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附中。

　　張平家中又打了電話到辦公室，她匆忙向領導請了假，回班上交待季漫江幾句，神色難看緊繃抓了手包，騎著自行車一趟風出了校門。

　　張平不在，體育老師難得恢復了身體健康，眉飛色舞帶著他們到操場上課，顯是期盼已久這一堂課了。

　　大概全國藝體考試都有個通病，只要語數老師有需要，他們的身體就不大好。

　　雖然稀松平常一節體育課而已，但一個個臉上始終有股興奮勁兒。

　　集合整隊，趁著老師沒注意，沈盡染悄悄挪到了最后一排。

　　鍛煉的時候就在后頭渾水摸魚，慢半拍，懶洋洋。

　　結果一個不留神，其他同學都下蹲了，她還直愣愣站著，格外打眼，被老師一眼看到，先讓其他同學原地坐下休息，再把她點出來，站在最前面單獨把體操做一遍。

　　這下子臉丟大發了。

　　經過上次和張平硬剛之后，沈盡染在班上人緣不錯，她看了一圈，很多同學沖著自己笑得樂呵呵的。

　　沈盡染有個優點，越是被眾人矚目的場合，越是表現得相當淡定。

　　“不要磨磨蹭蹭的哦，偷懶?；臅r候就該想到被抓包的后果了哈！快快——”

　　在老師的催促下，沈盡染沖著他笑得燦爛，應了聲“遵命”，然后，臉不紅心不跳地舒展身姿，有板有眼地跟著口哨做起了體操。認真的時候，動作看上去賞心悅目。

　　有一同上課的其他班的學生互相咬耳朵，說趕快趕快，看初一那個女生。

　　樹蔭下，被鉆過樹葉縫隙點點細碎金光圍繞的身姿輕盈窈窕的女孩，從容跳躍旋轉的樣子撞入大家的眼睛。

　　好像是在給其他同學做示范吧，做得真好。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呢，兩邊老師同時吹響了口哨，一邊是讓學生肅靜，不要東張西望的，一邊是做操結束的最后尾音。

　　季漫江有些走神。

　　他在課間操的時候，人群之中每次一眼就能發現陣型右前方的沈盡染，做操如同沒有骨頭一樣軟趴趴的，偶爾還要和旁邊的女生悄悄說話，動作永遠卡不準點。哪里像現在，就好像經過專業訓練一樣的規范。

　　真是看不懂她。

　　一方面對感興趣的事情非常要強，要求自己完美到極致，另一方面對待不感興趣的事物，隨心所欲的，滿不在乎別人看法。

　　季漫江走神，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

　　是女生們有些沸騰了。

　　趙麗：“哇哇哇，是高中部一年級的男生誒，他們怎么過來了？”

　　眼睛說話的時候全是放著光的。

　　譚娟：“高中部那邊整修球場，聽說這段時間的年級籃球比賽都過我們這邊進行。”

　　南城一中和南城附中同屬于一個投資集團，分設為高中部和初中部，相鄰的兩所校區，中間被高高的圍墻隔開。

　　金麗麗聲音比較大：“……意思是天天都有帥哥看嘍！”

　　是哦是哦——

　　女生們更是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班上的男生聽到，心里頭不樂意了，比如季漫江第一個冒出來反駁：“金麗麗，你眼神是不是有問題，我們班男生不帥嗎？”

　　“恕我不客氣地回應你，除了班長，在站各位和幾位學長相處……都是渣渣。”

　　眾男生卒。

　　一班做完體操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季漫江看到不遠處，沈盡染已經沖著那群高一男生飛奔過去了，像秋風中的藍色蝴蝶。

　　哦，她還挺激動的嘛。

　　季漫江心里沒來由的不是個滋味兒，好像是有股極淡的酸，裹住了心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