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跟禾野互道晚安后就一整個晚上都沒再碰過手機了，既然不能堵住別人的嘴就捂住自己的耳朵。

　　一夜無夢。

　　黎清去食堂的時候發現路上有很多穿著軍訓服的新生。她買了早餐坐下安靜地低頭吃飯，忽然有人坐到了她對面，黎清沒在意，仍舊認真聽耳機里放的英語聽力。

　　忽然那人把手機遞到她面前來，上面是微信的二維碼名片，黎清順著手臂看過去，是程明輝。

　　黎清還蠻驚訝的，沒想到這么快就遇到了。

　　“學姐，還你水錢。”程明輝笑得很開心，他好像每次遇到黎清都很開心。

　　黎清摘了耳機，又掃了一眼二維碼，“真的不用還的，你好客氣。”

　　“學姐不會真的以為我只是要還你錢的吧？”程明輝笑得狡黠，他今天沒戴帽子，小卷毛讓他看起來很可愛，即使剛剛才說了那樣的話。

　　黎清看程明輝仍舊舉著手機也不好再推脫，于是加了好友。

　　程明輝看到微信頭像地時候手頓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就鎖屏把手機放到在桌上了。

　　打上備注后黎清又想到什么似的說道：“你可以直接叫我黎清的。”

　　“那可不行，我們教官昨天剛剛教的，遇見學長學姐一定要有禮貌。”

　　“不叫學姐也不一定就是沒禮貌叭，我沒有那么嚴肅的。”

　　黎清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在嘈雜的食堂有些聽不太清，程明輝每次都要屏息認真去聽，“好的學姐。”

　　黎清笑了笑沒再說話。

　　周圍有人時不時投來打量的眼神，黎清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早餐，又看了看剛剛開始吃的程明輝，拎著剩下的豆漿準備先走。

　　黎清才剛剛起了個勢程明輝就發現了，“學姐現在就要走了嗎？”程明輝嘴里還有沒來得及咽的油條，說話含混不清。

　　“嗯，已經吃飽了，我先走了，你慢慢吃。”黎清說完沒等到他回答就離開了。

　　程明輝是在黎清出食堂門的時候追上來的，手里還拎著雞蛋和豆漿。

　　“學姐你走得也太快了，我差點沒追上你。”程明輝和黎清并肩走著，很多新生擠在門口，她們挨得很近，但是程明輝感覺得出來黎清有意在和他保持距離。

　　黎清想興許他是剛來的還沒加表白墻，不知道要跟她保持距離，“我剛剛看你還沒吃完呢。”

　　“到操場上再吃吧，學姐每天都來食堂吃飯嗎？”

　　“沒意外的話是這樣的。”有意外就直接去教室。后半句黎清沒說，意外指的就是兼職的錢只夠交學費，那就只能跳過早餐直接吃午飯了。

　　程明輝沒細想，“那明天這個時間來還可以遇到學姐咯？”

　　黎清頓了一下，仔細咀嚼他這句話的意思，“明天要陪我男朋友一起吃飯，就不來食堂了。”

　　程明輝很平常地“噢”了一聲又問道：“是你微信頭像的那個男生嗎？”

　　“喔不是，那是我哥哥。”黎清當初把微信頭像換成自己和哥哥的合照就是為了讓別人誤以為自己有男朋友，但現在好像應該換個頭像了。

　　“學姐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很久了嗎？”

　　“也沒有很久。”黎清說完又加了一句“但是我們感情很好。”

　　程明輝笑了一下，劃著手機又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學姐平時都不上網嗎？”

　　黎清提著豆漿的手指緊了緊，表白墻他已經看過了？那怎么還敢靠近她？

　　“確實不是很經常，不太需要。”

　　“最近也少上一點吧，沒什么有意義的消息值得看。”

　　“你是想說表白墻的事情吧？我已經知道了。”黎清淡淡地說完，情緒沒有什么起伏，沒有很憤怒或者難過。

　　這倒是讓程明輝很驚訝，他以為黎清那么平靜是因為還沒看到表白墻上的消息。“啊？已經看過了啊。”語氣中透露著失落和心疼。

　　黎清松了口氣，原來是自己想多了，程明輝只是不希望自己看到這樣的消息罷了。

　　“那個匿名的人也太過分了，居然連年級姓名和專業都爆了出來，學校不會管嗎？”

　　黎清輕笑了一下，“不涉及學校利益的話學校是不會插手的。”

　　“學姐都不生氣嗎？不擔心被男朋友看到嗎？”

　　“別人做錯了事我為什么要生氣呢？我男朋友會相信我的。”事實上黎清根本不打算對禾野說這件事，她們的朋友圈也沒有交集，他自然不會知道。

　　程明輝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也相信你。”

　　“謝謝你，我先走了。”黎清沒有很感動或是感激，她既然不在意別人對她的惡意，自然也不會期盼善意。

　　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

　　只要你不在意就沒有人能傷害你。

　　......

　　黎清在給禾野補習的時候一點都沒提到這件事，對于學校的表白墻她頁沒有去回應，就這樣度過了周末。

　　周一。

　　黎清還沒到學校門口就看到校門口擠滿了人，還有很多拿手機拍照的，她想起來禾野中午發消息跟她說放學的時候來接她，她有點擔心，黎清擠過人群的時候。

　　禾野、江白、陸宇、淙叔站在三輛車前，旁邊還有一輛摩托車，喔？那不是趙欣嗎？

　　“小欣，你們在做什么？”黎清看著還有話筒，還有攝像機的。

　　“啊，這就是這次事件的女主角，阿黎，你跟禾野站在一起，給你們拍張照片......”

　　......

　　那個叔叔來學校找了領導，本身這件事跟學校關系也不大，學校就讓記者團出個澄清的采訪，我知道是采訪禾野后就自告奮勇來啦。

　　“可能讓大家對黎清老師產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她是我的補習老師，因為補習結束后已經是晚上了，因為擔心黎老師自己回來會不安全，所以我們會送黎老師回學校，那些照片中的車都是我家的，有時候是我家的司機來送黎老師，有時候是我來送，昨天晚上黎老師的媽媽來看老師時生氣，是因為希望老師可以好好學習，不要總是想著賺錢。嗯給學校和黎老師帶來了不好的影響，抱歉。”

　　以上是趙欣發給黎清的微信，以及一段禾野的采訪視頻。

　　禾野沒有說出她們的關系，這讓黎清很開心，因為如果讓大家知道他們是情侶那又會有新的流言，諸如女大學生的富二代男友大學門口大秀豪車，這樣影響更不好。

　　“你怎么知道的？”黎清坐在副駕駛問正在開車的禾野。

　　禾野故作神秘道：“你猜。”

　　“又來！！”自己的男朋友好像無所不能啊！

　　至于怎么知道的禾野自然是不會說的。

　　禾野昨晚沒睡好，大課間的時候打算補覺，但是后門一直有人嘰嘰喳喳的，吵得他煩躁的很。

　　林浩坐在最靠門的位置，他看著兩個穿著高二校服的女生滿臉都是笑意，“請問兩位學妹找誰？”他連請字都用上了，真的是竭盡全力想讓她們感受到來自一個高三學長的愛意。

　　“找陸宇的吧？”趙琦聽到動靜走了過來，借著身高優勢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長發的女生，就是上回陸宇說的“高二那個舉牌的。”

　　她找人打聽過，好像叫王詩音。

　　“不是，我找禾野。”那個好像叫王詩音的女生窘迫地說道。

　　“野哥，門口有個學妹說找你啊。”林浩小跑了兩步到禾野身邊。

　　禾野頭都沒抬地回了個：“沒空。”

　　困、煩。

　　“那個，是和你女朋友有關的。”王詩音此刻已經跟著林浩到了禾野身邊，陸宇回頭看了一眼又轉回去趴著了。

　　大約過了三秒鐘，禾野站了起來，眼底帶著倦意，黑眼圈很明顯，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女生，“出來。”

　　禾野他們走后趙琦推了一下陸宇問道：“剛剛那不是你女朋友嗎？”

　　陸宇繼續裝睡不理她。

　　“已經是前女友了。”江白沖趙琦笑道。

　　雖然已經習以為常了，但趙琦還是很無語，她又不輕不重地推了陸宇一下，“阿西，你他媽真是個渣王！”

　　......

　　禾野走到兩棟樓之間的連廊處停下，本來在這里幽會的情侶看到一臉煩躁的禾野立刻轉移了陣地。

　　禾野拿出煙自顧地抽了起來，左手搭在鐵欄桿上，微瞇著眼示意兩個人說話。

　　王詩音帶著一點緊張和羞怯，細聲說道：“我叫王詩音，這個是我朋友叫周舟，她有一個喜歡的人今年考上了常熙大學......”

　　沒等對方說完禾野就不耐煩道：“說重點。”

　　“就是我昨天看到了這個——”那個叫周舟的女生直接把手機遞給了禾野，她實在不敢說了。

　　自從知道喜歡的人考上了常熙大學之后，周舟就關注了常熙大學的官方微博，關注了微信公眾號，關注了學校的表白墻......每天睡覺之前就刷一遍，無意間刷到了這條動態，本來沒太在意，就是覺得這個女生有點眼熟，今天看到王詩音才想起來是上次在她手機上看到的照片。

　　禾野一張一張地看過去，從一開始的憤怒到覺得好笑，高考不考道德素質真的是素質教育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