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夏四季惴惴不安地在辦公室等了好久，顧盛之推門進來的時候，手里還拿著一卷紗布。
“事情處理的怎么樣，我們現在回家嗎？”夏四季問。
顧盛之挑眉：“什么？”
“我們是直接回家等處理意見還是在這里等？”
電視上常常演到這種情況，打人的醫生會被暫時停職，回家思過。
顧盛之嘆口氣：“少看電視多讀書吧。”
夏四季被他不痛不癢的態度激怒：“你前兩天不還說，絕不會腦子一熱就動手嗎？如果剛才那些人沒被你震住，狗急跳墻怎么辦啊？”
“那你傻乎乎地往上沖什么？”顧盛之反問。
“我能一樣嗎？我不是怕你吃虧嗎？”夏四季吼他，“你是醫生，你不……”
她的聲音漸漸弱下來，顧盛之逆著光，夏四季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只能看到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夏四季突然又心疼又懊悔，顧盛之做錯了什么，要接受完病人的攻擊再被她指責。
顧盛之走過來，把她拉進懷里，手掌貼在她的肩胛骨上，緩緩地收緊：“對不起。”
“對不起。”夏四季回抱住顧盛之的腰，“是我脾氣不好。”
溫情只有十秒，顧盛之抽回胳膊：“那你下次注意。”
夏四季：……
然后她被告知，顧盛之不光不用回家思過，而且還要繼續苦逼的值班。
果然，電視里都是騙人的。
夏四季第二天還要上班，再怎么不放心也要先回去。她第一次后悔，當年怎么就租了個離醫院那么遠的房子。
夏四季早晨被鬧鐘強制喚醒的時候，看了一眼日期，哎，寒假什么時候才能到來啊！
因為今天要帶著小朋友去電視臺進行第一次彩排，所以夏四季手忙腳亂地化了個妝，沖到園里時差點兒遲到。
小朋友對上臺表演這件事充滿了期待和忐忑。夏四季在車上一路調節氣氛，說到口干舌燥。
快下車時，校車司機說：“夏老師，我能給你提個意見嗎？”
“您說。”
“下次別講這幾個笑話了，換個新的，你這些笑話都講三年了。”
“林師傅，專心開車。”夏四季佯怒。
因為寶露突然生病，舞蹈隊形被迫調整。時間短，任務重，外加陌生場地帶來的緊張，孩子們的表演出現了幾處紕漏。
“夏老師，你們這節目這樣可不行啊，得加緊時間再排一排。”
“導演放心，我們回去加緊時間再排。”
一天折騰下來，夏四季累得肩酸背痛。她給顧盛之發信息：“今天還好吧？”
沒有回應。
因為昨天親歷了醫鬧，夏四季不放心地打過去，是顧盛之同科室周醫生接的。
“老顧臨下班接了臺急診手術，弟妹，你有事嗎？”
夏四季被這句“弟妹”鬧個大紅臉，這都是江百合的禍害。
本來還以為顧盛之現在已經下班，夏四季嘆口氣，八小時工作制對于某些行業注定是形同虛設。
一想到顧盛之連續上班后抱著胃胡亂湊合吃兩口的悲慘模樣，夏四季就坐不住了。
走過值班室的時候，江百合叉著手倚在門口：“你干脆辭了工作來我們醫院算了。”
夏四季掏出一盒切好的水果雙手奉上。
“干什么？”江百合往后一撤身子，看慣了夏四季被她調戲的面紅耳赤，唯恐避之不及的小媳婦模樣。今天夏四季這么主動，她一時倒有些不適應了。
“夏四季，你不會是要投毒吧？”
“師姐，我問你個事唄？”夏四季膩過去，伸出手指扯扯江主任的白大褂。
江百合惡寒地又撤了一步：“你有事問事，這么黏糊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們家老顧。”
夏四季突然領悟到對付江百合的方法，就是做的比她更沒下限一點。
“昨天的事你肯定聽說了吧？院里是個什么態度啊？”
“哦，你說昨天重癥監護室那事啊？就那樣唄！”江百合打開水果盒，“有陳主任罩著，你們家顧盛之能有什么事。”
“為什么？”
“我們主任出了名的脾氣硬，老了還是個老憤青。”
陳主任是老憤青？夏四季腦海中立刻浮現那次陳主任帶人查房被她和顧盛之嚇到落荒而逃的場景。
“老頭兒軍醫大畢業，從基層做起，一路上懟天下懟地，脾氣大還護短。去年帶著科室醫生跟鬧事者對峙都上民生新聞了，你不知道嗎？”
夏四季搖頭。
“最關鍵的是，陳老頭特別偏心。顧盛之實習就跟他，各科室輪轉一圈，最后還是選了胸外。他拿顧盛之當眼珠子，聽說老頭兒有個學醫的外甥女也是我們學校的，嘿嘿嘿……”
夏四季吐槽：“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樣是值班，顧盛之每次都忙到懷疑人生，江醫生你卻有機會倚著門框聊八卦。”
“嘖嘖嘖，這個酸臭味，時間差不多了，顧盛之也快下手術了，你可以跪安了！”
夏四季懸了一天的心因為江百合的話才安定下來，走起路都輕快起來。
她剛穿過門診，就聽到背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夏四季？”
夏四季回頭，只見一個高挺的男人，帶著試探的口吻看著她。
見她回頭男人眼中的不確定褪去，緩緩浮現出一層篤定的驚喜：“四季，真的是你。”
夏四季愣了一下，然后笑著跑過去：“龐寧哥哥，怎么是你？”
“我的委托人今天訂立遺囑。”
“你什么時候回國的？我爸上次還說，龐伯伯約他一起出國探親游。”
“八月份剛回來，夏叔叔身體恢復的怎么樣？”
“挺好的，最近迷上了養生。”夏四季幾乎每天都能收到她爸轉給她的養生知識。
“夏四季。”顧盛之的聲音飄過來，他還未靠近走廊就聽到了夏四季“哈哈哈”的聲音。
夏四季轉身看到做手術做到表情麻木的顧盛之，她開心地為兩人做介紹：
“龐寧哥哥，這是我男朋友，顧盛之。”
“顧盛之，這是龐伯伯的兒子，龐寧哥哥。”
斯文溫潤的龐律師伸出手道：“幸會。”
顧盛之清雋修長的眉微皺了一下，亦伸出手道：“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