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貳
“皇上~那山上的竹子好吃嗎?”
“皇上~那條河里的魚比缸里的好吃嗎?”
“皇上~拿炭火燒的紅薯跟拿火石焐的味兒一樣嗎?”
“皇上~我想吃烤乳鴿~”
人家都是紅顏禍水,白霧可倒好,禍御膳房殃廚子。
這位姑奶奶,兩條腿的不吃人,四條腿的沒吃過凳子,山中走獸云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猴頭燕窩鯊魚翅,熊掌干貝鹿尾尖。
自打她來,皇宮里都不剩菜了。
夜半子時,白霧溜達到后花園,現成狐貍原形躺在草地上,“松快松快,哎呀天下的美食這么多啊,想想明兒吃什么。”
最開始皇上本來是想跟她一塊吃飯,后來發現實在是吃不過她啊,不過看她吃飯就能有食欲,半只扒雞就能吃飽的皇上,現在還能再續兩碗干飯一盆湯。
年輕的皇上低頭捏著自己肚子上的肉肉,很疑惑:“愛妃啊,怎么你干吃不胖呢?”
白霧啃著雞腿,愣住了:“可能是……體質問題。”
嗦了完骨頭,白姑娘還問呢:“到飯點兒了嗎?”
人家忙著宮斗,她見天兒琢磨吃,弄得那幾個憋著擼胳膊挽袖子扇耳光薅頭發的妃子也不折騰了,也玩兒命享受,哪天了胃口不好,還非得跟她攢桌,說是看著就能吃得多。
這下可好,個個兒身體棒,愣是擠兌得太醫都閑得煉丹玩兒。
唯獨是有個嫻靜貴妃,怎么看白霧怎么不順眼。
“這娘兒們怎么能干吃不胖呢?”
宮女揣著手回話:“橫是腸胃有毛病,吃完就拉。”
貴妃好歹是大家閨秀,也不能聽太粗野的話,皺了皺眉,“你說她一不圖錢二不圖勢,外帶著除了吃食什么都不關心,除了御膳房哪兒都不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人啊?”
“您是在意她干吃,還是不胖?”
“合著我就胖?”
嫻靜貴妃說是哪個親王的千金,嫁過來的目的就是能多摟點錢就多摟點,畢竟只要不犯什么大錯,露肩膀子的活兒還是姑娘干掙得多,那給出去的金銀珠寶誰還好意思往回拿。
“自打她來了我都找不著轍上皇上那兒糊弄錢去了!”
給宮女嚇一跳,趕緊捏著手絹來擋著:“喲,娘娘,可不帶自個兒說自個兒詐騙的。”
嫻靜貴妃氣得來回溜達,叉著腰罵街:“這娘們除了能吃哪兒好?人家那都是笑不露齒行不動裙細嚼慢咽,她可倒好,一上了桌子看見肉就跟看見親爹似的,那飯菜如長江流水,似風卷殘云,就跟倒土箱子似的……”
宮女在一旁陪著笑沏茶,心說您甭說別人,您自個兒說這話也夠牙磣的。
“娘娘,您抽空要不上大佛寺燒個香?好歹求個財運。”
“也成。”
說話間又過了兩天,嫻靜貴妃就微服燒香去了。
“大師,我的日子好苦啊……”家道中落的姑娘哭哭啼啼,被明真打斷:“誰他娘的不苦?嫌苦死去。”
“師哥,是不是有點兒太過分了,”明正寫著福符,“我看她那么可憐,您這可有教唆犯罪的嫌疑。”
“想死早死了,犯得著上這兒來求佛,”明真頭也不抬,“那女的命硬著呢,看那面相,逮誰方誰。”
“小師父……”貴妃話還沒說完,明正搭茬兒了:“施主,您先跟我到禪房。”
倆小和尚一對眼神兒就知道該干嘛。
明真手捻佛珠,施一禮:“您是打哪兒來的?”
明正手里還攥著福符:“您身上有妖氣。”
貴妃有些納悶,又仔細問:“大師能算,這妖怪跟我多久了嗎?”
這回遇著明正露臉了,掐指念叨半天,“得有些日子了。”
“那大師,您看能給驅逐了嗎?”
明真不捻佛珠了:“你一不損財二沒丟命,證明妖精根本沒拿你當回子事兒。”
眼看著貴妃脾氣要上來,明正趕緊打圓場:“我師兄的意思是啊,看著您身體各方面都挺好,無大礙,這妖呢也不必非得驅逐。”
“那我要是非要滅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