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很安靜,栽種的花都開成了一片,蝴蝶在其中起舞,天空湛藍無比,一陣風吹來,裹挾著花香,深吸一口氣,滿是清香。
楊欣怡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張臉清風俊朗,就那么往這兒一站,就成了一幅畫卷。
宋逸岑似乎很有耐心,并沒有催促或顯出不耐煩,一如他往常一般的漠然。
她的左手握成了一個不太緊的拳頭,她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浸沒,是的,此刻的她很緊張,她的眼睛四處亂瞟,唇瓣微張,卻干啞得發不出一句話。
突然,她感到右手里拿著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她有些慌亂的打開,似乎想逃離這樣尷尬的場面。
是程景業發來的消息:
【欣怡,加油,你可以。】
【不管是什么結果我都會陪著你的】
看完這句話,她突然覺得有些迷惘,那些關于他的細節一下子涌現腦海中,他陪著自己哭,自己笑,自己鬧……好像,記憶里的那些酸甜苦辣都是和他經歷的。
她穩了穩心神,只有告別了過去才能重新開始。
“宋逸岑,你知道我喜歡你,對嗎?”她的聲音有些低,但不妨礙清楚的落入宋逸岑的耳中。
他楞了下,他確實是知道她喜歡他,但也是喬依回到他身邊后他才察覺到的,知道后他也有意的和她保持了距離,想了想,他還是點了下頭。
楊欣怡一臉了然的模樣,隨后揚起了一個勉強的笑:“那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啊?”
宋逸岑一直把她當成朋友,也自問喜歡一個人并沒有什么可笑的,他搖了搖頭說:“我并沒有覺得可笑”。
“我知道暗自喜歡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的感受”宋逸岑的聲音很有磁性,講話也很有節奏,聽起來就像欣賞鋼琴曲一般,“我沒有絲毫沒有覺得可笑,反而是感同身受吧”。
那幾年他和喬依分開,卻只能像一個陌生人般遠遠的看著,甚至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還可以和她擦肩而過,興許還能和她搭上一句話。
可他只能拼命麻痹壓抑自己,讓自己忙到沒時間想她,可是一躺下,她那一顰一笑卻那么清晰的印入腦海。
楊欣怡聽了他的話很詫異,他明明是那么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卻也在愛情里受盡了苦果。
她曾經在愛而不得的日子里也曾想過,要是有一天他也嘗嘗這樣的滋味會不會為現在對別人的所作所為后悔。
可是她忘了,明明自己也在“獨角戲”般的愛情受過傷害,沒有得到過一絲回報,可她還是傻傻的沒有放棄。
她又有什么資格想當然的以為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原來,一個人不管有多么優秀,在喜歡的人面前還是會低到塵埃里啊。
她認真的看著宋逸岑,口吻輕松得就像在談論天氣一般:“那個女孩是喬依嗎?”
宋逸岑聽到這個名字,神色不自覺的柔和下來,眉目溢出的滿是愉悅,他鄭重的點了下頭,“嗯,是她”。
楊欣怡此刻看著他這么深情的模樣,一身輕松,沒有絲毫妒意,有的只是一句感嘆:這大抵就是愛情的模樣吧。
她抬起頭,看了眼亭子外面的藍天,天上太陽正好,地上鳥鳴蝶飛,還有什么不能釋懷的呢?
她仰起頭,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仔細的看清他的五官吧。
自從喜歡上他,她就沒敢正視過他,每一次都是自己偷偷一瞥,那種希望他看見你,又希望他看不見你在偷看他的矛盾心情,就像糖葫蘆上的小木棒一樣從頭串到尾。
他的一個不經意的視線就可以讓自己從里到外緊張到想要跳腳,可是這只是屬于自己一個人的躁動。
在對視的時候,宋逸岑向他露出一個有些抱歉的笑意,她看見他的臉上竟然有一顆細微的小黑痣,雖然并不大,但也沒有小到那種三年多都沒發現的地步。
原來,自己這些年喜歡得那么卑微和小心翼翼啊。
愛情里,先喜歡上的原來真的會變成落入塵埃里的花瓣啊。
一陣風吹來,亭子旁邊的櫻花簌簌而落,其中一小朵花瓣隨風飄落在她的肩頭,她用手指捏下花瓣,放入掌心,一時感慨萬千。
她托起手,放在嘴邊,輕輕一吹,那花瓣就像亭子外飛去,花瓣纏繞翻飛,和著藍天白云,自由無羈。
她想,是時候放自己自由了。
“宋逸岑,謝謝你不喜歡我”接著,她對著他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那個笑容不帶一絲雜質,滿是真誠與坦然,“還有,宋逸岑,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祝你幸福”。
接著她伸出手,向他示意:“我們還會是朋友嗎?那種很純粹的朋友”
宋逸岑聽后也露出一個坦然的笑,伸出手與她禮節一握,“我們當然是朋友”。
“可以給個擁抱嗎?就當作是最后的告別”她的眼里已經一片澄澈,一片坦然。
猶豫了一下,宋逸岑還是做出了一個敞開懷抱的動作。
楊欣怡向前走了幾步,很是自然的抱了一下,就放開了。
“其實你的懷抱也沒什么特別的”她笑了笑,后退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在楊欣怡轉身回去前,他叫住了她,認真的開口:“欣怡,不是你不好,是我配不上你”。
楊欣怡頓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他突然變得那么溫柔,溫柔到去照顧她的自尊;以前的他骨子里是紳士的,但他從來都不會表露。
看來,一個人真的會被一個人給改變。
她沒有回頭,只說了句謝謝就走了。
她走得很輕松愜意,她好像已經很久沒那么身心舒暢了。
她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程景業坐在一旁的大理石做成的石墩上,一邊唉聲嘆氣,一邊看拿手機,而手機屏幕上赫然就是她的微信界面。
她悄悄走過去,手輕拍在他肩膀上,嚇得程景業差點把手機扔掉,看到來人是楊欣怡,他趕緊把手機藏起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時不時的打量著楊欣怡的臉部表情,見她一切如常,終于小心翼翼的憋了出來:“那個…那啥…你還好嗎?”
楊欣怡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真是眼瞎,明明對他是有感覺的,卻要因為那年少時的驚鴻一瞥,硬生生的忽略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覺。
她可以對他任性,對他撒嬌,對他各種無理取鬧,毫無保留的展示著最真實的自己,在他面前的她是快樂的,是被他寵的。
她突然很慶幸,他還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當然好了”楊欣怡朝他笑了笑,因著高興,又補了一句:“而且我現在還非常的高興”。
程景業當然知道他逸哥是不可能同意她的告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欣怡怕自己擔心她而強顏歡笑。
頓了頓,他指了指自己肩膀,聲音里帶著些懇求的意味:“要不,程哥哥的肩膀借你靠靠”。
楊欣怡瞅了他一眼,想了想隨后還是把頭靠在他肩上,“謝謝你啊,程哥哥”。

橙皮岑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