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我就跟著羅塞殿下了。羅塞殿下人還是非常好的，很符合傳統貴族的標準，治理一方土地非常有成就，至少沙漏城這十數年來風調雨順，和周邊城市的通商也都極為頻繁。”
阿洛克端起茶小啜一口，白色的手套比約克錢包還干凈。
“對了，師兄，你突破高階時悟出的魂念是什么？”
約克趕緊幫阿洛克倒滿茶，說不定這師兄指點自己兩句就能突破了。
“作為騎士，我一直在端正自己的禮節，讓治下的土地維持穩定，忠于上級，保護身后的弱者。”阿洛克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我從成為一階職業者開始就在不斷地戰斗，不論對象是誰，只要他嘗試破壞信條和法治，我就要以騎士的身份讓他重回正軌。”
重回正軌......是砍人的意思么？
約克想了想這幾年做冒險者的經歷，算了還是不要和阿洛克說吧，不然自己很可能會被扭送地方審判廳......
“我和各種強者戰斗，不斷地戰斗，無所畏懼。在我突破中階前我甚至沒有贏過，但是我父親教導我恪守騎士信條，所以我不會退縮。”
“最后在我距離高階一線之隔的時候，我的同學，帝國學院的露歐，因為某些報復行為被人殘忍地凌虐致死，那時候的理論課她坐在我的隔壁。”
阿洛克的語氣有些沉重，看上去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情緒。
“學院勢力綜錯復雜，我的父親只是邊陲之地一個不起眼的騎士，但是殺死露歐的兇手卻有異常龐大的背景支持。沒有人愿意替露歐討回公道，那些人，平時和露歐打鬧嬉笑，一起去食堂吃飯，卻在最后關頭選擇了沉默。”
阿洛克握緊了拳頭，“我決定一個人追尋下去，我無法眼睜睜看著同學慘死卻無人在意！”
約克抬頭看著天花板，這種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作為一個冒險者，他看過無數冷血的人性，為了享受和生存，有些時候可以割舍的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我找到了那個兇手，王都察爾巴克家族的長子，一個露歐的愛慕者，因為被拒絕而起了殺心。”阿洛克淡淡道，“我那時候對他宣判了他的罪行，但他卻哈哈大笑，還說什么要請我吃飯。”
“我直接拔劍了，按照帝國律法，在篤定一個人犯下殺人罪行但是沒有受審判后，可以行使公民權利將其制服，如果對方拒絕則在必要情況下可以將其斬殺。”
聽到這里約克的冷汗已經流了下來，察爾巴克家族？那個龐然大物的下一任接班者被阿洛克殺了？
“我是在酒館找到他的，那時候他已經成為高階劍士很久了，而我還沒踏入高階。我一邊用學院徽章發出了支援請求，一邊和他戰斗。我受了很重的傷，他的實力完全碾壓我。但是同時感覺我的力量似乎開始變得源源不盡，而他的體力開始耗盡了。”
“我流了很多血，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直到最后他發現自己已經極度疲累，想要逃跑的時候，我把他殺了。諷刺的是原來察爾巴克家族里一早就有人要殺他，最后家族斗爭的結果是另一邊贏了，不然我早已被他的家族護衛殺死。”
阿洛克往后一靠，神情有些許落寞。
約克恍然大悟，原來阿洛克成為騎士的故事是這樣的。那時候阿洛克是極少數在學院就成為正式騎士的存在，而且還是更為罕見的自由騎士，估計是那個長子的對頭給的。
“原來我覺醒的魂念是以前很常見，現在卻極為少見的魂念——十字正義。只要信念不動搖，就無所畏懼。”
阿洛克做出總結，臉上卻還掛著憂傷，“但是露歐死了，正義總是晚到，而且經常遲到。我所堅持的正義很多時候卻是權力者博弈的結果，那算個狗屁的正義！”
約克沉默不語。
“約克師弟，你只要記住一點就行。”
阿洛克按住約克的肩膀，“心中所想，便是劍刃所向。真正的無畏，是你擋在她的身前而不曾移開半步，哪怕迎來的是驚濤駭浪。”
說罷，阿洛克朝約克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客棧，也不拖泥帶水，可能是羅塞子爵規定的時間到了。
等阿洛克走遠，客棧的布簾隨風而動，拂曉的光芒如漣漪般蕩起。
約克一口接一口地喝著啤酒，阿洛克說的那兩句話讓他似懂非懂。
身后的人......他微微撇過頭瞄了莫婭一眼，那個丫頭正在和格利姆聊天，柔軟的身軀卷在沙發上，格利姆則在長篇大論著。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莫婭不需要他的保護。
這種感覺一直都很強烈，那丫頭天不怕地不怕，甚至還沒成為職業者的時候，就已經有把小混混敲成傻子的光榮歷史。
身后的人......
腦海中不期然浮現出艾琳諾的樣子，約克趕緊甩甩頭，真是瘋了，那家伙連他都打不過，誰保護誰都不知道。
不對，都離開學院幾年了，自己旅行到埃爾貝里領地也只是因為委托，就是這樣。
但是啊，她畢業后去機動營過得好嗎？在廢土作戰甚至比他這樣的冒險者要承受更多的危險，但是她那么強，應該不會有事。
對了，麥凱格提起過艾琳諾，那就戴表她還活得好好的。
呼。
為什么這時候我要想起她啊！
約克喝了兩口啤酒，有些懊惱。
“天都亮了，不知道麥凱格老大搞完沒有。”格利姆打了個哈欠，“真是厲害，卡爾帕娜姐姐真的很漂亮。”
“搞完......”
莫婭碎碎念著，臉唰得變得通紅。
“對了，格利姆，那個卡爾帕娜，是什么人啊？”約克覺得自己可能喝了太多酒，以至于記憶都不太完整了。
“大陸不是有個很出名的傳說嘛，就是大陸的四個角落，分別住著四個種族的元素之靈，但是每一個交落都有缺失，以至于這個世界不太平衡，而卡爾帕娜姐姐就是居住在北方的暴雪之靈。”
格利姆出聲解釋，“暴雪之靈的性格嘛......你們也看到了。”
樓梯的嘎吱聲在不恰當的時候響起了，布簾被風微微撩起，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