶覺、明星離婚結(jié)婚等等,都不是很吸引人了。
他們需要新的興趣點。
于是,“蔣萊打架”迅速成為街頭巷尾間熱議的話題。
“哎喲,那個蔣萊好兇的哩,照著小流氓的嘴就往里灌酒。”
“可不是么,不過那個女生好漂亮啊,但是好兇啊。不過我喜歡,讓她來蹂躪我吧。”
“你瞎么,明明是坐著喝酒的那個最漂亮,那么可愛。”
“是你瞎,大家都來評評理。是可愛重要?還是性感重要?”
“觀眾請投票,覺得可愛重要的請按紅鍵,覺得性感重要的請按藍鍵。”
蔣萊沒有那么多的閑情逸致。如果有的話,全都要,不就好了。
……
“不,我不要。”
“為了大樓里所有的人安全,我覺得你應(yīng)該要。”
“她會殺了我的?!?p> “不會。根據(jù)戰(zhàn)思灼以往的表現(xiàn)來看,這是個高傲、冷靜的人。這樣的人說出的話可信度極高。”
“你們直接沖過去不就行了?!?p> “這里是鬧市區(qū),這座大樓里有超過一千人正在上班,而戰(zhàn)思灼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們。她的條件很簡單,見你一面,聊幾句。我們就可以撤走附近所有的人,包括大樓里的,來一場不計代價的對決?!?p> “你們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對暴徒頭目這么客氣的。”
“她值得?!?p> 這時,蔣萊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手機里傳來聲音,先是很嘈雜,然后是一句很好聽的女聲,接著戛然而止。
大樓前依舊熙熙攘攘,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天空很藍,白云很白。
一切都沒有變化。
然而,柳云飛卻從蔣萊身上感受到憤怒,激動與壓抑不住的暴虐。
蔣萊關(guān)閉了手機,一句話沒說。他站了起來,朝著大樓方向走去。
腦海中回憶起很多的畫面,那些他以為已經(jīng)忘記了的。
也是在這樣的寒冷冬日里,小小的屋子里煮著火鍋。鍋里燉著肥牛片、肥羊片、丸子、蘿卜片、白菜和大蔥,肉香撲鼻。
外邊下著雪,在溫暖的室內(nèi)吃著火鍋,火鍋里面是自己愛吃的肥牛肥羊,手里還端著加冰的啤酒,真是太美好了,如果對面那頭小豬不和自己搶食的話。
“蔣若若,你是一個女孩子么?吃慢點,不要跟頭豬一樣猛往嘴里扒食。”
蔣若若把頭從鍋里拔出來,嬉皮笑臉地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啊呀呀,我是一頭豬啊,我是一只好看的小肥豬。”
蔣若若抑揚頓挫地唱著,還不忘探到鍋里夾肉。
“哎,這樣怎么嫁的出去啊?”
“那我們永遠待在一起呀?!?p> 小肥豬,不要害怕啊,哥哥來了。
......
戰(zhàn)思灼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模樣,雙腿翹在桌子上,手里拿著瓜子,聚精會神地一遍遍循環(huán)對面屏幕上的視頻。
她低笑著,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誰訴說。
“好哥哥,我還真的不舍得傷害我自己呢?!?p> 這時,門開了。
“坐,要不要吃點瓜子?!?p> 戰(zhàn)思灼如同見到客人一般,熱情地招呼著,指了指桌上的盤子。
只不過客人不是很領(lǐng)情,絲毫沒有走過來的意思,而是把視線投到了屏幕中的視頻里。
是一個小房間,一張床占據(jù)了絕大部分空間。
床上靠近墻角那里,蜷縮著一個女孩。女孩渾身顫抖,緊緊抱著自己,靠著墻角睡著。
房間的窗戶上,外面的雨滴不停敲打,傳出“噠噠噠噠”的聲音。
但那絲毫沒有影響女孩的美夢。
女孩嘴里輕聲喚著“哥哥,哥哥”,臉上是一抹好看的笑,嘴角彎彎的,眉眼都舒展開了。
視頻只有幾十秒,到這里戛然截止。
“十年前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只小貓。瘦瘦的,眼神里滿是膽怯,雖然很漂亮,很可愛,但是太柔弱,我很不喜歡。但是吧,她很有天賦,我只能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十年過去了,她終于變成我喜歡的模樣了?!?p> 戰(zhàn)思灼隨手手中的瓜子丟在桌子上,嘩啦啦地滾了一桌,有的還掉落在地上。她將雙腿從桌上抽離下來,懶洋洋地站了起來。
她走到房間里巨大的落地窗前,像是在看這個城市,又像是回顧自己的人生。
蔣萊站在她的身后,牙齒緊緊咬在一起,臉上是復(fù)雜而痛苦的表情。
戰(zhàn)思灼將手伸到面具之上,纖手輕輕解開絲帶,扶住面具的邊緣,慢慢摘了下來。
她轉(zhuǎn)過身來,手上拿著面具,臉上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嘴角彎彎的。她的眼角開始有水霧充盈,似乎要滴下淚來。
“哥哥,我好想你?!?p> 正是回憶中的模樣啊,那個唱著“我是一只好看的小肥豬”的憨憨的丫頭。
蔣萊淚流滿面,理智告訴他眼前的人不是妹妹,可是還是忍不住啊。
蔣萊伸出手,走了過去,似是要摸摸妹妹的臉。
戰(zhàn)思灼帶著笑走過來了。她將臉湊到蔣萊伸出的手中,臉上是欣喜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戰(zhàn)思灼的欣喜表情慢慢地垮了,變成苦惱的模樣。
”我最討厭演戲了?!?p> 戰(zhàn)思灼說這話,接著就抓住了蔣萊的手。
只聽得“咔嚓”一聲,一根指頭應(yīng)聲而斷,軟綿綿地垂下去了。
然而蔣萊其余的手指還貼在她的臉上,似有螞蟻在爬,這讓她渾身難受。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p> 像是老鼠偷吃餅干,一個牙印一個牙印地印上去。蔣萊的手指軟塌塌地垂在那里,像是枯落干皺的藤。
只是蔣萊的手臂依然伸在那里,好像他并沒有感到疼痛。
“你真該死啊?!?p> 戰(zhàn)思灼突然變得憤怒,握手成拳,一拳打在蔣萊的肚子上。蔣萊蝦米一樣拱起了身體,嘴角有鮮血流出。接著戰(zhàn)思灼又是一拳揮出,打在蔣萊的下巴上。蔣萊身體飛了起來,重重撞在身后的墻上,墻被砸出一個凹陷的坑洞。
蔣萊順著墻慢慢滑下來了。
他在一口一口地吐著血,卻還是淚流滿面的樣子,固執(zhí)地想要伸出軟塌塌的手。
“真是一只可憐的蟲子。黛瑞婭,我們走吧,真是無聊?!?p> 房間中央發(fā)出一束白光,白光慢慢變成了一道門。戰(zhàn)思灼轉(zhuǎn)過身,向光門走去。
“不。”
她的身后傳來一聲嘶吼,好像野獸臨死前的哀嚎。
蔣萊撐起了身體,向光門沖了過去。
然而終究是徒勞的,戰(zhàn)思灼的身影緩緩隱沒在光門里,蔣萊撲過去的時候像是觸碰到空氣一般,直接穿過去了。
蔣萊回過頭,看著消失的光門。他的手掌伸在半空,想要抓住消失的妹妹。軟塌塌的手指如同再生一般,慢慢直立起來,竟是完全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