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
十年間的往事,日復一日,令人疲憊,生產,殺戮。在帝師的指導下,龍城周邊被改造成一個大軍營,大監獄。
人們在田野上望,看見耀眼的日光,讓人不得不瞇著眼睛,在荒蕪的田野上,劫后余生的人們在勞作,汗水浸透,然后汗水滴落在干枯的土塊上。
在經歷過大規模的饑荒之后,龍城地區的人口也所剩無幾,致使大量的田地撂荒。隨后王下令受善流民,救濟那些逃難的難民,然后編戶齊民,也就是登記這些人的人口信息,然后安置他們在空下來的村子,并派人進行管理,實行五戶設立一個伍長,然后層層管理,實行嚴刑峻法和連坐制,把正片地區控制得非常有序。
接著政府分撥土地和分發農具給流民,把他們安置在閑置了的無主土地上,或者山區,在經由李居延的引水裝置,開發出梯田,政府還會提供牛耕和馬耕隊提供犁地服務,在挨過第一年多吃存糧的困難之后的困難之后,能夠秋收,然后得以在此扎根。
王的軍隊為這些農民提供庇護,然后農民要將百分之五十的糧食上交給政府,剩下的糧食才歸農民,然后農民之中每一家有多的男丁還要被抽去給政府服役,去培訓工匠和充當士兵。
若是在勢力范圍附近作戰,那糧食問題還好解決,但是一旦遠出,因為其他地區飽受戰爭破壞,所以難以為軍隊提供糧食,王也缺乏人手作為輜重部隊,與流竄的農民軍作戰,又需要靈活的進軍,路線和遇到的地形都會變得復雜,不適合為大規模戰爭固定戰役方向而設計的四輪大車,這種車缺乏靈活性:或許這里人們應該沒有忘記怎么制造這種大車,在很久沒有大規模戰爭之后。在外線獲得糧秣的最佳方法,就是最好能夠遇到一個在動亂中幸存的村子然后劫掠一番。
有句話叫匪過如梳,兵過如蓖,說的就是征戰時往往缺乏物資,要通過掠奪補充,如果是流寇來劫掠的話,那就是大概的搜過一遍,像梳子一樣,間距大,還會漏些,而要是是軍隊的兵丁來了,那就是真的洗劫一空,像蓖子一樣,什么都不剩。
那十年交戰區的情況就是這樣,無論是叛軍還是官軍,一缺糧是就去劫掠,使得中原大地哀鴻遍野,生靈涂炭。
只要是交戰過的地方,基本上都是被劫掠一空,破壞殆盡。而且撤退的一方還會進行堅壁清野焦土政策,毀掉一切有用的東西。
一些幸存的人們修筑具有堡壘的村子進行自保。
那是農民戰爭開始的第四年,王率領著眾人與叛軍作戰,大軍遠出,而作為主戰場的東部平原這些年飽經戰亂,生產凋敝,十室九空,很難籌集到足夠的糧草。這里幾乎變成了沙漠一般的土地,很難想象在過去的百年間,人們在這里勞作聲息。
此時王的軍隊遇到了困難,雖然他們之前擊敗了農民軍,但是連日追擊,輜重部隊難以跟進,補給線距離他們屯糧的縣城拉得過長,農民軍又堅壁清野,以及輕騎襲擾,這些天趕上秋雨泥濘,運輸十分的困難,軍中所剩下的糧食,不足十日。
迫不得已,王只好暫時下令軍隊舊地駐守,而得到了喘息之機的農民軍也駐守起來,與王的軍隊對峙。王在等待解決糧食的問題,一邊等著糧食運輸到位,一邊分兵派出輕騎兵去尋找可能的補給。
王坐在帳中,面容嚴肅冰冷,實則是疲憊。坐在椅子上,歪仰著頭,瞇著眼睛,昏昏欲睡。他在顧慮糧草的問題,為此王也沒什么心思吃飯。
李居延向他回報糧食的情況,然后向他提議部隊減少每日的配額,然后等待補給,或者干脆收兵,班師。
王聽了李居延的話后,坐正了,與他說道:“這是一個重創農民軍的好機會,我不能讓他們輕易溜走。”
秋雨寒徹,侵蝕入泥土,既是是雨停后的很長時間泥土中也能滲出水來,帶著死亡的陰森,當然,他們已經逐漸適應了這樣寒冷的秋天。
就在這時,侍衛長和穿著蓑衣的偵查騎兵進來報告道。
侍衛長說道:“輕騎兵在發現在東南大約有一處還存五百人的村子,但是他們拒絕給官府軍隊提供糧食,他們說他們已經被征糧征收過了,剩下的糧食僅僅夠他們糊口。”
王道:“那正好,劫掠這個村子。”
王很不假思索的就說出了這句話。聽到這句話,李居延趕緊進言道:
“王,此事不可,我們自從災荒發生以來,以仁義治理,收攏民心,安置百姓,怎么能做這種違背仁義的事情呢?”
王看著他說道:“所謂仁義,那是能在帶來實際好處的時候,當沒有實際好處的時候那就不需要它。”王說道:“我從帝師處學會的,那就是,權謀者,要足夠的冷酷與心狠。而且他們不過是強權之下的一群螻蟻比起江山社稷微不足惜。”
王就這么命令道了,然后眾人也退下,李居延心里充滿著困擾,固然圣賢曾說,民貴君輕,但是他們在江山面前卻是也是微不足道,而且他們此時的生死也和他沒有任何直接的關系,也沒有人會記得這些人,歷史留下的只有王者的功績,恢復江山社稷的功績。
他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躺在吊床上左思右想,心里在想,但是即使復了這江山社稷又為了什么呢?他思考這些江山社稷的意義,往日他只是被告知了為了這些。但是他只是感到痛苦,于是不再像這些了,然后在昏暗的天色里,他小睡了了一會,想忘卻時光,但是他醒來后,也是放不下那些百姓的情況。
于是李居延披上蓑衣,騎著馬去往征糧部隊的地方。他沿著路去,寒風迎面而來,不久看到那些士兵推著裝著糧食的車回來,然后李居延就順著這條道路,來到那個村子,之間這個村子已經被摧毀了,收尸隊拖出幾百具尸體,就擺在路上,一堆慘死的人,男女老少,士兵正在挖坑,準備掩埋尸體。
征糧隊攻破了村莊,然后把村民悉數屠殺,脖子上的刀口冒著血還沒凝固,像他們痛苦的表情。
李居延完全說不出話來,帶帶的望著眼前的情景。
見到軍師這樣,現場指揮的侍衛長與他說道:“別這樣,世界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理想,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實際一點,為了達成,我們需要糧食。而且,這些村民幸好是落在了我們的手上,我們是有底線的,要是被缺少糧食的農民軍逮住了,那農民軍還會把這些人都吃掉。”
侍衛長道:“有時候,事情是不收我們控制的,真是一個悲劇。”
在回來的路上,李居延卸下了蓑衣,任憑秋雨淋漓,這似乎有點尷尬。
在回去之后,軍隊補充了糧食,然后包餐一頓,五百余人一年的口糧剛好可以解大軍的燃眉之急。在恢復了體力之后,大軍開拔,開始對農民軍發動致命的進攻。
隨后又是半個月的激戰,農民軍山窮水盡,甚至不得不同類相食,最終走投無路,只好向王的軍隊投降,而王的軍隊,現在尚有余糧,因此王決定懷柔一番這些剩下的數萬降兵。
隨后王就在這片地區恢復了官府的管制。
皇帝不放心王組織軍隊鎮壓反叛者,于是派遣中央禁軍支援王,這說是支援,實際上是監視這個潛在危險因素。
“帝師,您平時都是帶我去到孔廟,這回是要帶我們到那里呢?這里是什么廟?”王問。
帝師答道:“這是法家的廟,平時少有人光顧,甚至人們回避,但是帝師知道所有關于這個文明的往事,事實上這才是其真正的內核,法家。”帝師冷酷的說道:“事實上這就是用強力的秩序去控制人們,去鎮壓違背秩序的人。我們平日用儒學維系的社會,在這危機時刻不得不采取這樣的雷霆手段,這是終極的真理。”
于是他們前往一座黑暗的廟宇。
在黃土的荒山。
在一隊輕裝騎兵的護送下,王一行人隨著帝師前往廟宇,沿著阡陌小路,在一個黃昏的時候,黑壓壓的夜色臨近,與漆黑的大地,那些土山,那些曠野,在西邊還有些許淡黃色的光芒,晚風浩蕩,吹過一旁稀疏的高粱地,長長的枝干與沉甸甸的穗子,寬大的葉子擺動摩擦,發出窸窣的聲響。眾人一聲不響的前進,跟在帝師后面,在暗淡的天色中互相看不清模樣。
小劉在風中朝著遠方張望。他看到遠方有一處大河,在黃土間,水漫上沙質灘頭的彼岸,她在遠方蕩漾的翻波,倒影著的天光,粼粼的閃爍。
他睜大著眼睛,盡量在這條閃光明亮的河暗淡之前挽留她。
然后他們就到了地方,那是在一片土坡下的一幢廟宇,換句話說是在黃土高坡的溝壑之間。那是一幢陰森的建筑,沿著山勢而建,臺基是灰巖,上層建筑是黃土與木頭,木頭上有著脫落的黑漆,其上飛檐斗拱,雕梁畫棟,門口立著兩只巨大的石獅子,張著血盆大口,垂脊上也是很多張牙舞爪的木雕的小獸,院子里插著血多奇形怪狀的妖怪的木雕。他們進到廟中,點燃火把,是黑黢黢的過道,當他們來到盡頭,黑色的帷帳,月光從天井照下來,他們看到一把劍。
拜完廟之后,他們拾級而上,來到黃土臺上,此時天已經黑了,帝師舉著火把在夜色中,火焰在風中被吹得飄忽不定,人們的影子也跟著不停的搖晃。
夜色冰冷,他們站在黃土上,小劉隱約看見夜色中的河流。他們走在空曠的臺地上,腳下是厚重的黃土,于是我們要牽強附會到一無所有蠻荒的時候,事實上那是古老的宿命,他的心應當在這時感到超越他所活著的歲月的滄桑,也就是久遠的歷史就像多年以后來到這里的人,但是這時光遠去,人們難以感知,于是那時人們的感懷,也就隨風而去了。
為了打敗叛亂的農民軍和預備鎮壓可能分立的軍閥,龍城被帝師打造成按照法家一民論的耕戰體系,軍事化成為一個軍事化的地方勢力,以準備爭霸天下。
帝師下令在軍隊中實施可怕的首級記功,根據士兵砍下的敵人的腦袋來記功發錢,這樣造成了很多濫殺無辜殺良冒功的事情,但是卻也讓晉王的士兵們非常熱衷于戰斗。
當數年后,帝師離世,而王已經足夠冷酷了。
在平靜了數月之后,農民軍再度在東部開始反叛,并不斷擴大。隨后王發兵進剿,擊潰農民軍。就在王想進一步進軍時,帝師勸阻道:
“朝廷很像收回你所控制的兵權和各地的兵權,現在我們的軍隊還不強大到可以抗拒中央,如果貿然消滅農民軍,那么中央就會以叛亂已經平定為理由,要壓制和收回你的兵權,所以這個時候應該養寇自重,適度的讓農民軍發展,這樣他們就沒有理由逼迫你交出兵權。”
“可是。這樣反復的打,真是讓天下生靈涂炭。”王略帶憂慮的說道。
帝師回答他:“反正這十多年來,天災,瘟疫,饑荒,戰亂,天下的人口,死了至少六成了,再死人也就那樣了,而且那些草民的生命真的對大局沒有太多的影響,沒有必要在乎他們。”
王低頭沉思,回復道:“那確實也是,再死幾個屁民,對于帝國沒有任何影響。”
“但是帝國又是為了什么呢?”王的心里閃過這個念頭,但是很快就過去了,他遙遙想起,在南方洛陽城里,權力的高臺,或許那才是他應該追求的東西,在他看來,喬達摩悉達多是一個太過于理想化的人。
這一切李居延是看在眼里的,此時帝師已經垂垂老矣,這個裝進了帝國所有他所重視知識的腦袋,已經須發全白,皺紋橫生,動作變得慢騰騰,眼神越來越恍惚。
在龍城的經營也不是很好過的,經常下雨,而由于衛生條件不佳,四處積水,亂竄的流民攜帶來病菌,導致爆發瘟疫,令龍城地區損失巨大。
小劉倒是看出其中的問題,他從他的經驗中,建議人們要遠離那些死者,要處理好衛生,這樣才能避免瘟疫。
而由于這座城市二百年以來的陳垢,實在難以清理,所以王不得不放棄并焚燒了一部分舊城,另建新城,于是城市被點燃,漫天的火光。
不久之后,帝師去世,在一個陰沉的晴天,天空灰暗,陽光無力,帝師在院子中,沒有風,仿佛在一個沒有盡頭的噩夢中,王下令以隆重的葬禮出殯,可謂極盡哀榮。漫長的送葬隊伍,街道上拉滿了白布,一路撒下白色的紙片,落在細雨中的泥濘地上浸透。
沒人知道他們意味著什么,在這個文明經歷2600年之后,帝師被下葬的城北一處不知名的河流畔,按照帝師遺囑,簡要下葬,陪葬的物品只有他的一些個人物品和幾本書。在河流的兩岸低緩,有著一些樹木和農田,有著奇怪的名字。
李居延大約是明白了,在那個平靜的一天后,他在閣樓中等待著瓢潑大雨。
對于農民起義的擴散到西部,李居延向王建議:要作壁上觀借刀殺人,讓農民軍消耗朝廷的力量,讓他們互相殘殺。
王同意李居延的建議,于是王以防備游牧民族為借口,下令軍隊按兵不動,不要去增員其他軍區。直到帝國境內基本被農民起義和官軍劫掠破壞殆盡之后才開始動手。
于是李居延建議軍隊所到之處,要恢復秩序,推行仁政,收攏流民,恢復生產。王欣然采納。王派遣軍隊進入關中,因為關中被戰亂所破壞,難以承受大軍的補給需求,于是王命韋寬率領一萬五千精兵進軍關中。
韋寬解圍長安之后,消滅了叛軍,并將他們悉數處決,然后韋寬留下8000人,然后北上,與王會師,去參與在東部對于農民軍的決戰。
王四在東部的勢力極大,然后他們聚齊起來圍攻東部重要的城市兗州。這座城市是東部的交通要沖,當時太守張帶著七千軍隊守衛在這里。雖然經過了饑荒和瘟疫的打擊,但是城中依然還有四萬多人。
太守張是進士出身,是世家大族的人,自小熟讀儒家經典,被人稱之為深明大義,忠君愛國的典范,非常忠于朝廷。大敵當前,部下勸他逃跑,但是太守張拒絕了,并說道:
“我們這里是交通要道,一旦讓叛軍過了,那就是巨大的浩劫,為了保住天下,我們必須死扛。”
太守張說服了手下,于是他們決定死扛,那時候他們的局勢非常危險,到處都是農民起義,官府的力量顧此失彼,實際上他們是想當孤立的。
王四開始對兗州的圍攻,他們試著造起簡單的攻城武器,比如云梯,試圖爬上城墻,太守張讓士兵們用滾木礌石打擊這些爬城的士兵,不久滾木礌石就打完了,于是太守張讓大家把平時拉的屎尿收集起來,對著那些爬墻的敵軍澆,謂之金汁護城。太守張鼓勵大家舍生取義,以身報國,在太守張的帶動下,大家斗志昂揚,王四一時打不下來,于是王四就下令軍隊進行圍城,要把兗州的守軍困死。兗州守軍苦苦等待著援軍解圍,但是援軍遲遲不來,派出去的使者也了無音訊。
一個月之后,城中的糧食不足,于是城里就節約糧食,老弱婦孺基本上得不到糧食,不久除了軍隊,其他人的糧食分配只能勉強糊口。一個月后,糧食越來越少,于是太守張迫不得已,下令殺戰馬充饑,把肉風干,慢慢的吃,戰馬被吃完后,就只好吃草根,啃樹皮,吃谷殼,老鼠,麻雀。
到了第三個月,連這些東西都吃完了,城里的人開始易子而食,,析骸以爨士兵跟他報告,城中基本沒什么可以吃的了。
“太守,我們現在怎么辦,沒有食物了。”士兵道。
太守張知道士兵言下之意是投降算了,但是太守張哀嘆一聲,他閉上眼睛,露出痛苦的表情。
太守張找到自己的妻子,與他說道:“如今城中糧盡,但是我要恪盡職守。怎么辦呢?”
他的妻子也是受了忠義教育的人,于是她就道:“當以身許國。”
還沒等太守張動手,他的妻子就一頭撞死在柱子上,太守張抱著妻子的尸體默默流淚,然后含淚下令把妻子的肉分給守城的士兵,然后太守張帶頭殺光了全家老小,把這些人做成食物,并掛起皇帝的畫像,哭訴著說自己為了報效國家,不得意出此下策,眾人見到太守張如此決絕,不禁潸然淚下,于心不忍。
于是守城的士兵就靠殺人來維持食物供應,與王四的軍隊戰斗,王四的軍隊不停的跟守軍車輪戰。守軍殺光了城中的老弱婦孺,這些人死時是不是深明大義,不得而知,他們把這些人破開,做成肉干,然后又綁著繩子半夜出來撿城樓下的死尸,還有戰死的同伴的尸體,大概到了最后的時候,還有人會被隨機抽簽殺死,作為軍糧。
守軍越打越少,終于在圍困了五個月之后,王四打進了城中,但此時城中僅剩下水井和土木,太守張僅剩下四百人。就在城破之日,太守張帶著自己僅剩的隨從豎起天子畫像,跪拜,放聲大哭道:“臣智勇俱竭,不能式遏強寇,保守孤城。臣雖為鬼,誓與賊為厲,以答明恩!”
然后王四抓住了太守張,看到他們如此之慘狀,而太守張對著王四怒目而視,王四就道:“你干嘛這么一副樣子?”
太守張道:“我想把你吃了,可惜做不到。”
王四輕蔑的笑了一聲道:“你何必這樣呢,跟我打得這么慘。”
太守張道:“你們這幫畜生,是不明白什么大義的,我已下決心,以身殉國,要殺要剮由你便吧。”
王四聽聞,大怒,用刀捅太守張的嘴巴,然后捅得他滿口是血,太守張用力咬住刀刃,王四用腳踹太守張才能把刀拔出,刀被拔出后,太守張怒道:
“我為君父義死!爾乃逆賊,是豬狗也,安能久哉!”
王四下令處死太守張,臨死前太守張仰天長嘯。
其實周邊不是沒有可以支援太守張的官軍,但是大家都在看戲,都在自保。直到使者輾轉來到了并州,此時晉王已經掃平了并州境內的農民軍,聽到這個情況,晉王就下令韋寬遠征。
小劉隨著韋寬出征東部,他是默然的看著戰爭的發生,手持陌刀的騎兵輕而易舉的斬斷了農民軍,就像割草一樣,把人斬斷。小劉見到的死人多了。
韋寬的軍隊擊敗了一些農民軍之后來到了兗州周邊,遭遇到了王四的主力軍。王四在東部大殺四方,連續擊破官軍,繳獲了相當多的裝備,小有實力。而此時韋寬軍已經收到兗州陷落的消息,所以韋寬決定慢慢打。
王四知道韋寬到來了,趕緊召集自己手下的軍隊,一共號召來十萬軍隊,其中有一萬騎兵。
李居延看了有些擔心,便問韋寬道:“這么多敵軍,這么辦啊,我還沒見過這么多的軍隊。”
但是韋寬卻輕蔑的道:“兵在精不在多,這些都是些渣渣,不久就擊破他們。”
于是韋寬下令軍隊構筑營壘,韋寬在精心挑選向陽的高地,瀕臨小河,下令筑起高墻。王四看到韋寬一開始先筑城堅守,不禁大笑道:
“我聽聞韋寬是安西大將,之前畏懼他三分,但是今天一遇到,原來只是個筑城固守的慫包,怪不得在河中大敗而還。”
然后兩邊一連對峙三日,王四讓人叫罵,但是韋寬不為所動。
眾人聽了,非常生氣,就紛紛請命要出戰收拾這些反賊。韋寬就道:“這個王四也在混了幾年,還是知道一些打仗的事情的,如果你們要出戰也可以,不要亂追,看到什么草木茂盛的地方或者地形復雜,趕緊撤退,那里必然有埋伏。”韋寬道:“你們還想麻煩嗎?”
眾人表示不愿意,如果還要撤回來,一點也不痛快。
“那我們就好好等吧。”
然后等著等著,王四軍就顯出不耐煩的跡象來。于是韋寬終于出戰了。韋寬在一天下午出戰,兩軍在一片荒地上列陣,十萬人的大陣列的無邊無沿,而韋寬這里只有兩萬多人的隊伍,但是畢竟是烏合之眾,久久秩序穩定不下來,這些家伙連日來無所事事,所以就更怠慢了,而韋寬的隊伍早早列好陣型。
然后韋寬看準時機,振臂一呼,下令進攻,于是軍隊就邁著整齊的步伐,在嗩吶的指揮下舉著長槍穩步前進,宛如一只移動的刺猬,刀槍如林,劍戟如麻。王四見狀,下令放弩箭,但是韋寬的士兵都身著重甲,陣線基本上沒有受到多少動搖,繼續穩步前進,并且也讓弩手放箭還擊。
與此同時,韋寬帶著三千騎兵在狼頭纛的引導下,向側翼機動,王四的騎兵也跟著過來了,王四的騎兵顯然是比較多的,但是韋寬的騎兵都是安西出來的老兵,武藝都遠在敵人之上,他們先是彎弓搭箭,重騎兵和往來馳騁的輕騎兵對王四的騎兵射出密集的箭雨,王四的騎兵遭不住,于是其長官下令沖殺,然后輕騎兵就用帕提亞戰術,便撤邊射,向后彎弓射箭,像煙霧一樣無法被捉到。
就在王四的騎兵被這些騎射手騷擾得不行之時,韋寬下令重騎兵發動沖鋒,他們手持馬槊或者陌刀,以密集的隊形,沖入敵陣。農民軍的烏合之眾哪里是這些老兵的對手,不出兩回合的交鋒,就敗下陣來,韋寬率軍大殺一陣。
殺散了騎兵之后,韋寬下令不要理會潰散的敵軍,對敵人的步兵陣線展開背沖。與此同時,為了圍住韋寬較少的軍隊,王四讓士兵們想兩側展開,一大堆士兵就像一只蠕蟲一樣,緩慢的展開,走走停停的混亂不堪,陣線就被拉寬,變得薄了。韋寬登高望遠,看到了這一情況,于是下令旗手舉起紅旗。
李居延看到了紅旗,于是讓吹號手猛吹,鼓手擂鼓。只見陣線稍稍后撤,然后中間開出一條道來,然后數千名人馬具甲的重甲騎兵,挺著馬槊,全速沖刺,沖殺而來直奔中路,與此同時韋寬也帶著騎兵對王四的后方發起沖鋒。
“看到敵人的那些破旗子了嗎?把它們砍倒,記頭功!”韋寬喊道。
于是騎兵隊伍發出喊叫著沖向敵軍,農民軍瞬間就被沖垮了,然后迅速潰敗,中路的騎兵隊伍甚至把變薄的敵陣中央打個對穿。農民軍兵敗如山倒,相互踐踏,死傷無數,王四一看局勢不對,也立馬跑路。
整個下午韋寬的軍隊都在大殺特殺,等到逃兵都散了,韋寬僅僅以損失一千多人的代價,斬殺了三萬農民軍。韋寬的安西軍隊,來到這里,簡直進了魚塘。
王四落荒而逃,于是韋寬順勢奪回了兗州,兗州留守的敵軍棄城而逃,留下城門大開的城市。韋寬率軍,準備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城中,他派遣使者進入城中,然后自己帶著軍隊整頓好軍容,列好隊列,準備排隊入城。
但是過了一會,使者騎著馬出來了。
韋寬問道:“怎么了?”
使者道:“我也不知道,城里沒人。”
于是韋寬一臉疑惑,然后帶人進入城中。然后他們就看到奇怪的景象,城中非常的安靜,除了他們的馬蹄與呼吸的聲音,他們看到城中空無一人,掛著蛛網,房子有倒塌的跡象,城里所有的樹木都光禿禿的,樹皮全都不見了。
其實到這里,韋寬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然后士兵找到了被留下來的俘虜,俘虜告訴了韋寬發生的事情。
韋寬說道:“太守張是忠義之士,剛正不阿,深明大義,是精忠報國的楷模,舍生取義的典范。”
此后儒生們也這般的評價這件事情,但是李居延聽聞了,只是道:“如果你那城中的人呢?”
韋寬答曰:“為之國而死,死在所不惜,愿得忠魂長月夜,夜夜照神州。”
李居延答曰:“可耐興亡不過是,百姓無處作墳丘。”
依靠農民提供的源源不斷的補給,王的軍隊步步為營,終將農民軍推回到海邊的省份,分割包圍,將農民軍及其家屬數十萬人驅趕到很小的范圍里,重重包圍。
像往常一樣,農民軍又想詐降王假意答應,然后讓農民軍相互綁起來,出降,以示誠意。
但是這回王準備了可怕的東西。
農民軍為了解決軍糧問題想出了兩個招,一支農民軍是用大量的鹽把捉到的流民或者死掉的人的尸體進行腌制,做成肉干,以補充和保存好寶貴的蛋白質。另一支農民軍則是把人身上的肉剃下來和內臟混在一起,用石磨或者棒槌打成肉泥再進行風干,然后可以囫圇吃下去,這個做法后面被不負責任的文人史學家穿鑿附會,描述了農民軍也就是他們稱之為的賊制造了一種巨型的機器用來加工人肉,以顯示他們的殘暴和官軍的裝正當性,他們說農民軍用很多這種機器這種叫搗磨寨的營地,然后把大批的人加工成肉丸子。
當然這是夸大其詞的說法,事實上農民軍制造不了那么樣的機器,而這樣的描述實際上是對一樣更恐怖的死亡機器的描述,那就是傳說中的風力斷頭機。
那是一種由小劉制造的機器,當王的軍隊圍堵了反叛的農民軍,把他們驅趕到風力充沛的海邊,王苦于這些幾度詐降反復造亂的造反農民,然后帝師就建議王,干脆把這些人都處決了,王對此表示同意。但是那些農民軍太多了,王又不想再見到大規模血腥場面,怎么處理處決他們是一個大問題,所以這才由小劉制造了這樣一臺機器。
這當然不像傳說中的可以用來計算開根號卻用來打人的衛公神機車一樣邪乎,但是那也是很夸張的機器。不錯,李衛公international也確實制造過類似的東西,小劉這是獨立制造的,所以具有完全的自主知識產權。
這套機器的運作方法是這樣,等到晚上俘虜們都睡著的時候,在深夜,叫軍士在俘虜營地的上風處點上煙,燒上麻煙,把俘虜們都熏暈,讓俘虜們深度睡眠,然后再進入營中用繩子把昏睡的那些人全部捆住,并用繩子連起來,等這樣完成的時候,天差不多亮了,然后這些人就被困成一串,接著他們就會被風力斷頭機拉動,拖到那里去。
風力斷頭機被架在海邊的懸崖上,用巨大的風車來帶動,風車用竹子和木頭做成骨架,然后蒙上厚布,用麻繩作為皮帶,帶動磨砂的輪子,輪子鏈接著變速齒輪箱,齒輪箱鏈接著一個旋轉的鍘刀,和皮質傳送帶,然后一個個被捆著手腳堵的人,被拉到在傳送帶上,然后順著傳送帶被推送到鍘刀下。
鍘刀不停的旋轉,隨著清脆的聲響,人頭被鍘下,滾滾落地滾到一邊,然后順著一條皮滑道滑進海里,剩下的尸體再接著被傳送帶送到海的上方,然后這些無頭尸體就被丟進了波濤洶涌的大海里。尸體被海浪吞沒,緊接著人頭也要被丟下去,然后也不會有人把他們吃掉了。
王矗立在海邊凝望。瞇著眼睛表情肅穆,血腥吸引了大量的鳥與魚群,于是那些鳥叫著,圍繞著殺戮現場飛行。腥風血雨一連持續了幾天,要是這種強度,用刀砍刀都砍禿了,那些人連喊聲都沒有,只有機器的摩擦聲,海鳥的叫聲,海風與海浪。
一共有十余萬的人在數天內被處死,這些尸體都被丟進了大海里。在最后,士兵們把風力斷頭機也拆除了,把這臺機器推到,木頭建造的風力斷頭機墜落解體分崩離析,也掉進了波濤翻滾的大海中,最后也被海流沖走,整個現場除了幾個草地被壓出的印子和一點血跡以外,都被清理的干干凈凈,全部都消失不見。
韋寬與李居延追殺殘存的農民軍,農民軍往南方逃,他們距離山脈很近了,翻過山脈之后就會到達南方了,但是他們沒有能逃得過去,韋寬的騎兵攆上了他們,這些農民軍也逮住,然后予以殲滅,俘虜全部都拉到附近的海邊用斷頭機處理,然后尸體統統投入大海。處決的地點在山脈旁海邊的一塊草地上,吹起海風,天氣晴朗,李居延望了望,那便是南方,然后韋寬便下令回去了,于是李居延也有些不舍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