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昇羞愧難當,直覺得此地不宜久留。
原本又嚷又喊的石嵐見他要走,急忙追了上去:“三哥!三哥等我。”站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林承之也火上澆油道:“誒誒誒!石三公子這怎么就急著走呢,怎么也要留下來喝杯酒吧?是不是輸不起?”
石昇聽見只是瞪了他一眼,懶得跟他吵。
看完了熱鬧,大家也都各自散開。敘舊的敘舊,喝酒的喝酒,也有些不愛熱鬧的人趕著離開。
秦永莊和趙璽走在路上,相談甚歡。“今年的這屆五竹賽,殿下可真是大放異彩。按往年的慣例,獲勝者可向陛下討賞,殿下可要好好想想到時去領個什么賞賜才是吶。”
趙璽聽完笑道:“獻丑罷了,天下能人并非只我一個。何況,若是那位太子在此,我還不一定能獲勝。這次入賽,也是多虧了秦二少爺引薦。”
秦永莊大笑,“殿下客氣了。”
說完,他臉色一正,又向四周各望了望,低聲道:“此次大賽,也算是為殿下在各世家處揚名,日后在下與殿下的正事,想必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秦二少爺說得對,我自然是信守承諾。”
秦永莊滿意得笑了笑,腦袋一偏,變了神色道:“有人來了。”
正說完,只見前面一位穿著桃粉色衣裙,頭上梳著雙環(huán)鬢的人走近。“殿下,真巧在此處遇見你。”陸嘉云往那處走近,語氣嬌羞,瞧瞧偏頭朝趙璽臉上一瞟,立馬又低下頭,雙頰緋紅。
趙璽語氣和悅道:“陸郡主,不知道有何事?”
“我……我”,陸嘉云語氣溫柔道:“方才見殿下在大賽上的箭法著實是厲害,嘉興自小蠢笨,這箭法如何也學不會。那位石三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惡棍,殿下教訓的是,您是個為民除害的大英雄。”
趙璽聽完,心里覺得有些好笑。“郡主的意思是?”
“我……我其實”,陸嘉云兩頰紅得如霞云般,雙手一直絞著衣角,手足無措。秦永莊見狀,露出笑,十分識趣的離開了。
陸嘉云紅著臉,把藏在衣袖里的東西拿了出來。“殿下,這是我親手繡的香囊,上面的祥云和云朵都是嘉云一針一線所縫制。如今,我想把他送與殿下,我看殿下身上未曾有配飾之物。如若不嫌棄,不如將它帶在身旁。”
“也好……也好叫我安心。”
王乾和荊京兩人聊著天往前走,虞邵和虞陶兩個小丫頭年紀小,喜歡熱鬧,便干脆讓她們再留在那里玩上一會兒。她不喜歡跟那幫貴公子湊在一塊兒,聽著他們吹牛實在是無聊至極,于是把京姨帶上一起回去。
前面正好有個便人消暑的涼亭,便估摸著兩人先在這里乘個涼,消消暑氣。
只是這涼亭四面寂靜,讓人生出幾分寂寞之感。王乾不由在心中想,若是秦姐姐沒有染上風寒,與她一同前來,想必會比如今更熱鬧上幾分吧。
正想著,忽看到前面有兩人湊得極近,像是在私語。其中一男一女,看這情形,王乾頓時明白過來。
她腳步一轉朝荊京示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找條小路繞過去為好。正這樣打算著,卻聽著那粉裙女子嬌聲道:“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聽到這聲音,王乾頓時覺得這世界實在是小。散個步還能遇見自己的死對頭——陸嘉云,還撞到別人在這談情說愛。
她這樣想著,只見那男子也開了口,語氣溫潤。
“郡主身份高貴,當嫁的是朝中貴臣,趙某凡夫俗子一位,恐怕是高攀不上。郡主還年紀尚幼,行事易沖動,婚嫁之事不得馬虎,想是最近雜事太多尚不清晰。煩請郡主早日歸家休息,閉目靜心。”
陸嘉云聽完,竟委屈得要哭出來了,“你覺著是我魯莽,隨口一說罷了?其實你并不知曉,你入宮之日,我隨爹爹進宮見為妃的姐姐時,已遠遠看過你一眼。那日,我便已經心悅于你。”
王乾聽到這,腦子一愣。跟陸嘉云說話的那位,是趙璽?聽他們的話,好似是陸嘉云一廂情愿而趙璽并無此意?
雖說偷聽這種事情,實在卑鄙。
但轉念一想,既然都聽到這了,不聽完那豈不是很虧?再者,自己本來要走的便是這條路,又不是成心要聽見,這耳朵長在人身上,話自己要往里面蹦,難不成還能怪我了?
這么一想,王乾頓時覺得偷聽這件事,也變得光明磊落起來了。我這不叫偷聽,是話非要往我耳朵里蹦……
“陸郡主,婚姻之事講個你情我愿。相信郡主日后,定能求得有緣一人,相守白頭。”
聽到著,陸嘉云看著趙璽的臉楞了片刻。雙眼泛紅,終是忍不住哭著跑了。趙璽表情有些默然,抬頭往前看,正巧撞進王乾的視線里。
雙眼對視,著實尷尬。
雖說王乾一向覺得自己是個厚臉皮的人,但遇上這種場面,臉上也還是掛不出“鎮(zhèn)定”二字。
所幸,趙璽只是看了她一會,什么也沒說便走了。留下王乾一人,在原地不知所措,荊京見她愣在原地,輕拍了拍她的肩,提醒著再不回宮該耽誤了時辰。
她這才回過神來。
進了宮,荊京聰明得沒有再提起此事。走在宮道上,王乾回想起陸嘉云給趙璽送香囊的場面,竟奇怪地覺得心里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具體為什么。
正思索著,忽然發(fā)現父皇身邊的太監(jiān)劉定從旁邊的宮道里拐了出來。他形色匆匆,左顧右盼,十分不對勁。
王乾心中疑惑,朝荊京使了個眼神,兩人便悄悄跟了過去。只見劉定進了一條不起眼的小道,越走路上的宮人越是少。
他走了一段路,突然在某處墻角停了下來。王乾立馬示意荊京,兩人躲進了旁邊的花叢里,大氣不敢出一聲。
不一會兒,這里來了另一位小太監(jiān),那人從袖子里掏出一瓶什么東西,交給劉定。兩人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小太監(jiān)便悄咪咪地走了,因離得有些遠,聽不清楚。那名小太監(jiān)一直低著頭,似是有意掩飾容貌,模樣也看不清。
王乾在一旁偷偷看著,總感覺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