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我知道剛才跟你說的事情聽起來匪夷所思!可發生在昱身上的事情是真的!異化對妖而言雖然算不上罕見,但由男變女!卻是從未有過的呀!”涂雙眼圓睜,緊緊握拳,事關自己的兒子,他得突出重要性。
緹在一旁抹著眼淚,抽抽嗒嗒:“可憐我們就這一個孩子,本來以為很快可以做奶奶,沒想到忽然兒子變成女兒,這可怎么是好?他以后要怎么正常繁衍呀!”
蓁見緹這么激動,趕緊坐過來撫著她的背安慰道:“萬事都有解決的辦法,你們倆先別著急。”說完給坐在對面沉思的戍使了個眼色。
“不如先叫昱過來吧,涂,你剛才說,他一到月圓之夜就會轉變性別,恰巧今晚月圓,我想看一看究竟怎么回事!”戍一臉嚴肅。
巍峨肅穆,造型奇特的莊園之外,昱望向遠方西沉的云霞,眉頭緊蹙,陷入沉思。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心情變得如同今日這般五味雜陳,一天都沒有停歇過?一切,都從那晚的血月開始……
只當是個尋常夜晚的昱,躺在樹上喝著小酒,聽著蟲鳴,并沒有注意到血月的不期而至。
微醺著的他還在反復回味著酒的口感,覺著雖然入口醇香,但還欠著點層次,可以適當改進,臉上表情怡然自得。
白色修身衣衫的寬大下擺,隨粗壯的樹枝傾瀉而下,隨風恣意搖擺。昱并不在意姿勢隨性,何況自家莊園門前的樹林平日里根本不會有妖靠近。
喝酒、看書、睡懶覺,是昱平生三大喜好,而今晚他就占了喝酒和睡懶覺兩樣,心情格外放松。
夜風將他身旁的樹葉吹得亂顫,葉尖輕輕撩擾著棱角分明的臉龐,有些癢。昱扭了扭身子,試圖躲過調皮的樹葉。紅色的月光尋著樹葉的空隙,照在他的臉上。
不多會兒,昱忽然感到渾身一熱。他本以為是自己酒力不勝,想想夜已深,差不多該回房了,便扭身一躍,滑也似的落在地上,如和風托葉,姿態瀟灑輕盈。
就在落地的一瞬間,昱隱約感覺到哪里不對,可究竟哪里不對呢?
直到邁開第一步,昱才發現,原來不知什么時候,鞋子忽然變得不合腳,而身上原本修身的衣衫也顯得格外肥大。
夜風大作,將頭發由身后吹至身前,昱赫然發現,原本干凈利落的短發,此刻竟長及齊腰!
不對!昱皺著眉頭,緩緩低頭,身型似乎憑空小了一圈,不!不止一圈!
狐軀一震,昱掀開衣袍,看到了讓他血氣上涌的一幕!
這不是他的身體!是不是中了什么幻術?這么厲害,竟能改變性別和體態?
“誰這么……”剛想說“這么厲害”,一張口,昱不禁捂住嘴唇,這不是他的聲音!這是一只年輕女妖的聲音!究竟發生了什么?怎么連聲音都跟著變的?
來不及多想,昱發足往自家莊園飛奔而去,寬大的衣衫下擺隨著他的跑動左右翻飛,纖細的腳踝被寬大的鞋子所絆,昱索性脫下來扔掉。
去母親房間!鏡子!他需要一面鏡子!
還沒跑進莊園大門,昱就被一嗓子呵住。
“是誰!給我站住!”
緹剛與姐妹小聚回來,便見一長發如緞,身著男子長袍,卻分明是女子體態的妖在自家莊園疾行,一時間大喊出口。
聽到母親的聲音,昱不禁停下腳步,立在原地。氣喘吁吁的他不敢回頭,現在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要是被母親看見……
“轉過身來!”緹見對方雖然停住,但卻沒有轉身面對自己的意思,冷冷說到。
冷汗從昱的額頭上沁出來,他的呼吸越加強烈,心里頭盤算著該怎么向緹解釋。
“要我動粗嗎?”見對方遲遲沒有反應,緹開始發怒,妖力漸顯,身型隱約幻化出貓的輪廓。沒錯,緹是一只貓妖,同昱的父親,也即一只狐妖結合,誕下了昱。
妖界對于跨族成婚是默許的,兩股不同的妖力結合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或者是驚嚇,后代有可能繼承父母雙方的妖力,提升資質;當然,也有可能運氣差,孩子未能繼承到平均水平的妖力,成為資質遠低于父母的后代。不過有舍才有得,妖界對于這種自然的差異報以接受的態度。
每一個后代都會隨機繼承父親或母親的族像,也即施展妖力之時幻化出來的輪廓,以此來劃歸族譜。
族像可大可小,只要妖力允許,可以變得十分巨大;妖力不允許,再大也大也有上限。昱便是繼承了父親的族像,運氣一般,資質一般的年輕狐妖。
“我最后再說一遍,轉過身來!”
昱強忍著情緒上的不適,緩緩轉過身來。
緹看清眼前的女妖,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一只眉眼精致,氣質獨特,即便同性看了,也會把持不住的女妖!
這會兒的昱,眼既長且俏,含著股子純真又掩藏不住風情,一點朱唇沉靜卻似欲語還休,紅色長發在月光照耀下隱隱發出微光,這種發色狐妖族獨有。
“你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我的莊園?”緹努力讓自己不去想會不會是相處數百年的涂出軌了,她強烈希望眼前這只神秘的狐妖是自己那不爭氣兒子的相好。
“快說!不然我動手了!”緹著急,發絲漸漸豎起,一雙玉石般的圓眼睜得極大。
“我……”昱試圖張嘴說話,發出的聲音讓他有些難為情。
“母親……”昱艱難地叫到。
“哈……?”緹漸次豎起的發絲停在原處。
“是……是昱的朋友啊?哈哈哈哈哈!伯母剛才沒有嚇到你吧?夜里看不清楚,誤會了!啊哈哈哈哈……”
緹感覺自己的臉笑得有些僵硬,既是放心,又是震驚。昱什么時候給自己找了這么個漂亮的準兒媳,都開口叫母親了!真是進展神速!只是這大半夜,穿著的好像還是昱的衣袍,在莊園里瞎跑,玩得有些大呀!
現在的小年輕,嘖嘖嘖……緹的思緒止不住地亂竄。

語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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