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想的專心，也就沒有注意其他人在說什么。
“林默？”身邊溫和的男聲響起。
林默趕忙回神。
“哦，怎么了？”當著這么多的人面走神，林默有點不好意思。
“沙總剛才問你，前面討論的劇情意見，周五能改好吧？”莫云瀚聲音溫和的詢問。
“我這邊沒有問題。”林默對沙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那咱們今天就到這里。大家都加把勁！”沙越說完，在場的人紛紛起身告別。
“默默，我晚上有個約會，你自己回去吧？”黎音邊說邊沖莫云瀚的方向擠了擠眼睛。
“我知道啦！”林默最受不了黎音整天媒婆附體的八卦樣子，不咸不淡的回答。
林默懶得和別人寒暄，閑散的收拾著手里的資料，拖到最后一個才走。
走到酒店門口，就看到莫云瀚挺拔的身影立在穿梭的人群中，好像在等人。飯局上自己的表現簡直糟糕透頂，林默真希望這里有個后門讓她逃走，可惜這酒店她來過很多次，知道大門僅此一個。
她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路過莫云瀚身邊時，努力擺出應付合作伙伴的招牌微笑和他打招呼。
“莫總還沒走？在等人？”
“嗯，我在等你。”溫柔的聲音，清淡的語氣，說出讓大多數女孩一聽就會心動的話。
但是林默偏偏不屬于那個大多數。因為曾經，眼前這個男子給自己的溫柔就像虛幻的夢，一碰就碎。
“等我？莫總有什么事嗎？”不經意間想到以前的事，林默心中暗暗發苦，她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才輕聲反問。
“誒，不讓你喊我學長，這下可好，你改叫我莫總了！我們之間竟然如此疏遠了。”男人悠悠的一聲嘆息，仿佛來自遙遠青春記憶的喟嘆。
往事如同洶涌的潮水般用上心頭，林默心中彌漫上一陣的苦澀，是啊，從何時起，兩個人竟然如此疏離。她一時間被問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許只是自己的一句感嘆，男人也沒有等她的回答。他抬頭忘了望天。
“要下雨了。”輕柔的語氣拉回了林默的思緒。
“嗯，是啊，那我趕緊回家了。”
“我送你吧！”
“沒事，我開車了。”林默只想趕緊逃離。
“我問過黎音了，你沒有開車。”
男人一雙墨黑的眸子盯著她，那里面有化不開的溫柔和哀傷，像是在控訴林默的欺騙。他的眼眸深的好像寧靜的大海，吸引著別人去探究，去沉淪。
林默心里翻開了滔天巨浪，他的突然出現，他明顯的親近，他的溫柔，究竟是為了什么？
“哦，我忘記了。”林默小聲的給自己解釋，借口爛的簡直沒法再爛。
“走吧，我的車在前面。”沒有給林默拒絕的余地，男人已率先邁步往車位走去。
“你現在住哪兒？”手握著方向盤，男人轉頭詢問。
“北三環的，燕華雅郡。”林默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著車前的香水瓶子發呆。
車子在城市的夜色中穿梭，霓虹燈穿過車窗打在男人清俊的臉上。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男人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敲在了林默心里。
“嗯，還不錯。”
自己過的好不好呢？應該是不錯吧，這三年的自己，得確是成長了很多，溫柔了很多，身邊有了朝夕相伴的好友，有了自己喜歡的工作，應該是幸福的吧？只是心中好像哪里有些空，她不敢再去碰那個叫愛情的東西，愛情對自己來說太過苦澀。
“學長過的好不好呢？”林默禮貌的反問。
“你覺得呢？”莫云瀚又將問題丟給林默。
“學長現在事業有成，當然是過的很好了。”
林默這次看到莫云瀚已經成為燕城知名影視公司的副總，其實是有些驚訝的。畢竟據她所知，莫云瀚并沒有什么強大的背景，讓他可以在人才濟濟的燕城，短短幾年就可以身居高位。他能有現在的成績，已經是很另人羨慕了。
“嗯，如你所見，還算不錯。”
男人說完，一踩剎車，車輛在離前面車很近的距離停下，林默探頭看了看，車輛排起了長隊。
“估計是前面出事故了。”林默覺得兩個人單獨待在車里，自己很別扭。她想早點到家，結束這尷尬的境地，可老天偏偏不讓她如意。林默有些懊惱的揪著自己包上玩偶的帶子。
“沒事，別著急，一會兒就好了，我們聽會兒音樂。”
莫云瀚溫和的嗓音有種讓人安心的奇特力量。隨著舒緩的音樂響起，林默煩躁的心逐漸安靜下來。
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曲唱完，紅豆悠揚的前奏響起，林默聽到不由得心中一顫。
王菲清澈的嗓音響起，帶著遙遠的空靈之感，就如同自己曾經期待的愛情。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曾經自己對身邊男子的相思，不知不覺間已熬成纏綿的傷口，平時不去碰觸，就假裝那些傷口已不再。可是一但翻出，竟然還是這樣淅淅瀝瀝的疼。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聽著這首曾經十分熟悉的歌，勾起那些帶著青春記憶的往事。
那時林默還在上大三，她參加社團大四前輩的告別晚會。臺上莫云瀚抱著一把吉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筆直的長腿一只垂下，一只踩在椅子上，看起來閑適而隨意。柔和干凈的嗓音唱著這首《紅豆》。
沒有激情的互動，沒有熱鬧的伴舞，本來有幾分哀怨的歌，被他唱出了幾分出塵飄逸和深情。
臺上是男子淡然的微笑，臺下是小女生的尖叫聲。林默呆呆的望著臺上專心唱歌的男子，那些喧囂和嘈雜仿佛離她遠去，她耳中只有男子的深情吟唱，她覺得他歌里的詞都是唱給自己聽的。
舞臺上男子的每聲低吟淺唱，每個抬頭與低眸的細小動作，還有他輕輕撥弄琴弦的手，仿佛電影里的慢鏡頭，每一幀、每一秒都像有了魔力，深深地吸引了林默。
那一刻，林默才知道什么叫做一見鐘情。
愛情就是這樣，來的猝不及防。原本驕傲的、總是被別人捧在手心里的林默為了莫云瀚可以是卑微到塵埃里。她為了他愿意付出所有熱情和希望，心甘情愿的踩在他的影子上，就算這份好感從來都得不到回應哪怕不被他看見，也覺得沒關系。
可是，有時候人和人真是說不清的劫數，如果說這世界上的事有付出就會有收獲，那么愛情這件事就是個例外。
后來的林默才懂得，莫云瀚的溫柔和體貼，只是習慣，并不是對自己有多特別，更別提對自己的喜歡了。
林默的紅豆，最終也沒有熬成香糯的豆餡，只熬成了纏綿的傷口。那一段初戀，也只是單相思罷了。
“從哪個門進？”
莫云瀚的詢問拉回了林默的思緒，她收起酸澀的情緒，回道：“嗯，前面的大門進去不遠就到了，你就停這里吧，我自己走進去就好。給你添麻煩了，謝……”
林默的謝字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林默，你我之間真的要如此生疏嗎？”莫云瀚把車停在路邊，轉頭盯著林默的眼睛，語氣里已有了隱隱的不快。
“不是，是……”林默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林默，三年不見，我有些想你。”男人輕輕吐出一句話，語氣中帶著傷感和失落。
周圍嘈雜的聲音似乎全都消失不見，男人的話語仿佛山谷中回蕩的吶喊，一句句在林默心中重復，他說他想念自己？
林默驚的忘了言語。
“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我？”面對林默的驚訝，身旁的男人卻沒有好心放過她，而是繼續追問，眼中盛滿了期待。
有沒有想過他？他是自己的夢，自己也希望能夠不去想他，可是夢之所以是夢，便是因為自己無法控制。
“我，我先走了。”林默沒有勇氣面對男人的詢問，急匆匆拉開車門，逃也似的離開了。
為什么？在我已經要放棄的時候，你卻對我說這樣的話？
林默的心亂了。
男人盯著林默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兒，隨手抽出一根煙，深吸一口，深沉的眸子在路燈的光影中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雨滴，悄然落下，淅淅瀝瀝，仿佛滴在人的心里，紛紛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