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劉家府邸。
劉瑟有個起夜的毛病，這大概是平常里尋花問柳多了，導致某些功能有點失常。
一陣風吹過，劉瑟渾身一哆嗦，天氣在慢慢變冷，荊國的冬天也不遠了。
“我……”
有誰在說話？
劉家以經商為主，宅邸大而空曠，護衛不過小貓三兩只，主要拿來充當門面，反而是下人遠超一般的規格。
難道是哪個丫鬟出來偷情了？想想有點小刺激啊！
劉瑟收拾好活計，也顧不得冷了，靜悄悄摸了過去。
他腳上穿著布鞋，走路悄無聲息，但是景觀林的土壤并不細膩，多少有些硌腳。
裸露的腳踝又時常會蹭到掛滿夜露的草葉，透心的寒氣一直從腳底升到后脊。
“淦，抓到是誰，一定得好好罰一頓才行。”劉瑟的好奇心被種種不快消耗殆盡，嘴上忍不住開始口吐芬芳。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了。
“我……死得好慘啊！”
劉瑟瞬間僵住了。
一條細長黑影在地上倏忽而過，繞上他的小腿，觸感濕潤又滑膩，還有粘稠的液體不斷地滴落下來。
劉瑟顫抖著低下頭。
那是一條蛇。
但是只有一半的血肉，斑駁的蛇骨裸露在空氣中，沾著說不清楚是什么的黏液，反射著令人心底發毛的綠光。
尖叫聲已經到了劉瑟的嗓子眼了。
那怪蛇突然加緊了力道，劉瑟的小腿明顯縮小了一圈。
他動彈不得。
身體就好像失去知覺了一樣，完全不聽腦子指揮。
劉瑟只能眼睜睜看著它一點一點纏繞上來，直到和自己的雙眼平齊，和自己對視。
“我，好慘啊……”
“你……你……”劉瑟的瞳孔一陣渙散，心臟好像被攥著一樣。
死掉的蛇，會動，還開口說話了……
就在劉瑟要休克過去的檔口，被纏繞緊束的感覺被滑膩的感覺替代了，他雙目聚焦，才發現是那條怪蛇在月光下逐漸溶解了。
風嗚咽著吹過。
寒冷的觸感讓劉瑟清醒了幾分，恢復了一點冷靜的他才發覺，不知不覺中樹林里都是蛇類爬行的沙沙聲。
四面八方，那一瞬間他好像是被潮水淹沒的礁石。
劉瑟臉都白了。
他只覺得脖頸被扼住，怎么也喘不過氣，他邁開腿開始跑，才發覺腿上的感覺是那樣沉重，就仿佛……
許多許多條蛇纏繞在腿上一樣！
……
徐子墨和成杰在樹梢上，兩個人把自己裹得黑不溜秋的，笑得樂不可支。
“你看劉瑟剛才那樣子像不像被嚇尿了，他現在褲子還是濕的，啊哈哈哈！”徐子墨笑得喘不過氣。
“這算什么，你看我的蛇停在他跑過的地方，像不像他被嚇出屎來了。”
“哈哈哈哈！”徐子墨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劉瑟漸漸跑遠，他笑得越來越放浪了。
熊孩子助手也在笑，“我，我發現你他娘的真是個人才。”
“必須噠！”
“趙子明和慕雪準備好了吧？”緩過氣來，見劉瑟跑遠了，徐子墨向成杰問道。
“沒事，劉瑟走過的路我都撒了點料，他根本沒發現自己小腿被劃傷了，我那些小玩具身上料更多，他跑不快的，時間絕對夠。”成杰擺弄著他的千里眼，遠遠地望著。
“咱們該換位置了，不然趕不上開場了。”
成杰沖著徐子墨咧嘴一笑，滿面潮紅，和之前的憔悴判若兩人。
徐子墨看著成杰忍不住渾身一個哆嗦。
乖乖，劉瑟造的什么孽啊！
……
另一邊，劉瑟還在努力從鬼影重重的景觀林跑出去。
白天的時候看上去恬靜優雅的林子，就如同輕衣薄衫的處子，可今晚，那些平日里清秀柔婉的枝丫現在仿佛地獄里伸出的手。
恐懼在劉瑟的心里逐漸肆虐開。
平地上，突然伸出一個手掌。
劉瑟不知不覺中傷痕累累的腳踝被握個正著，當即摔了個狗啃泥。
他驚恐地看著平地上那只手掌——枯瘦、猙獰，斑駁的皮膚不斷落下，而且貼著皮膚的感覺，仿佛死物一樣冰涼。
地里面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掙扎著出來。
“為什么……為什么殺掉我們……為什么吃掉我們……”
慕雪忍著笑意，強作正經念著臺詞。
雖然似乎在做不好的事情，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就很高興。
這姑娘漸漸被徐子墨和趙子明帶壞了。
劉瑟的驚慌已經到達了頂峰。
蛇，吃掉，難道是家里吃的野味？殺孽太多它們一起找上門來了？！
它們想干什么？殺掉我嗎？吃掉我嗎？這就是一報還一報嗎？
“不……不要……”劉瑟用力掙扎，可他的這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格外地虛弱，不管怎樣簡單的動作感覺都在花十二分的力氣。
趙子明穿著破舊漆黑的斗篷，帶著長嘴烏鴉的面具，背負著鐮刀站在了劉瑟身后。
他伸出手輕輕放在了劉瑟的肩膀上。
仿佛定身術一般。
劉瑟只覺得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每一根都在戰栗。
他僵硬地偏了偏頭，脖子好像生銹的發條。
那是一只慘白慘白的手，只有裸露的白骨，不見一絲血肉。
在道具的加持下趙子明的聲音嘶啞至極，“你的命數，盡了，我今日便來收你去冥府。”
“命數……盡了……盡了……”劉瑟神志已經不清醒了，他在失智的邊緣。
他轉過頭，尖銳的鳥嘴就在他的眼珠前面不足寸的地方。
“桀桀……”趙子明戲感十足，他一邊低聲冷笑，一邊用骨手扼住了劉瑟的喉嚨。
生死面前有大恐懼。
劉瑟突然從小腹生出一股熱氣，竟然突破了一小層境界！
他使出全身力氣喊了一聲，“救命！”
“貴賓席”的徐子墨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掉下樹去。
“壞了！肯定被發現了！”
話音剛落，遠處就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漸漸連成一片。
“你掩護我們，我先去看看情況。”徐子墨翻身下樹，趕到趙子明和慕雪身邊。
劉瑟已經昏了過去，徐子墨心知玩的有點過火，他試探劉瑟的鼻頭，還好沒有大礙。
趙子明其實有點蒙圈，搞事一時爽，完全沒想過被發現的后果，不過徐子墨來了，他心里倒是冷靜了一些。
倒不是徐子墨有啥人格魅力，這不是被抓了還有人陪嘛！
徐子墨還是主犯呢！
“愣著干嘛呀！別落下東西，跑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