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房門，那高大的身影便籠罩了她，身子被男人一推，撞得眼淚都快疼出來了。
“宮淺語！”
黑紗下的面孔幾近猙獰，“你明知道再過幾天，便是我毒發的日子，你的藥呢？”
她被他抓得生疼，手指木然握住。
這就是自己的皇兄啊。
宮子瑜陰冷的目光又投向了房中，“怎么？又是那小子？你們在做什么？”
還沒等她回應，宮子瑜捏住她的下巴，特意修整過的指甲在她眼角處輕輕地滑過，留下一陣刺痛感。
“下次送藥再不及時，你這雙眼睛……”
“還有，你別忘記母妃怎么交代你的。
你若是敢再和南皇炎來往，”
他嗤笑一聲，一口呸在她臉上，
“我便把你做成藥人！”
她的眼眸映照著他癲狂的樣子，心底涌起一股悲涼。
“你別忘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個叛徒！”
他失了控，朝她大吼著，都是因為她！
都是因為他這個好妹妹！把他的一切全毀了！
聽見有些動靜，宮子瑜又低聲惡狠狠地威脅著，“宮淺語，我要的東西盡快給送來。”
話音剛落，隱去。
她無力地靠著那房門慢慢滑下，唇邊都是嘲諷，將臉埋在手掌間。
樹枝上鳥兒不斷的歡愉歌唱，甚是諷刺。
在她身后的衛星河，擰著眉，握緊的拳頭打在了旁近的門框上。
那坐在地上，蜷縮著身子的人，聞聲，小臉埋得更下了些。
感覺身上有些溫熱的觸感，她不愿他卷進來，急急抹去自己的淚水，起身避開他的手。
背對著他，故作鎮定，握緊的拳頭緊了又松，
再轉過頭來時，那雙眼眸里沒有了任何悲傷的情緒，仿佛剛剛的一幕從來沒有發生過。
“剛好，那最后一名女子的情況，我從周安那里了解了一些，還需要自己再去一趟。”
衛星河輕輕應了一聲，她下巴被掐的很是用力，還能辨認出微紅的指印。
心上涌上百般滋味，他還是不夠強大，羽翼未滿，不能保護她。
自己是應該考慮一下大哥的建議了。
……
懸在天上的明月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將最后一塊空缺補了上去。
明月皎皎，星辰如海。
涼亭里，一條繡著龍紋的明黃色腰帶勾勒出男子精瘦的腰身，配上的卻是一身素白云袍，袖口更是繡著做工精細的祥云紋。
只往那一站，不用其他襯托，似乎整個天下，他都一一掌握在手。
眼眸里映照著這漫天星辰，手上一直握著那香囊，
繡這香囊的人應該是新手，一些針腳錯了位，那圖案也有些不完整。
“今夜的月甚是圓。”
身后那如從月色之中出來的嫡仙，慢慢移步站在他身畔。
南皇炎卻不言不語，這天上的月就是再圓又如何？一旦用了那計劃，會不會破鏡難圓。
“在想她？”
衛清河毫不顧忌地身子一偏，靠在那柱子上，一貫波瀾不驚的眼眸在這夜色之下，也多了幾分情緒。
“嗯。”
他很多次強忍著去找她，心里甚是壓抑。甚至有好幾次，他想丟了這皇位，直接把她帶走，不再理這些紛紛擾擾。
“你呢？”
“也想。”
衛清河的目光柔軟了下來，像是陷入什么美好的回憶，不時輕笑幾聲。
“你可后悔？”
嘴上問著，手卻附上面前的柱子上，細細地摸索辨認著，蹙著的眉慢慢舒展開。
這上面，有著只有他和語兒知道的密語。
密密麻麻，快要成為他們專屬的記錄板了。
許久，衛清河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悔。”
他終是沒有南皇炎的偏執，她也沒有宮淺語那么勇敢。
他們兩個人都不愿拋下自己信仰的東西，沒有勇氣去面對世俗的眼光。
終是自食其果。
斂下眼簾，微微抬頭，便對上那明月，視線漸漸模糊。
一字一句在夜里顯得十分清楚。
“南皇炎，清河很羨慕你們。”
羨慕他們到現在，還是相信著對方，羨慕他們一直在努力走向對方。
附在那一個個凹槽上的手停了下來，在朝堂之上震懾朝野的人竟低低地笑著，有什么可羨慕的。
笑聲漸漸停了下來，鷹眸掃向那竟有些頹廢的人，唇邊掛著的笑意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嘲諷，“若是你愛著的人，對你是滿心恨意，也羨慕嗎？”
衛清河怔了怔，兩人對視一眼，竟都笑了。
第二日，
楊將軍的掌上明珠，楊千金浩浩蕩蕩地入住了紫御軒，同時各地的選秀大張旗鼓地張羅著。
只要是多留了一個心眼的人，都能明白，這楊家十成便是這場選秀的贏家。
楊芷苒身著一身做工精細的琉璃裙，斜躺在那榻上，好不悠閑。
她這次借了父親的手，先那些秀女們一步。現在，她似乎只要等著這場選秀結束就可以安心晉升入宮，常伴皇上左右。
“娘娘，娘娘！您不能進去啊！”門口的丫環拉扯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
那女子抬腿踢在那丫環胸口，高聲道，“本王妃也是你們能擋的？”
楊芷苒丟出的茶杯正好砸在了許傾昭腳下，碎片遍地。
沒有行禮，沒有任何的言語，她就直接給了那王妃一個下馬威。
“楊芷苒，楊家應該教過你尊卑有別吧？”
她本來想先去找南皇炎的，結果南皇炎根本不見她，行！她便替淺語看看這能讓南皇炎下旨搬進宮里的是何方神圣！
楊芷苒只淺淺瞥了她一眼，甚是不屑，“齊王好像沒有教過王妃什么叫做該有的禮儀。
現在……倒是有些像亂咬人的狗呢。”她也不怒，只是起身拿了幾片芍藥染指甲。
“你！”許傾昭的命一直都很好，哪里經歷過這種羞辱。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駁。
鮮艷的芍藥印上那指甲，原先就泛著淡粉的指甲，經過這么一染，更是奪目。
對著鏡子，細細地描著自己的眉型，一點也不壓制自己的囂張氣焰，
“王妃要對芷苒下手就趕緊的，
若是芷苒有一天登上那后位，
你，齊王，還有齊王府的人，一個也別想活著！”
“你！”許傾昭沒有想到面前這女人這么狠，竟然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的身份。
“你給本王妃等著！”許傾昭整個人被怒火包裹著，氣沖沖地朝著御書房去。
今天，她一定要見到南皇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