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轉至次日天明，被一陣陣讀書聲吵醒，牛文章這才從床上爬起來。

　　柳麒麟正在院子里吊嗓子，“咿咿呀呀”個不停，牛文章回頭看了一眼，睡的跟死豬一樣的鐵石頭。

　　不由地感嘆，優秀的人果然都很努力，想到這里，也激起他的奮發向上之情。

　　摸起五窮旗槍，準備好好耍一套六合大槍，這長兵不及短刃，需要時常練習，免得火候尺寸生疏。

　　兵器門里有句行話，叫：年刀、月棍、一輩子槍，說的就是練槍的規矩。

　　牛文章在院中站定，照著槍樁的規矩，起手練扎槍，這是所有槍法的基本功。

　　扎槍百遍，渾身的血都熱起來，筋骨也活了過來，這個時候才開始趟一遍招式。

　　六合大槍的套路非常簡單，按三才六合之說，共計一十八招，全是戰場上廝殺用的。

　　一口氣提上來，順著打一遍，倒著打一遍，如此三十六招全使盡。

　　只覺得整個人渾身充滿力量，有勁沒地使的沖動，心知這是殺意侵染。

　　前文有交代，槍道殺性重，練槍的人都犯殺劫，需要在文道另拜老師，學習道德仁義化解。

　　這六合大槍乃是舊漢冠軍侯，北擊匈奴時所創，刀山血海中提煉，天生殺性更重。

　　牛文章停下不敢在練，手持這槍，人字站定，閉目調息，照著槍譜書上寫的——聽息練勁。

　　這是吐納法的一種，人體小周天的功夫，專門練肺腑呼吸，一呼一吸之間，練一股聽勁。

　　耳聽的呼吸如風，隱隱有一股金石敲擊聲，牛文章大致能猜到，這必是七鏜拳的鼓勁拳風。

　　如此這般三十六個往復，殺意消退，渾身熱血一時難涼，牛文章不敢再練槍，想起前不久煉器，所得的五窮道傳承。

　　這五窮旗桿，乃是一件傳承之寶，內含五窮道的法統傳承，道經、法術一樣不缺。

　　之前牛文章還不太明白，后來柳麒麟分說方仙道，才知道五窮道乃是法脈修行，需要自結真種。

　　中土世界修行，第一境名入道，與妖族的第一境開智，可謂是異曲同工。

　　人族修行，必須心念合一道，通俗來說，就是在三千大道中，與一種大道產生聯系。

　　妖族修行也差不多，需要先萌發智慧，脫離混沌無思、無識的狀態，從而成了精。

　　牛文章讀過五窮道經后，很是心動不已，雖然法脈修行入道困難，需要自結真種。

　　但是五窮道混合了五種道則，名：窮、喪、衰、厄、霉，這五種道則混一，成三千大道之禍道。

　　三千大道的修行，是第八境道君的關鍵，許多六境真君，就因為合道旁門，終生無緣大道。

　　這也是最讓牛文章無可奈何的，若非五窮經上記載，他還真不知道這事。

　　一條直通第八境道君的法統，哪怕是入道困難，也值得為之努力，就像貸款買房。

　　唯一讓他猶豫的，就是五窮道的后遺癥，這也是讓五窮道，斷絕一紀的原因。

　　修行五窮法就要感應禍道，乃至匯聚道則，可謂是五禍纏身，時不時地就要倒霉。

　　五窮經注釋中，就寫有三位七境太乙修士，因為五禍纏身，最終死于非命。

　　按牛文章的理解，這就是一門掃把星道法，在修成第八境道君之前，就是克人克己。

　　這也是牛文章猶豫這么久，一直沒著手修行的原因，他總想找個十全十美的道途。

　　這才不枉費穿越一場，像這種事情，都是萬中無一，標配的金手指、系統，苦等八年始終沒出現。

　　牛文章被推了一下，隨即聽到有人說。

　　“你發什么呆呢？

　　跟丟了魂是的，叫了你好幾聲都不應。”

　　他定睛一看，鐵石頭光著膀子，濃眉大眼的看著他。

　　“啊，想事太入神，一時沒聽見。”牛文章無力吐槽道。

　　“那啥，剛才許長林過來，說端午日快到了，學堂組織學子一塊，祈福包粽子。

　　問咱們去不去呢，我想著沒事，就應了。”鐵石頭粗枝大葉的說著。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一句話點醒牛文章，有禍就有福，五禍纏身會倒霉，要是有五福庇佑呢？

　　牛文章突然想到，太上感應篇，有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何不福禍同修，估計這樣就不會克死自己了吧？

　　“對，就是這樣，一定沒有問題了。”牛文章激動地說道。

　　鐵石頭伸手摸牛文章額頭，又上下打量，略帶夸張的說：“也不發燒啊？怎么就開始說胡話了。”

　　牛文章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鐵石頭，這莽人是個混不吝，本性不壞，就是經常大刺刺的做事。

　　牛文章無心他故，去扯柳麒麟，又拉鐵石頭，把兩人強帶進屋。

　　“我有一個想法。”牛文章正想著要怎么表達。

　　柳麒麟狐疑的盯著，聽到牛文章說的臉色驟變，隨即目露兇光，只等對方一言不對，立刻飽以老拳。

　　“也不對，這話怎么說呢，讓我想想啊。

　　事是這樣的，我前不久，遇到一個機緣，得到了一件帶有法統的寶貝。

　　這法統有些特別，修的是災禍，修行起來有妨礙，會變的倒霉。”牛文章來回斟酌著說。

　　這會柳麒麟臉色好看許多，鐵石頭不知道其中關竅，就有些摸不著頭腦。

　　“牛兄弟，你說這個干什么呢？咱又不懂這個。

　　而且，修行起來倒霉，這是什么勞什子？

　　要我說，這種東西不學也罷。”鐵石頭說著把頭搖成撥浪鼓。

　　“你個夯貨，不要插嘴，聽文章兄弟把話說完。”柳麒麟沖鐵石頭不滿的翻白眼道。

　　“我是這樣想的，五禍纏身確實有點難。

　　今天，石頭的話點醒了我，福禍同修，不就沒問題了。

　　太上有言，福禍相依，我感覺這是個機會。”牛文章一口氣說完，心里依舊激動不已。

　　他為自己的想法感覺自豪，想想五窮道，三個七境太乙，五窮纏身被坑死，就更忍不住得意。

　　“想法不錯，也確實很有道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這事可不可行？”柳麒麟古古怪怪的說道。

　　“我反復推算了，只要在入道時，借福道之物為引，說不得就成了。”牛文章雙眼爍爍放光。

　　“那你知不知道，福之大道已經有主了？”柳麒麟有些惋惜道。

　　這句話像利劍一樣，直穿心肺，堵的牛文章心疼，好比是中了五百萬大獎，卻發現錯過了兌換日期。

　　“我怎么沒聽說過啊？麒麟，這里面有什么奧秘？”牛文章有些不甘心。

　　“天外三圣你也聽說過吧，其中有位元始天王。

　　乃是秉承福德而生，本應合道福德，成就福運之尊、福道之主。

　　不知為何，元始天王并未占據福之大道，反而另辟蹊徑，混一九陽九陰，結了一顆元始道果。

　　后來，元始天王高居天外前，留下命定批語，福之大道，非有緣人不傳。”柳麒麟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明白。

　　“嘿，被你唬了一跳，麒麟，你下回說話，可不能這么大喘氣了。

　　咱就是有緣人啊，沒想到，還有這么大的機緣。”牛文章激動的扯著柳麒麟的手，又恢復了神采。

　　“你聽我說完啊。”柳麒麟強把牛文章的手甩開。

　　“福之大道久無人承襲，致使五德有缺，不能循環往復。

　　為此天外三圣共商，為圓五德天命，允許門下弟子參修福道，不在設法阻攔。

　　所以啊，福德之道已被三圣門人，視做禁臠不容染指。

　　這些年，不知多少窺竊福道的修士，死于三圣弟子的手中。”

　　牛文章聽到這里，忽然覺得，五窮道的覆滅、三位七境太乙的隕落，就不那么自然了。

　　不過，牛文章慧心靈動，瞬間把握到一點，五窮道斷絕一紀，乃是太古末年的事。

　　“三圣允許門下弟子參修福道，是什么時候的事？”牛文章眼巴巴的望著。

　　“傳說中，乃是元始天王門下黃龍士、東極子上表，三圣于天外天共商，最終降下法旨。

　　隱約覺得，上古末年或者本紀初，具體時間就不得而知了。”柳麒麟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不是很確定的說道。

　　聽到這里，牛文章長呼一口氣，緊繃的心弦又松了下來，起碼五窮道覆滅，跟三圣門人沒關系。

　　“你不會真想吧……”柳麒麟眼珠瞪的像個球。

　　三圣門人，可謂是修行者中，最強勢的一伙人，哪怕是七大圣親傳，都要給幾分薄面。

　　福德一事以廣為人知，除了三圣門人殺戮太多，難以遮掩事實，也是為了警示眾人。

　　“我想試試。

　　八境道君，不是隨便什么法門，都可以成就的啊。”牛文章沒有隱瞞他的野心。

　　“你不覺得可笑嗎？利令智昏，利令智昏……

　　這是自尋死路，你是嫌活的太長久？還是活夠了？”柳麒麟氣的發抖，直想狠狠的抽對方耳光。

　　“麒麟別生氣啊，這都小事。”牛文章忙安撫。

　　他很奇怪，柳麒麟怎么突然，發這么大脾氣，不應該啊。

　　“你的不知道三圣門人的手段。

　　你要入道修行，必定要感應大道。

　　三圣門人有密寶，可探知誰人觸動大道。

　　到時候，按圖索驥，直接殺個片甲不留。”柳麒麟半是哀嘆道。

　　牛文章聽了不見愁苦，反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邊笑邊拍手道：“此事易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