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蘇湮顏突然想獻殷勤?本來她必定拔腿就跑。
可是理智的她看了看此處石洞,心想這里應該是存放各種藥材的地方吧?看來這應該只是個倉庫,除了對于柜子壇子里的藥材她不敢妄論外,這里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樣可怕。
她本以為,這里是尸池肉林,地下牢籠呢。
可是萬萬沒想到,透了光后發現,這里收拾的格外干凈,木質的柜子擺放整齊,還有一扇門對著瀑布,也算個挺幽致的石洞。
看來她真是太提心吊膽了。
不過她又一想,她剛才弄倒了書架,打翻了壇子還放出了一條蛇,結果她只是雙膝碰了碰地,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原諒?
那懷容仙君他是真的不計較,還是假的不計較呢?
她又看到此人又自己手拿著抹布自己給他們收拾殘局,頓時有一種感覺讓她覺得此人有點——好欺負。
本著關愛弱勢群體的心理,她才打算留了下來幫忙抓蛇。對,這絕不是本著想討好人家的意思。
她感覺自己這個臥底做得簡直太窩囊了,竟然被一條小蛇和一具破骨頭嚇了個半死,剛剛還嚇得給人求饒——說出去要肯定丟魔族的臉。
于是她發誓,她定要把這條仙界的蛇給抓出來,以解她心頭之恨。
只是她不知道,這條蛇為什么在壇子里泡著不死而且還發出花香味。
先前她只聽過蛇泡酒的,沒聽過蛇泡蜜的,而且這泡也應該是泡曬干了的死蛇,怎么這還是生生活著的?
她一邊想一邊擦桌子,手上動作不停。
懷容仙君見蘇湮顏奪過了抹布后,非常利索的擦完了桌子,又鉆到了桌子底下,把地上也擦得干干凈凈。她又轉身鉆進了那柜與柜之間,挽著袖子緊張的盯著地上,一處接著一處的找來找去。
這時,她又不知哪里弄來一根棍子,一個縫一個縫的戳過去,嘴里還喊著:“出來!出來!”
他坐在桌邊,撐著頭看她。這石洞里的光從瀑布那邊照過來,映的她格外清麗。
但相比她的動作,卻像小龍王一樣的傻頭傻腦。
“你這樣是找不到的。那蛇可是有了四百年的壽命,都快成精了呢。”他說。
她點點頭,可是一邊依舊不氣餒的忙著手上的動作,用似乎有點抱怨的語氣說:“可是,仙君啊,那是條什么蛇啊?怎會泡在壇子里都不死的。”
他緩緩開口:“湘妃蛇。劇毒,體色艷麗,用芳香來吸引獵物。若以花蜜浸其活體,并浸之三年,可以制成湘妃蜜。素有去腐生肌,活血散瘀之功用,還可以用于美容養膚,是貴胄婦女尤愛之物。甚至其香味還可以……”
這話說到一半,他自己就給咽了回去。
他想,畢竟場合不太對。
可是蘇湮顏卻一臉好奇的問,“其香味若是聞了可以如何?”
“不會如何。”他簡單的一語帶過。
“你且慢慢找它,放心,聞了不會中毒,咬了才會。”他口氣依舊平淡,又側過了身去。
蘇湮顏心里抱怨一聲:“說一半不說了,故意吊人胃口,不會是自己忘了找個借口吧!”
而懷容仙君心里暗暗的想:湘妃蜜味辛,久聞入心腎二經,可以催情助興,最是后妃最愛置于房中之香。
只是他自己早已嘗慣了藥材,這味道自然是對他不管用的,至于這姑娘……
他認真的對著她說:“算了,還是我自己來找那條蛇。你先去歇歇吧。”
可那穿梭在柜子之間的那個姑娘卻不服氣,硬要說:“多謝仙君了!但是我今天可是一定要抓到這孽畜,畢竟我自己犯的錯,不敢再勞煩您來動手!”
“……”
她又用袖子擦了擦額頭,鄭重其事的說:“仙君你放心,我很會抓蛇的!”
懷容仙君看著她這副模樣,實在退其不得。
又想,自己若是不在一旁看著她,只怕她自己被那蛇給咬了,到時候毒發得太快,這得不到及時救治可是要一命嗚呼的。實在是有點不放心她一個人在此處。
于是他從柜子里抽出一味香料,撒在了地上。
她停下了戳來戳去的棍子,不解的問:“這是干什么的?”
“引蛇出洞。”他說。
“接下來不用找了,且安靜等著吧。”
說完,他優雅的用手帕擦了擦手,端起一個空壇子放在一邊。又從木柜里拿出幾副藥材,其中有紅的有黑的。
他拿起小刀來將那些藥材切碎,又拿出桿秤來稱量,一系列動作可謂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蘇湮顏已是在一邊看著。她很想幫忙,卻怎么也插不進去。
他走到門口,用葫蘆接了半瓢瀑布之水,覆于那藥材之上。
他施了個仙法點燃了爐火,把盛了藥材的砂盅放于爐火之上。
“煎藥我會,要不由我來做吧!”她搶先拿起那把蒲扇。
“那你來。你且看著這火候,待到這湯水煎到還有三中之一時再覆上半瓢水。”他淡淡的說。
“哦!”她連忙應道。
她手中扇著蒲扇,眼睛時不時往砂盅里看過去。
她心想,為了體現她的聰明才智,一定要把這藥煎好。
不久,這藥湯漸沸,冒起的煙直熏到她的臉上,弄的她咳了好幾聲。
而他在一旁看著她,心想:早知道就不讓她來了,倒不如自己弄的省心。
當他看到砂盅里升起的味道漸濃了,他道:“快加水。”
她連忙從盅上的小口倒入了半瓢水,突然感覺好像有點多了。
“這樣行不行?”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他走上前去觀看,而她只想著快點掀起蓋子,卻不小心燙到了自己的手。
她一著急,又心想著趕緊打開,不顧手上的溫度,一把打開了蓋子。
“仙君您看,這水是不是有點多了?”她關切的指著藥盅。
他看了一眼藥盅,說:“不多。”
他又急忙看向她,卻見她那小臉上看不出一點苦楚的模樣,想必是她忍住了。
“你把手伸出來。”他道。
她驚訝一下,卻看到他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
她慢慢伸出手來,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指尖確實一陣疼。看見自己發紅的手指,她想:怎么才輕輕碰的一碰,指尖就紅腫了?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這叫蘇湮顏不禁想往后縮,這她很不安,又帶著一點不好意思。
可是他的力度雖不大,卻似有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她一下子縮不回去,只好任他抓住。
他翻看她的手指。心想:這可是仙界的真火,灼燙非常,需要用防身咒方能護體——難道她真的沒有習過仙術嗎?
而她只感覺手上涼涼的,外人觸碰她的感覺有些奇怪。
他拿出一只小瓶子,用刮刀刮出一點凝膏,欲抹在她的痛處。
而她一見那刀,本能的抖了抖,手直直的往里縮。
“安分點。”他握住她的手腕。
她索性別過臉去,手上動都不敢動一下了。
可是她被抓著的手腕卻開始感覺到一陣溫暖,而她的手指涼涼的很舒服,那種灼燙感漸漸平息。
但是不對!她又覺得自己有些奇怪,怎么,胸口感到發悶,竟有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難道是,他給她擦的藥里面有毒?!
這念頭一出來,她就實在放心不下去。
她又猛地轉過頭,卻見眼前人一臉認真的在給她擦拭傷處。
他的眉眼清秀,睫毛很長,認真的垂著眼簾,那清澈的眼眸如同半掩著的寶石。光線從門里穿進來,顯得他格外溫和。
她也不由得垂下眼簾。
他或許只是出于一個醫者的仁心,所以才這樣幫她擦藥吧!
但她又轉念一想,這怎么說得通呢?此人能算什么醫者,有什么仁心啊!
可是她看著眼前人,卻莫名的也不想動了,于是她終究沒有把手給縮回去,就這樣讓他抓著。
而他就如此認真且周到的,幫她的傷處涂上了一層均勻的藥膏。