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我懷里睡覺的嗎。”廿渡下意識看了眼剛剛空空如也的懷里,低咒一聲,“叛徒。”
去別的男人房間門口過夜的黑貓眼眸在黑夜里總有一抹難測的綠光,“喵嗚~”
眼看那個男人沒有打算施舍手里一杯燙手咖啡的打算,廿渡要為自己的游戲幣作盤算,為了在易生面前混眼熟刷好感,把錢包當成白開水一樣澆花。
而花會被缺氧窒息而死。
她也會被壓榨到一滴不剩的。
這么一想,她還不知道他的職業。他看起來無所事事的,上一次見面的他還躺在純藍汪洋花海里詐尸。Word文檔里也沒有提及關于任何他的設定。
她好像陷進一個接踵而至的謎題里,不僅沒有提示鍵還有加密的密碼。
聽見沙發那邊龐然大物的動作聲響,被咖啡香氣熏蒸的長眸蘊著被黑色照拂的笑意。
那是他聽過無數次屬于離開的聲音。
廿渡沒有再摸系統的軟毛一下,摸索著沙發手半舉在空中抓周一樣,亦步亦趨地挪出大門旁邊,握著金屬特屬的冰涼,“咯噠————”
被囚禁的黑色從她身上退開來,放開了對她的桎梏。
“會再見的。”女人的腳踝撥開了她的貓的討好,在門側淺淺一笑,浸滿眼里都是她第一次放下櫻花的篤定與狡黠。
比如、等下見。
門又被黑色關上了。
他下意識覺得,這個女人走了后,那些蓋著鋼印的噩夢將會紛至沓來。握著咖啡杯的杯耳,漸漸地卻被杯子里的咖啡燙的指尖麻木燙紅。
廿渡……
是哪兩個字呢。
廿渡推開鐵欄桿,嵌入陽光里,白亮無形的線條化作白綾蒙住她的看不盡遠處的眼眸。她的事業線是一位前期有著許多坎坷與被刁難的女弱,靠著五名男人平步青云的作家,名聲大噪的女王人設。
她的手機似乎被一條謀劃好的一條消息叩響,【主編:有空嗎,咖啡廳聊一聊。】
嘖,考完周測數學老師約談一樣的口吻。
【廿渡:有空,等下見。】
是葉謙塵的咖啡館呢,她叫了一杯姜黃豆奶咖啡,一拿到3D咖啡菜單時候,她便一眼相中了這杯咖啡。
主編要了一杯紅菜頭咖啡,望著那杯奶紅色口感像純牛奶一樣的咖啡,優雅地抿了一口,“我們沒有辦法為你出版了。”
果然,狗血的劇情里開頭都是千篇一律的刁難,讓自己一手撐天啪啪打對方臉,讓對方刮目相看、馬首是瞻。
但她是一個極度疲懶的人,斷舍離是她墓志銘的候選之一。
“那就是毀約了?”廿渡沒有諂媚求存,握著暖手的姜黃色咖啡,刺鼻的姜粉浮在液體上方正中央,“原因。”
“有另外一本更有潛力的、而且成本低。”
就是看錢高興。
“那你要不要做出一些相應的補償?”
聽起來字字的哀求,主編聽著卻覺得耳膜有點酸痛。
主編看著她絲毫沒有生氣,只是云淡風輕地喝著刺鼻的咖啡,有點反應不過來,“沒有了出版的機會,我還以為會拿咖啡潑我。”
多少人都盼望著自己筆下的孩子在更多公眾面前出世,這可是一塊沾滿許多人眼光的肥肉。
她都做好準備了,被潑的準備。
“合作了這么久,我還是知道你的臉生長的不容易。”廿渡知道這不是她的意思,沒有過多追究,“我與貴公司的合約快到期本想著續約的,但是呢、”
廿渡狡黠一笑,有點像是成功守株待兔的農夫,“我要你,幫我聯絡WF公司的主編,把我的書發給那個人。”
主編看起來有點犯難,“這個不是不行,但是那邊比我們這里要難生存,用打仗來比如才是正常的。”
她要的又不是WF的主編的青睞,“沒關系,剩下的讓我自己來就好,你就幫我打個招呼,幫我說一下好話,然后交代一下就好了”
“那好。”主編喝完最后一口的咖啡,把錢夾子的游戲幣放在咖啡碟旁邊,劫后余生一樣的打著告別,“這應該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咖啡、請你。”
“謝謝。”廿渡禮貌地舉著咖啡向她致意。
沒有名字的NPC不過是自己人生的一個過客,但是心底總歸是有感情的。她走之前,廿渡也不想打探主編的名字。
主編不會想起來的,一個因她運轉的人物。
“你是作家?”
不知何時,穿著黑色棉質圍裙的葉謙塵坐在她的對面,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你說,來來往往的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這句話,擱在她心底有種碰到了老鼠夾子的感覺。
錯覺嗎。
“知道,知道自己麻木,用著麻木充斥著。”廿渡笑的坦然,有種莫名空蕩蕩的感覺,就像高山的旗云。
“這樣的話,他們會感覺美妙嗎?”
葉謙塵這么多愁善感的嗎……
“那葉先生,每個人對自己的選擇與行為負責任,沒有美妙與乏味之分。”葉謙塵的眼眸沒有雜質,只是有著不同姿態的人影在他瞳孔經過。
“作家的生活,怎么樣的。”葉謙塵收回目光,莫名其妙又開了另一個話頭,“姜黃豆奶咖啡好喝嗎。”
“很不錯。”她喜歡這姜黃咖啡說不上來的怪味,“作家的生活啊,就是在情感互聯網里,尋找一個支點。”
葉謙塵像是被她說辭撓癢了一下,噙著笑,“怪。”
聽到他不加修飾的評語,廿渡也被自己逗笑了,“確實很怪,因為這是一個怪人的獨特理解。”
“對了,”廿渡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叫了她的名字,“你第一次見我就知道我的名字?”
“既然廿渡小姐是作家,那么這么看似玄幻的情節,應該能很好接受才是。”葉謙塵遞給她一張紙巾,“左邊的嘴角。”
廿渡倒也沒有女孩子家家的難堪,自然而然地結過,“我還是分得清這是現實還是小說的。”
“是嗎。”
看來他是不會說的了,大概是故事線吧,反正她真的沒留意其他四個男人的故事線。
“小姐,既然你是作家,有興趣幫我們咖啡店的公眾號寫一篇推文嗎。”
【葉謙塵故事線:最開始的請求】
“對不起了,葉先生,我要忙著我的作品,無暇再為其他事物分心。”她把他可能提出的后路統統斬斷,望著杯沿一點淡淡的姜黃咖啡漬。
“小姐也不繼續聽聽我的請求?”
毫不猶豫的拒絕呢。
“抱歉。”廿渡指了指他下顎底下的咖啡碟旁邊的游戲幣,站起身,“結賬哦,老板。”
“好。”葉謙塵沒多說什么,看著一疊游戲幣,短短一瞬。
金額正好。
【主編:已經發過去了,靜候佳音。】
客套話一串一串的。
廿渡挑眉,將手機塞進口袋里。
她回到屬于自己的公寓,打開有點金屬表面有點破損的手提電腦,開始對著空空如也的郵箱發呆。
記得女主的事業線開始是跳到了WF旗下的,還有簽合約之前要寫一篇關于什么的小短篇,讓一位退居幕后多年的主編大為贊嘆來著。
叮。
【WF集團:您好!我是主編洛溪,謝謝您對本集團的選擇與信賴,為了更好的合作,請您寫一篇能夠體現你能力的短篇故事并以附件的方式投遞此郵箱,期待你的作品。】
看來他們的工作效率很高嘛。
【系統:請選擇你要寫的短篇故事的人設】
一、萌新女作家&禁欲咖啡老板
二、勵志女作家&陽光男獸醫
三、勤奮女作家&霸氣大老板
四、堅強女作家&寡言黑客男
五、堅韌女作家&********男
嘖,這不就是那五個紙片男嗎。
選擇的話,說不定有好感度,只是那些出了名“嘴挑”的編輯們會入眼嗎。她可不想剛開始就碰鼻子,尊嚴不允許,更何況這么羞恥的人物設定。
【玩家廿渡:告訴我為什么第五個只有星號。】
【系統:別問,問就是亂碼。】
【玩家廿渡投訴系統一次,中央系統警告地方系統一次。】
【系統:……】
中央治理地方,這條方針的益處她算是知道了。
【玩家廿渡:我選擇第五個。】
【系統:生成小短篇中……】
隨即映入眼簾的是一大堆##%%&&**
廿渡笑瞇瞇地咒罵起來,【玩家廿渡,你們這里有售后服務么。】
【系統:很抱歉我們只有售前與銷售中,這個打系統不挨。】
你在變相說自己很先進么……
廿渡咂咂嘴,把浮在空中系統砸到地上直接半透明的藍色屏幕像昨晚的玻璃一樣在地上碎裂開來。
她自己寫還不行么,就當是大學的畢業論文。
廿渡一直忙活到凌晨兩點,三修三改還是不滿意,咬咬牙,喚來半殘不死的系統,【玩家廿渡:你去找市面上的寫作AI幫我寫篇小短篇。】
【系統:我們游戲不提供此功能】
【玩家廿渡:不是說顧客就是上帝嗎。】
【系統:代碼不信上帝。】
【玩家廿渡:那你們信什么】
【系統:我信比爾蓋茨,中央系統信伽利略。】
那不是叫崇拜嗎……
廿渡揉揉自己有著淡淡青黑的眼袋,連連打哈欠,泛起的淚水讓她眼前只有一片白光,“算了,遞過去吧,有女主光環兜著,應該沒事的。”
戳了戳別人的郵箱,心虛地把自己寫的小故事發了過去,就像是過年握著一大袋炸藥在別人家放鞭炮一樣。
凌晨三點多了,小洋房那邊看來是不用去了,免得被玉米加農炮一樣的玻璃碎片襲擊。廿渡將手提電腦關機,就爬進自己熟悉的臥室,打開落地燈來呼呼大睡。
淺黃色的落地燈淺淺的發光發熱,像是圣母慈愛的雙臂護住了懷里害怕黑暗的孩子,低聲吟唱著安眠曲,讓她一夜無夢。
淺眠廿渡早上被手機提示敲醒的,整個人迷迷瞪瞪,撥弄手機的信息,咪蒙的眼好一會才找到落腳點,“合……合作……合作愉快。”
哦。
她放下手機,指尖一勾埋在被窩的柔情攻勢里,臉蛋蹭了蹭被角。
情理之中。
直到她完全清醒時,城市已經入夜了,不及現實的喧鬧,繽紛眼亂的霓虹燈讓她感到一切都很虛幻,只是一堆華而不實的七彩泡泡。
床邊的落地燈依舊淺黃地照著。
她打開手機,與這個虛假的世界接上聯系,【主編:聽說洛溪要跟你簽約了,先是恭喜你。那一本替代你的書已經印好了,給你留了一本。】
這人,是故意踩她的尾巴的嗎。
廿渡二話不說,拉黑兼刪除。
廿渡看了眼自己的衣衫,掙扎一下走去衛生間洗漱。本來游戲世界不用洗漱的,但是南方人一天不洗澡感覺自己跟臭水溝是親戚一樣。
【系統:由于你選擇了第五種小短篇的人設,現在給玩家清算獎勵】
***好感度加***,經驗值×8000。
又是該死的星號。
那她昨晚累死累活的碼字是為了什么,一堆莫測高深調皮搗蛋的星號嗎!?
看來這兩萬塊有血有淚,還能擰出她的腦漿。
【好感度:-200.6】
廿渡拿著擦頭發的浴巾從頭上話落下來,“實時的?”
【系統:實時的,檢測到好感度有波動】
系統主動將好感度曲線投射在半空中,不偏不倚落在廿渡面前,【系統:從昨晚六點整開始,好感度一直是穩定的負增-200.6長。】
【好感度:-203.7】
“……”誰能告訴她就一晚上能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