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他找到了鐘沛兒,便迫不及待宣布要娶平妻,覺得蘇璧禾是多余的,占著正妻位置真礙眼,她做的面更是食不下咽。
天知道他多想殺了那個愚蠢的自己!
從昨日去刑場到現在深更半夜,冉青鉉都沒吃過東西,也沒有餓意。
想到蘇璧禾做的長壽面,他終于有饑餓的感覺,可他只想吃長壽面,唯一想吃的,就是她親手做的長壽面。
眼前浮現出蘇璧禾捧著面碗的模樣,第一年,她笑著說:“這一碗面其實是一根面,拉得長長的,不能斷,我試了好多次。”
冉青鉉注意到,她的手臂微微發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拉面累著了。
他當她在跟自己邀功,在討好,唯獨沒有想過是出于心悅。
意思意思吃了點,并沒有美味到讓他都吃完。
如今他動了,璧禾那份心意,勝過世間任何珍饈。
“璧禾,我錯了,你做的長壽面很好吃,我想天天吃……”
冉青鉉使勁回想長壽面的滋味,怎么也想不起來。
若有機會再吃一次,他定然刻骨銘心。
輕輕將冬靴放下,他打開衣柜,看著眼前色澤花樣都很素淡的衣裙,覺得璧禾現在不能再穿這么素色的衣衫了,還是喜慶點好。
那件嫁衣呢?
在一眾素色的衣裙里應該很顯眼,怎么看不到呢?
冉青鉉忍著焦躁的心慢慢找著,這些都是璧禾的衣服,他不能翻亂了。
衣柜沒有,打開箱籠,來回找了幾次,都沒看到一絲鮮艷的紅色。嫁衣到底去哪了?
將落英苑所有的房間都翻遍,冉青鉉都沒找到。
雖然落英苑下人怠慢,但不至于敢偷盜。
那嫁衣不翼而飛,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主人自己丟棄了它……
“你沒見過我穿嫁衣的樣子吧”、“你沒見過我穿嫁衣的樣子吧”蘇璧禾的聲音在耳邊重復回蕩著。
冉青鉉眼前畫面變了,從落英苑轉到望月臺,夜色中,一只紅蝶在高臺邊搖搖欲墜。
蘇璧禾展開手臂,轉了一圈。
“喏,現在就穿給你看,可這也不是為你而穿,你既然把我推給別的男人,還冤枉他因我而死,那我便如你所愿,為他穿上嫁衣。我既不是你唯一的妻,你也就不是我唯一的夫!”
“不——!你休想,休想!你是我唯一的妻,生生世世都是!”
冉青鉉目眥欲裂地撲上去抱住她,那抹紅裹著的身體頃刻化為殘影消散。
“大多數女子一輩子都會穿一次嫁衣,可笑我能光明正大穿給你看的時候,你不要,當我心灰意冷,不愿為你穿上,你偏要強迫。”
沒了軀殼的嫁衣轉瞬燃起了火焰,燒了個一干二凈。
“璧禾不要走!我給你婚禮,我再也不兒戲了……”
冉青鉉此刻就是個瘋子,對著空氣哀叫、抓撲,身受重傷又沒進食沒睡覺,不一會兒精疲力竭。
璧禾想穿給他看的嫁衣沒了,長壽面吃不到了,眼前唯一能抓在手里的東西,就是那雙未完成的冬靴。
他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抓緊靴子,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